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勤快。”罗羽轻笑一声，前去开门
之所以说勤快，那是因为此刻天刚蒙蒙亮，时间尚早。
正常而言，衙门这会儿还未到办公的点，而捕快前来通知结果，可见他们大概是彻夜调查。
调查花了一昼夜的时间，这个时间不可谓不短，但速度其实不慢。
飞仙城何其浩大，虽说细分东南西北四区，但要调查每块区域的学堂，耗时耗力可一点都不少。
青云居院中，白眉带着兄妹二人回到楼阁之内，而文烨好歹身为罗羽帮手，故而留在原处。
“情况如何？”罗羽问道。
那捕快从怀中取出一卷地图，于石桌上平整铺开。
那地图上标记诸多，但几乎都打了叉叉，让罗羽有种不好的预感。
捕快指着地图上的标记，回应道：“回大人，这些学堂我们已经尽数调查过了。无论是私塾还是公学，都没有符合特征的存在。”
“没有？”罗羽敲着桌面，问道：“有没有那种经常不见踪影，平日里比较独来独往的？”
“没有。”
“那有没有特别德高望重，享誉县城的？”
“没有。”
“奇怪......”
罗羽讶异，这样“先生”这一条线索恐怕就断了。
根据六扇门出品的《神捕的自我修养》，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一点在搜查中屡建奇功，这一次却是巧合的毫无线索。
文烨心中腹诽：“果然，真正的高手，都像我这般聪明，要装就装作龙套！”
文烨洋洋自得，岂料下一刻，罗羽就指了指文烨，对那捕快说道：“那你印象里有没有这种，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没用的废人的？”
“照理来说，没有潜藏者会蠢到装作平凡人，但说不定就是有人反其道而行之。”罗羽又自语道。
文烨脸色铁青，怒而不语。
罗羽的猜想，并非说是这个想法愚蠢，而是凡人龙套是最难伪装的存在。
有些人生而不凡，走到哪注定会发出光亮，或者有着吸引事件的体质，想要装作龙套难度太高。
而且龙套这种存在，越是伪装，就越是虚假。
再没有眼力见的人，多看上几眼，多少都会察觉到一些怪异。
罗羽抱着这般想法，做出如此推测，然而得到的结果却仍然是否定。
捕快看了文烨几眼，摇头道：“就我的记忆，没有那种平凡到他这种地步的人。”
文烨的脸色愈发阴沉，甚至就要暗中咒骂。
而罗羽敲着桌面，按着太阳穴道：“那‘先生’一事暂且放下，张屠父子调查如何？”
捕快掏出一沓卷宗，其上密密麻麻陈述着张屠父子的履历。
从十余年前张屠来到外城，到他后来开建屠宰场，用不光彩的手段挤掉外城同行，再到他换了几任妻子后有了张三这个儿子......
一切都记载的很是详细。
其中甚至包括民间传闻，譬如张屠前妻亡故后为何不再成婚，那是因为在外城暗中流传：张屠那方面染了病。
罗羽身为六扇门掌门亲传，察看卷宗的速度自是极快，用一目十行形容都毫不为过。
他快速翻页，口中喃喃：“根据卷宗来看，张屠表面和善爽快，然而实际上性格阴暗，对待妻子和张三都相当暴虐。张三心中有恨，这是必然。”
“但是张三几乎没有机会离开屠宰场，那么他是从什么时候，又是因何缘由，接触到神谕之人的？”罗羽心中思索，然却并无结果。
还需要更多情报！
卷宗的最后，记载着张屠的近况。
据说在事发前不久，有人声称亲眼见到张屠连连咳嗽，猜测张屠许是感染了瘴毒病。
不过张屠矢口否认，甚至扬言要让造谣者在外城混不下去，之后这消息便被压了下去，再无人敢做此怀疑。
另外还有张三最近的动向。
卷宗上写着，张三在张屠身死三日前失踪，但疑似是参加了外城的体能检测，通过了内城军器厂的招工。
“军器厂那边问过了？”
“问过了，查无此人，但......”捕快应道。
罗羽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但是怎么？”
“但是昨日军器厂有几个工人死在了寝舍！”
罗羽深呼一口气，重重点了点头，冷声道：“查！”
“是！”
罗羽说罢来回踱步，推演着事件发展：“假定张三的确在内城，假定张屠确实感染了瘴毒病，那么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张屠感染了瘴毒病，但是又不想被外人知晓。”
“他吩咐张三去药铺抓药，为自己带来元心草治病。因为张三寻常不出现在人前，至少药铺的人绝无可能识得他，因此这样张屠的病情就会被掩盖住。”
“但张三有不同的想法，他恨张屠，他想摆脱阴暗的屠宰场。”
“所以，他没去药铺，而是参与了体能检测！”
罗羽嘴角上扬，立起身子，急促轻敲着刀把，语速极快：“即便是身为老兵的张屠，他也不知道身份玉牌的内幕。故而也是认为自己自从去了外城，没了玉牌，就再无可能回到内城之中。”
“他平日里如此宣扬，因此张三也知道这点。”
“只要他进了内城，就能彻底和张屠断绝关系，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之后他通过了检测，成功进入了内城......”
罗羽脚步停下，指着文烨自语：“那他是怎么与神谕勾结起来，又是如何前往外城杀人？”
文烨见罗羽指向他，他想着自己多少也是罗羽的助手，好歹要显得有些智慧，故而应道：“神谕大抵有人潜伏在军器厂中，说不定就是那位‘先生’。而他又是如何出入外城，这只要问问城墙上的卫兵是否有目睹月下黑影就行了。”
“我没在问你。”罗羽别过头去，接着思考。
“呸！”文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着实气不打一处来。
少顷，罗羽轻敲着刀把，点头道：“不过大叔说的有几分道理，张三即便改名换姓，但他少年身份于军器厂内太过显眼，这一点不可能遮掩。既然军器厂言称查无此人，那想来定然是有问题！”
一念及此，罗羽吩咐道：“去喊你们林捕头，立刻带队搜查军器厂！我随后就到。”
“是！”
捕快急急离去，而白眉的身影也出现在小院之中。
白眉捋着长髯道：“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嗯，既然军器厂有多人横死，想来是张三无疑。”罗羽应道。
白眉点了点头，伸手道：“把你的神捕令拿来。”
罗羽闻言，面前空间波动一闪而逝，一枚精致令牌出现在他的手中。
那是六扇门掌门亲传以及核心成员才拥有的令牌，整体呈圆形，其上有镂空纹络似是网状，而正中则是一枚阳刻的精妙竖瞳。寓意大抵是天眼，天网之类，这倒是不难理解。
白眉接过令牌，右臂轻轻拂过，旋即递回道：“有事唤我，不要逞强，小心！”
考虑到神谕的危险性，白眉在罗羽的神捕令上留下了道法，只要罗羽以元气触发，白眉就能瞬间感应到并及时来援。
罗羽点了点头，喊上文烨，便动身前往东区军器厂。
不久后，东区军器厂外。
“你们围住军器厂，暂时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出！”
“是！”
“林捕头，带我去观察一下尸体。”
罗羽一声令下，众捕快领命，而负责东区的林捕头责带着罗羽文烨前往受害人处。
四人尸体裹着破布，堆放在小院之中。
这四人皆是通过体能检测，从外城选拔而来的凡民工人。
他们不知在军器厂工作了多少时日，然而实际上只是被军器厂利用的工具，死了之后便毫无价值。
四人的尸体胡乱摆放于此处，也只是为了方便衙门查案，此后或许连入土为安都并无可能，甚至他们外城的家人都不会知晓死讯。
罗羽将四人尸体摆正，揭开破布细致观察。
“伤口皆是刺创，凶器很可能的尖锐之物。”
“刺入口形状扁平，伤口较小，伤口周边有着明显的腐蚀痕迹。判断凶器带毒，或者掺杂着侵蚀性物质。”
罗羽说着，将尸体全部翻了个面，冷眸道：“全是贯穿伤，有的前胸伤口大，后背伤口小，而有的与之相反。犯人可以从任何角度自由刺击，并且能瞬间夺去受害者的生机。”
“这说明他的武器便捷，锐利，拥有快速摧毁肉体生机的不明力量。”
“而满足这些条件的......基本可以锁定了！”
罗羽转向林捕头，严肃问道：“军器厂管理体制是怎样的？”
林捕头应道：“东区军器厂只负责苦力部分，多是加工原材料的工作，因此没有多少工师的存在。整座军器厂，除了外城凡民工人，以及牢里送来做工的轻罪犯以外，就只有五个工头，以及厂长一人。”
“当时询问张三时具体什么情况？”
“当时厂长问了工头，结果五个工头思索片刻，都断定绝无此人。”
罗羽点头应道：“先查这五人，他们应该都在军器厂内吧？”
“呃......”林捕头神情一滞，表情怪异道：“不，好像有点不巧？有一个工头在我们封锁军器厂之前，就声称回家取东西离开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即便是林捕头，也察觉到了事情的异样。
罗羽嘴角上扬，冷声道：“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