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煜辰看到五月坐了下来,缓缓开了口,说起了自己那个一直没有对外人提起的故事。
我本来不姓韩的,我姓贺兰,只是,我没有名字,我的母亲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家中世代行医,到了母亲这里也是如此。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一个很长的故事,长道刚开始,他就沉浸在了那个故事里。
我的父亲是贺兰家第四代长孙,集万千宠爱一身,家中世代做军火生意,从太爷爷辈就在做了,已经有百年历史的大家族了。
我的父亲招仇家追杀,受伤的时候被母亲所救,在母亲家里静养的那段日子,与母亲产生了感情,两个人在一起,又有了我。
我从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对我很严厉,很小的时候就将我送到了一个残酷的训练营,和一群孩子一起做着最残酷的训练。
能想象到吗?有这么点高的时候吧,韩煜辰比可比床那么高,正常的小孩子也就四岁左右吧,还是到处嬉戏,到处玩闹,甚至还没有足够清楚表达的时候吧,而我的母亲,也默许了这一切。
五月听的浑身一震,那么大的孩子么?虽然他没说做了什么样残酷的训练,似乎那段残酷的经历,是他最不愿提起的往事,只是个四五岁左右的孩子,不应该经历这么残酷的事。
这还不算最差的,韩煜辰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那个所谓的父亲,其实是有结过婚的,还有一儿一女,那个女人是个大家族的小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和母亲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贪图母亲漂亮,满足一个男人的私欲罢了。
直到母亲知道,我那个所谓的父亲结了婚,还是毅然决然准备当他的情人。
可是她没料到,那个女人来找她了,还用了最残忍的手段,将她肚子里刚刚怀孕成型的第二个孩子用手术刀割了出来。
我那个母亲为了那样一个男人疯狂,甚至孩子对她来说,只要男人想要,他就会无休止的替他生。
即使那个女人找上了门,残忍的杀害了他的第二个孩子,她依然深信,我那个父亲对这些不知情。
直到我十五岁那年,那时候的我看到了许多男人,趴在我母亲身上,对我母亲侮辱,而我的父亲,默许了这一切。
韩煜辰讲到这些,似乎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与自己无关。
而后,十五岁的我,疯狂的跑了进去,拿出了身上的枪,疯狂的杀人,我把他们全都杀了,包括那个女人,还有我的父亲。
韩煜辰闭了闭眼睛,有些不敢看五月的目光,他不怕所有人的目光,只是害怕她这样善良美好的人,这样纯洁的人,会怕他,会在眼底有一丝丝厌恶他。
平静了一会,而后又说了起来,我后来被贺兰家追杀,奄奄一息的时候,被唐时寒救了,醒来的时候,唐时寒动用了关系,将我藏了起来,而后,他又帮我夺回了贺兰家,我用了五年的时间,坐上了那个家主的位置,掌握了贺兰家。
虽然,他没有说这中间的过程,但是可以想象,那时候的他需要经历的痛苦是什么样的,过程有多艰难,她能感受得到。
韩煜辰见五月迟迟没有说话,缓缓转过头,看到了一双清澈的眼睛,那双眼底清明,还有他的倒影。
见韩煜辰看着自己,五月缓缓开口,说了句,然后呢?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叫韩煜辰呢?
似乎有些跟不上五月的脑回路,明明刚刚讲的话题那么沉重,她似乎只关心他为什么叫韩煜辰?有些无奈的韩煜辰笑了笑,也对,她那样玲珑剔透,潇洒淡然的人,怎么能真的计较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有些苦笑的韩煜辰讲了起来。
后来,我坐上那个位置,但是我又很讨厌贺兰这个姓氏,我觉得那就是我人生中的一个污点,所以我自己给自己改名换姓了。
姓韩,坐在贺兰家族里,贺兰家当真没有一个反对的么?大家族不是很注重姓氏问题的么。
韩煜辰无奈笑道,既然成了掌权人,很少有人去管你是谁,他们不过是看谁有能力带他们赚更多的钱,拥有更多权利而已,况且,我身上也确实流着贺兰家的血,而且,大部分贺兰家人都被我换成了自己人了。
原来如此,豪门恩怨果然是非多,何况是这种根深蒂固的百年大家族了,五月摇头叹息道。
韩煜辰纠结了许久,缓缓伸出手,握住了五月得手,她的手纤长细腻,只不过手指微凉,却握起来很舒服。
韩煜辰小心翼翼的问,你不怕我吗?杀人如麻的他,居然第一次,觉得自己很紧张一个人对自己的看法。
我应该怕你吗?五月笑意在眼里,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看着韩煜辰。
韩煜辰对这样的五月还是有些懵的,拿不准她是什么心理,又急急开口问了句,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说了句,我杀了很多人。
五月似乎刚反应过来他的问题,摇了摇头,说了很长一段话。
与其说怕你,我更心疼那个四五岁就被自己父亲送去那么残酷的地方过着孤独残忍的生活的孩子,与其说怕你,我也更心疼那个不被父母疼爱,没有感受过任何温暖的孩子,与其说怕你,我更怕那些人心险恶,表里不一的人。
这样的话一字一句敲打在韩煜辰心里,让他那孤寂了很多年的心,变得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世人可能都会觉得这样的三角恋,或者豪门恩怨更让人觉得悲凉,似乎很少有人觉得,那个孩子会怎样,只有她一个人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不被关注的孩子,而那个孩子心底的悲凉只有她能感受得到。
不愧是他韩煜辰喜欢的人,她有一颗细腻的心,细腻到他想把她放在一个地方,小心翼翼的保护起来,让她不被这世间的污秽污染。
一如几个月前,在那颗玉兰树下,她轻轻抬头,仿佛看穿世间一切的样子。
那样美,那样让人心疼,又那样让人想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