此时阎王殿内,只见一黑衣老者,掀了棋盘,怒气冲冲地说道“楚江王,你这盘棋赢得可不光彩。”
“呵呵,想不到阎王历经数千年,却还这般看重输赢?是你约的赌局,开的棋局,下的赌注,这哪里又关我事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早去偷偷喂过‘饕餮’,这饕餮本来每300年才醒一次,今日何故叫了这数次?若是没有这饕餮怒吼,那小子又怎会破了迷局,逃出生天?这还不算,他怎么能?怎么能?我看他入定成魔,怕是学了不该学的东西吧?”
“阎王且息怒,他入没入魔,并不是你我说的算,他学的是否该学,也非你我说了算,难道你真不知道他学了什么?阎王恐怕也有不光彩之事吧?”
“哼!你这是质疑天帝么?当年困太白于‘往生殿’内,并非我之意,我求情饶他不死,已是开恩。”
“噢,听阎王这意思,是在责怪天帝,推卸责任么?”
“你!你这家伙,都被你气糊涂了。”
“阎王你没有觉得如今有什么不同么?”那个叫做楚江王的慢悠悠地问道。
“不同?”阎王反问的同时,陷入深深思索的模样,“我地府没有什么不同啊。”
“您的格局还是太小了。我先给您说说。这第一呢,以往有意识的灵魂都叫这里为地府,而如今,口口声声地叫冥界。阴曹地府,无非是办事机构,冥,乃昏暗漆黑之说,冥界只是黑暗的地方。第二,自阎王从人间界的宋代接替前阎王之后,枉死、惨死之人日渐减少,也没有出现过大的纰漏,就算是人间界清朝的乾隆大兴‘文字狱’枉死数万人,您也是折损其20年阳寿作为惩罚。可是,近数十年人界事故频出,尤其是男子女子不识古德,屡屡偷尝禁果致折损阴德之事层出不穷,阎王虽然颇为苦恼,却无良策,而此时偏偏有一个小子自杀?还得了这些因缘,您不觉得,奇怪么?”
“噢?楚江王这样一说,确实如此。我自接替阎王以来,兢兢业业,奉公执法,但在形势上还是跟不上时代了,这地府的律法也越发的不尽如人意了。想到此处,真是颇为头疼。那你的意思是说,这小子,极有可能是天帝安排的?”
“天机不可泄露,不可泄露,你难道忘了当年泾河龙王的案子了么?”
阎王惊得一身冷汗,整理了棋盘,“下棋下棋”。
我提着长剑,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往生门”,见这楼成一椭圆形,中间有一处旋梯,应该是直通楼顶,数不清多少层,这楼内也看不出多少个门,但一眼却能望见后门处的出口,我心想:我从这进来,再从那个门出去,是不是就算过了这“往生门”了?哈哈哈,如此甚好,省去许多麻烦。我正自想着,忽然又是一声长啸,似乎就是在那根九龙柱后面,这叫声比老虎的叫声更凶猛,透着更浓重的杀戮之意。我忽然想到,看见那些无主灵魂一个个的来到这里,此时楼内却未见一个,难道——。有时候你最不愿意想到的结果却偏偏是最残忍的事实。我悄悄地往前走了二十余步,便看见了柱子后面这只长相怪异的巨大怪兽,长得像一只大羊,眼睛却长在了腋窝下面,咆哮起来露出老虎一般的牙齿,却又长着人的手。我思忖着:地府有神兽,称之为地听,据《山海经》所载,这只怪兽却明明是饕餮的样子。据说饕餮十分贪吃,见到什么就吃什么,由于吃得太多,最后被撑死。难道它死后被地府所养?不太可能吧?饕餮其音如婴儿啼哭,引善良之人寻觅然后吃掉,地府怎么会养这等凶兽?看见满地的蓝色血液,却听不见半声哀鸣。可既然遇上了,我似乎又得了太白传承,我不能让它继续作恶下去,这往生之魂魄虽然无牵无挂,无念无识,但毕竟是即将投胎转世的灵魂,阎王怎能放任不管?不能让他们断了转世轮回的路。我缓缓走向饕餮,长剑直指它的大口,“你这畜生,传说你是被撑死的,为何来到了这里食人魂魄?”我心中知道,这等凶兽一般都会有神识的,老子死都不怕,大不了魂飞魄散,豁出去了。如果我若坐视不管,恐怕就会寝食难安了,不知“寝食难安”用在这里恰当不恰当。
“凡人,吾之使命,又岂是你能懂得?如若不是吾,这地府恐怕早已撑爆了,那些孤魂野鬼便可肆无忌惮的去人间界作恶了。”
“我靠,你这只臭羊,还谈使命?这些灵魂赶去奈何桥入了轮回殿投胎转世,途经‘往生殿’,你把他们都吃了,他们便魂飞魄散,再也无法为人了。”
“你如何知道他们就会转世投胎?你如何分辨他们的好坏?你是好的么?”
“我?算是吧。”
“那我有吃掉你么?”
“这……你不是没有吃掉,你是还没吃。”
“本来吾也没打算吃掉你,汝有汝之使命。不是我能干涉的。咦,你手中长剑不错,颇像传说中诗仙李白的那把‘相惜’。”
“啊?想不到你一个妖兽,竟然识得我手中宝剑?”
“生前曾见过一次,这把剑本来是诗仙太白所有,这太白不仅是诗仙,还是天界的酒神,酒神因偷饮天界御酒,被天帝打下人界,罚他永世无法饮酒,无奈酒神领悟了酒中乾坤的圣境,万物皆可为酒,天帝也奈何不得他。后来酒神在人界死去,闯七魂阵的时候败给第六阵的磐石。”
“等等,我好像在哪里记得李白七魂阵第二关都没有过啊。”
“汝说的不错,我便是这第二关的镇殿神兽,那日,酒神并没有入殿,就被磐石打败了。”
“你别‘汝啊汝的’,你这只哈士奇,说普通话。”
“你说的不错,我便是这第二关的镇殿神兽,那日,酒神并没有入殿,就被磐石打败了。”
“……磐石是谁?第六阵的守护者?那七魂阵确实有七关么?”
“理论上七魂阵确实是有七关,但是第七关不经常开启,实际上只要过了六关就算是闯过了‘七魂阵’,至于第七关,我也不太了解。”说罢,饕餮舔了舔地上的蓝色血液,看得我胃里一顿恶心。
“这七魂阵容易过么?是不是十之一二?”
“是的,你怎么知道?这几千年来,确实只有十一个人闯过了。”
“我靠,不是吧?是十一二个?不是十之一二?那到底是十一还是十二?”
“这个重要么?是十二个,但是有一个不是魂,怎么说呢,他就是三界之外的东西,类似人界的那个孙悟空。”
“三界、五行?这些东西真的都存在?”
“你现在不就在地府么?是啊,很多人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神,所以肆无忌惮,可是等他们知道了,却再也没有机会回头了。你这把剑真是好看,可以给我看看么?”
我看着饕餮腋下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这东西不张嘴时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等等,还有一个问题,人间界有本书叫做《山海经》,期间记载你的声音像婴儿啼哭,为何却这般吼叫?”
“《山海经》?那么古老的书籍么?这本书是一位曾经闯过七魂阵的,叫做山海的人根据他一生所经历的奇珍异兽记录而成,我生前确实如此,经常扮作婴儿啼哭去勾引世人,然后吃掉他们,我乃天帝造化,生而好吃,为你们人界也是做了不少好事呢。喏——”说罢,饕餮伸出爪子,“把你的剑给我看看。”
我拿出“相惜”,见她通体霞光流彩,晶莹剔透,不断发出“嗡嗡”之音,像是不断地在呼唤我,我缓缓把剑交给饕餮。他拿起素剑,仔细端详,眼睛奇怪的眨来眨去,它又接着说道“其实,我这第二关是最简单的了,只需要回答我3个问题。第一个呢,就是汝名为何。不不,就是你叫什么名字?”
卧槽,这哈士奇不是拿我开涮吧?这么简单的问题。
“我叫林回,木秀于林的林,回归本源的回。就是希望我可以有一番大作为,生于林,长于林,秀于林,有成就的时候不迷失自我,回归本源。”
“很有深意的名字,看来你父亲是个很有底蕴的人。”
“好了,别废话了,快问第二个问题吧。”
“第二个问题是,你今年几岁?”
“卧槽”我不禁叫出声来,“你逗我?下个问题是不是我性别如何?我现在一起回答,我叫林回,生于1982年,35岁,性别男。”
“很好,不过第三个问题并不是问你性别,咦,你身后是谁?”
我刚转过身,身后便一声怒吼,感觉一片阴冷之气携着发霉的味道将我紧紧笼罩,一丝丝森森剑气向我袭来,我来不及细想,定是那饕餮偷袭我。我心中大骇,却更为愤怒,这饕餮不过是一只妖兽,尚且如此狡猾,那得了道行的妖魔鬼怪还了得?我虽生无所恋,却也不想此时便灰飞烟灭,我大喊一声“往生十三剑”,随意使出了一招“黄河之水”,此时我才发现,我手中无剑。饕餮剑风已至,我本能的向前一滚,肩膀的腐味儿随即而至,流出蓝色的血来,可我并未感觉到半分疼痛,这便印证了我之前的想法,也就是说,这地府鬼魂,皆失了痛感?那么嗅觉、视觉、味觉尚存么?不失嗅觉方能闻到腐霉之味,不失视觉才能看见眼前一切,味觉尚存方能饮酒,可是和李白饮酒时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我心中更是迷茫。接着又是一声怒吼传来,“小小凡人,此时还有心分神,一会你便成了我腹中之物。”饕餮收起“相惜”,大口直向我袭来。
“你这妖兽,原来刚才所言皆是为了诓我,你可是畏惧这“相惜”?”
“哈哈哈,你也不是那么傻,现在明白了?为何自建地府以来,只有几个人闯过了‘七魂阵’,因为那几个人我是真打不过,他们可不像你这般蠢,竟然和饕餮聊天,哈哈哈,受死吧。”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我本是世间一小小尘埃,世人没有人记得我的名字,我的努力终究付诸东流,记得我名字片刻的母亲、妻子、朋友终究也会把我遗忘。此生虽然如此,但我却可以争取来世,我怎能在这妖兽腹中慢慢被蚕食。
“你这畜牲,生而害人,死后竟敢打我小兄弟的主意!”
“李大哥?是你么?你在哪里?”
“小兄弟,别说话,用心去感受。”
我闭上双眼,感受着身边的一切。李白的诗一篇篇在脑海中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虽是闭上眼,却仍可感觉到一片霞光自饕餮手中闪过,那定是“相惜”,我感觉到浑身被剑气笼罩,仿若置身于玉床之上,温暖华润。我口中念到“剑圣无情,相惜有意。剑剑入心,唯我往生。往生十三剑——奔流到海。”一招奔流到海携着磅礴剑意,似泰山般直袭饕餮巨口,只感觉往生殿内地动山摇,九龙柱似要倾塌般,霞光充满了整个往生殿,似要破殿而出,我手中的“相惜”涌出汩汩杀意,将饕餮自口横斩为两段,半截头颅轱辘到了一边。初试“相惜”,竟有如此强大的威力,让我目瞪口呆。
“你的剑意,你的剑意,比青萍剑法更强了,那时,我不过是刚步入地府的一只小狗,我见过你败给磐石那一刻,那时你的剑法唤作青萍,还没这么、这么强。谢谢你,我终于,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做回自己真好,谢谢!”一边的半截头颅说完这些话便永远的闭上了嘴。
“因为吾已悟得往生,悟得化零,此时,磐石绝非我的对手。”这句话不知是我说的,还是李白说的,不知是对着饕餮说的,还是对着磐石说的。
我收起“相惜”,凝思良久,看着后续一个个的灵魂穿插而过,路过“往生门”,心中略显淡然,此时我疲惫不堪,或者说灵魂疲惫不堪?想不到只用了一招,便耗费如此大的力气。
“李大哥,李大哥,是你么?你在哪里?”
“林回,此刻你即是我,我即是你,我本是天界酒神,却因偷饮了天界最后一瓶仙酿,天帝怀恨在心,后来我又抢了他的女人,噗嗤,哈哈哈”。李白似乎想忍住笑,却终究没忍住。
“李大哥,我听过附体一说的,你现在算是附体么?”
“也不全是,我只是担心这第二关的饕餮,所以一直在保护你。待你还阳之后,我便不会再陪你了。”
“那你去哪?与我一起还阳岂不是大妙?到时候我们醉意江湖,仗剑除恶,岂不快哉?”
“仗剑江湖么?江湖,呵,好陌生的回忆啊。林回,你且记住,世间的善与恶,并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分清楚的。且说这饕餮,本就是只异形的小狗,后被魔化,面目全非,变成吃人的妖兽,天界本来是要除去的,可是却说人界之人太多了,快装不下了,便放纵它去人界杀戮,在关键时刻,天界派人杀死了它,却又放纵它在地府食魂,你说这孰善孰恶?善恶岂是那么简单的?”
“我X,李大哥,不是吧?我就是觉得人界好复杂才想着转世投胎,来世投个有钱人家,做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全民爸爸,感情这也不太现实啊。这投不投得上,投不投的准看来都是没谱的事啊。”
“小兄弟,你说的话我不太懂,我要去睡觉了。如果磐石真是第六关的守护者,你可要小心。”
“李大哥,李大哥,你别走啊,再聊十块钱的。有酒,啊,好香的酒。”
“咳咳,小兄弟,你别蒙我了,有酒我早就不见了,还和你在这尬聊?林回!你要记住,这往生十三剑杀气过胜,日后还是收敛些为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等等再见。”
我又想说会什么,却感觉自己已是疲惫不堪,闯了两关“七魂阵”,就好似一夜要了五个孩子那么累,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步过往生门,看到了另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