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兮胆子小,所以才活到十八岁。
“累死小爷了!那娘们是个什么鬼!叫的小爷魂都要掉了!”
苏兮大口喘着气,若不是学了几年吐纳功夫,恐怕就要力竭而死。纵是如此,也累瘫在地。所幸一鼓作气,跑了百余里地,总算摆脱掉那声音。
“让别人三冬暖春不寒去吧,小爷没那福分,消受不起!”
想起那段话,苏兮身子就莫名一哆嗦,赶紧搓了搓手,稍微缓解,才打量起四周。
只见碧峰刺天,流云缠绕在半山腰里,像一条白色的带子,将几座孤峰扭连一起。
苏兮所在之地,乃是一处断崖,氤氲的雾气,从崖谷升腾而起,将他衬托的,像是在仙宫之中。
此时,天色业已交光,一道初升红日大如磨盘,挂在东边天上。
一丝凉意,透彻心脾,让苏兮十分舒爽,打了一套伸展功夫,轻身一跃,跳上一块突出断崖数丈的孤石,走到顶端,朝东盘膝而坐,按照白间传授的吐纳之法,暗自搬运真气。
从入定中醒来,日已在天中。山间云雾业已散去,浮眼望去,尽皆碧绿,百鸟鸣林,万兽啸谷,一副生机勃勃之象。
苏兮迎风而立,伸开双臂,拥抱大自然之神秀,快活的如同鸟儿一般。
“啊!大山!你真美!像个小娘们似的,看不厌!”
苏兮没念过书,面对此景此情,也想抒发一下胸意,哼哧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词,磨叽片刻,便如此吼了出来。
山谷回响,一群“小娘们”之声,排沓而来。
“苏兮是个大帅哥!”
苏兮极其自恋的吼了一嗓子,听着回响过来的“大帅哥”,心里美滋滋。
所谓物极必反,喜极而忧,此理恒古不变。苏兮乐呵完,便发现一个让自己心慌问题:
迷路了!
别看他精灵古怪,对方位一向迷的很,本来老和尚指明了方向,却被那鬼叫一般的女人,吓得慌不择路,顶着残月跑了半宿,早就不知东西南北,更不用说在这左看右看都一样的大山之中。
“幸好小爷见到今天的日头!”
苏兮庆幸不已,太阳升起的地方便是东方,下落的地方,便是西方。
“左西右东,前南后北!”
苏兮调整好身子,按照独家方位秘诀,准确定了方位,寻了一条小道,往南而去。
苏兮一连五日,迷失在丛林密布的大山之中,就像没有头的苍蝇,无论怎么转,都转不出去。
忽一日黄昏,如同百灵鸟的歌声,透过幽幽山谷,婉转而来,唱的正是什么三冬暖春不寒。
苏兮略微迟疑,随后大喜过望,犹如落水之人,绝望之时,瞅见一根朽木漂来。
苏兮不作他想,大踏步循着歌声而去,转过几道山谷,歌声却戛然而止。
“真他娘的晦气!”
苏兮无法,只得一条道走到黑,希望碰着唱歌之人,求她带自己出去。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寻了半日,除了看见水里野合的老鸳鸯,半根人影都没瞅见。
苏兮正欲放弃之时,忽听左手边有水响,急忙趋步过去,拨开草丛,鼻血差点喷射三尺之外,早起顶风尿三丈的他,何曾见过这等场面:
圆形的水潭里,一个肤白胜雪的女子正在洗漱,长发及腰,不挂一丝,素面明眸,一对玲珑玉兔,连带一袭稀疏芳草,一览无余。
苏兮只觉腹部一团火热,不停的用手敷鼻子,动作一大,一个不小心惊到那女子。
苏兮见被发现,并没有像那女子预料那般落荒而逃,反而大大方方站起来,从林中跳出,光明正大的欣赏她的身子。
那女子怎么也没想到苏兮如此没皮没脸,纵是不逃跑也就罢了,避避嫌总是可以吧。没想到他竟然大张旗鼓站出来,还极具挑衅的看了起来。一愣之下,竟然忘记遮羞,等反应过来,里外早已被苏兮看个通透!
“水际轻烟,起!”
那女子娇喝一声,即见潭面起了一道水帘,将她围在中心,岸边树上的衣裳,像彩虹一般,飞入水帘之中。
水帘破碎,那女子已然穿好衣服,凌空一跃,朝苏兮飞去。
苏兮啧啧称奇,被那女子的手段折服。见她飞过来,并没有慌张,自恃武功高强,看了就看了,没甚大不了。
苏兮本想夸身材很棒,皮肤很白,没成想还未开口,便见一道白光杀将而来。
苏兮吃了一惊,立马单手朝天,大吼一声:
“离兮!”
语言未了,便见一道火光,带着滚滚炎烟,呼啸而来。
那女子被这阵势惊住了,一时之间竟忘了续上后招,再看他时,一柄通体火红的宝剑,刃身流转着透明的火焰,竟将周围空间,激荡扭曲。
此时苏兮,手持宝剑,四十五度角,直指苍穹,低着头,傲然道:
“小爷这姿势帅不帅!有没有一股爱上我的冲动!”
“帅你个大头鬼!看奴家手段!”
“梨花带雨!”
“凝!”
那女子娇喝一声,三寸小剑脱离手心,急急掠过潭面,带起一道道丈许粗细的水柱,而后穿梭水柱不休。
待那女子“凝”字音落,三千道透明水剑,直上云霄,而后犹如天女散花一般,带着威烈之势,斩杀而下。
苏兮甫见她剑势起,便知打不过,一震离兮剑,使出独家逃命大法,远遁而去,遥遥丢下一句:
“好男不跟女斗!山不转水转,有缘再见!”
绝尘而去。
那女子错愕,没想到苏兮竟然如此没骨气,说跑就跑,顿时气乐了,当即使出千里传音之法,说道:
“臭花贼,你跑的了么!奴家不发威,你还真当奴家是阿猫阿狗呀!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奴家已经熟练的新功夫!这次,可不会像那晚,让你逃掉哦!”
言罢,即掐一道手势,口中默念口诀,身影一顿,当即化作一道白影,追将上去。
已经跑出数千丈的苏兮,正一边洋洋得意一边回味那曼妙之体,冷不丁的,那女子的话清晰传入耳中,就像在身侧俯耳一般。
吓得苏兮身子一震,以为追将上来,差点从半空之中栽下,扭头望去,并未见着那女子身影,当即心更慌,连催丹田之气,速度又提了三分。
苏兮没想到的是那女子起初追将不上,但也能勉强跟上,到了第四日,只有百丈距离,第五日的时候,则是呼吸吐纳之声互闻了。
逃跑过程,苏兮得知那女子名字叫做水果果,那晚上为了练习新功夫,故意装神弄鬼吓自己的,也是她。至于其他,则一概不知了。
此时苏兮已经逃到一处断崖边上,断崖距离对面足有数百丈宽,峭崖壁立,崖下一片云雾遮满,也不知几多深,亦不知虚实。
苏兮望崖兴叹。听得一声咯咯的清脆之笑,水果果曼妙的身影已落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