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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向求婚者复仇

这时俄底修斯撕去身上的破衣,跳上高高的门槛,手中握着弓及盛满箭矢的箭袋。他将箭袋里的箭矢都倾倒出来堆在脚边,并向求婚的人们大声说:“第一次的比赛已经过去,现在作第二次的比赛吧!但这次得由我选择别的射手所没有射过的标的,而我相信我是不会落空的!”说着,他就向正在举起两耳金杯喝酒的安提诺俄斯瞄准,一箭射去,正射中他的咽喉,箭头由后劲窝穿出。嘴鼻喷血,金杯也从手上滑落,他倒下地来,并将桌子和桌上的一切东西都绊倒了。求婚者们一见他倒下,就各从椅子上跳起来,奔赴墙壁攫取武器,但矛和盾都不见了。于是他们大声叫骂:“为什么射人呀,啊,你这可恶的外乡人!你已射死我们的同伴,但这是你所射出的最后一支箭了!让鹰撕吃你的肉去!”他们这样说,以为他之射中安提诺俄斯乃是偶然的,想不到他们全体都将遭到同样的命运。俄底修斯如同雷霆一样,向他们咆哮:“畜牲们!你们想着我永远不会从特洛亚归来了,所以你们来浪费我的财富,诱骗我的仆人,并且在没有证实我已真的死去以前就向我的妻子求婚,毫不畏惧人和神祇!但现在你们的末日已经到了!”

求婚的人们听了都大惊失色。个个心中怀着恐惧,四处观望,企图逃脱。欧律玛科斯是唯一能镇静思考的人。他说:“如果你真的是伊塔刻的俄底修斯,你向我们发怒,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我们在你的宫廷,在你的农田,已做过许多恶事。但最应当负责的罪魁业已死去。那是安提诺俄斯,是他激励大家干了这些坏事的,他甚至对珀涅罗珀的求婚也毫没有诚意。他所要求的只是要代替你为伊塔刻的国王,为了这个目的,他也计划着要杀死你的儿子。现在他既已受到了应得的惩罚,请不必迁怒我们了!请饶恕和你身份相等的人!我们每个人将送给你二十条牡牛赔偿我们所吃掉的东西,并且用你所要求的全部的金和铜来买回你的欢心。”

“不,欧律玛科斯,”俄底修斯斥责他说,“即使你们将你们从父母所继承的家

产全部给我,我仍然不能甘休,直到你们都以一死救赎你的罪行。现在,随你们的便,逃走或者战斗—

———没有一个人可以从我的手下逃脱!”

求婚的人们都恐惧得发抖。欧律玛科斯又复发言,但这次却是对他的同伴们说话。“没有人能劝阻他,”他说,“那末,大家都拔出剑来,并用桌子作盾牌来挡住他的箭。努力冲上去,将他推下门槛。然后我们跑遍全城去请我们的朋友来援助我们。”说着,他就从剑鞘里拔出利剑,并大声呼叫冲上前去。但就在这时候,一支箭射穿了他的胸部。利剑从手中落下,他由桌子上倒栽下来,杯盘也滚落满地。他痛苦得用头撞地,但不一会就全身抽搐而死。现在安菲诺摩斯执剑奔向俄底修斯,企图夺路逃跑。但忒勒玛科斯的矛向他掷来,正中背心,他跌仆在地上。忒勒玛科斯便从人丛中跃出,和他的父亲并肩站在门槛上,并带给他一面盾、两根矛和一顶青铜的战盔。他又迅速地跑到门外取来更多的武器。他为自己和朋友们带来了四面盾、八支矛、四顶有着马毛盔饰的头盔。于是他和他的两个忠实的牧人都全副武装起来;第四套武器则交给俄底修斯。如今他们四人站在一起并肩作战。

当手头还有箭时,俄底修斯逐一地射杀求婚的人,他们的尸体一个倒在一个的身上。最后箭已射完,他将弓靠在门柱上,戴上战盔,执着大盾,握着两根长

矛。在这大客厅中,侧面原有一门通着进入后廷的过道。但这扇门这样小,只能容一个人走过。俄底修斯曾吩咐欧迈俄斯守住这里,但当牧猪人跑去武装自己时,这里遂暂时没有人看守。一个求婚者阿革拉俄斯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对身边的同伴们说:“为什么不从侧门逃跑到城里去呢?在那里我们可得到援兵,不久就可以将这个人消灭!”

但和求婚的人们站在一边的牧羊人墨兰透斯说:“不可能!这扇门和这条过道很小,一次只能通过一人。最好先让我一个人悄悄地逃出去,给你们带回武器来。”说着,他立即开始实行这个办法。他隐蔽在人群中来回出入,不久就取来了十二面盾牌和同样多的矛和战盔。俄底修斯突然发觉他现在面对着挥舞着矛的全副武装的敌人。他吃了一惊,并对忒勒玛科斯说:“这必是一个不贞的女仆或是那个不忠的牧羊人所干的事!”

“恐怕这是我自己的错误,”忒勒玛科斯回答,“当我忙着将我们所用的武器取来时,却忘记锁上库房的大门。”

欧迈俄斯即刻出来补救他的小主人的疏忽。他从开着的门口看见牧羊人又拿来了一些矛和盾,他回来告诉俄底修斯,并问道:“我还是将他生擒,或者将他杀死呢?”

“叫牧牛人和你同去,”俄底修斯说,“生擒这个无赖,从后面捆绑着他的手脚,用结实的绳子将他吊在中间的柱子上。然后锁上大门立刻转来。”

两个牧人遵命去办。他们看见牧羊人正在搬武器,就拥上去将他按在地上,将他的手脚反绑在后面,在天花板的钩子上套上一根长绳子,缚住他的身躯,然后将他拉上去,高高地吊在柱子上,直到他接近到屋顶上的椽子。欧迈俄斯说:

“我们给你预备了一张舒适的床榻,请熟睡罢!”说着就锁上大门,仍然回到俄底修斯的身边。

出乎意料之外地又有第五个人来参加俄底修斯和他并肩作战。这是雅典娜所变形的门托耳,俄底修斯知道这是女神,十分欢喜。当求婚的人们看见这新来的人时,阿革拉俄斯愤怒地向他说道:“门托耳,我警告你,不要上俄底修斯的当来攻击我们。如果你不听我的劝告,我们要和这对父子一齐杀死你和你的一家人!”

这话使雅典娜大为愤怒。她怂恿俄底修斯更加奋勇作战。她说:“我看你好像不如在特洛亚九年恶战时那样英勇了。由于你的计谋才使特洛亚城终于陷落,但

现在防卫你自己的宫殿和你的家产,你却迟疑不前。”因她自己并不想实际参加作战,所以用这些言语鼓舞俄底修斯的勇气。一说完话,她立即变形为一只燕子,飞上去栖止在满是烟炱的屋椽上。

“门托耳已经离开了!”阿革拉俄斯向朋友们说。“他们仍然只有四个人。现在让我们计划进攻的办法。大家不要同时投矛。你们那边的六个人首先开始,一定要集中瞄准俄底修斯投掷。只要将他击倒,其余的人便容易对付了。”但雅典娜却使他们的六根矛都没有投中:一根击着门柱,一根击着大门,其余的则投在墙壁上。

最后俄底修斯对他的同伴们喊道:“用心瞄准,并用力地投掷呀!”于是四人同时投掷,没有一个落空。俄底修斯投中得摩普托勒摩斯,忒勒玛科斯投中欧律阿得斯,牧猪人投中厄拉托斯,牧牛人投中庇珊德洛斯。求婚的人们看见他们的同伴纷纷倒地,就逃避到最远的屋角。但不一会,他们仍然奔出,从死尸上拔出矛,又继续作战。但仍然没有投中,只是安菲诺摩斯的矛擦伤了忒勒玛科斯的手腕,克忒西波斯的矛略略刺破牧猪人的肩膀。但受伤的人仍然可以全力作战,终于夺去他们的对手的生命。欧迈俄斯一面投矛,一面大叫道:“当我的主人在客厅行乞时,你用牛蹄向他掷来,现在用这来回报你的牛蹄罢!”

俄底修斯杀死欧律达玛斯。现在他又投矛刺死达玛斯托耳的儿子阿革拉俄斯。忒勒玛科斯的矛刺穿勒俄克里托斯的肚子。这时雅典娜略一摇动她的盾牌,求婚的人们就吓得满屋奔跑如同为牛蝇所叮的牛群,或为巨鹰所追捕的鸟雀一样。俄底修斯和他的朋友们离开门槛,在客厅里四处突击。他们步履所到的地方,就血流如注,响震着垂死的哀叫。

勒伊俄得斯伏卧在俄底修斯的足边,抱着他的双膝喊道:“请饶恕我吧!我对你和你的家从没有做过坏事。我劝阻所有的求婚者,只是他们都不听从我。我所做的事乃是举行灌礼。这便犯了死罪么?”

“如果你为他们举行灌礼,”俄底修斯皱着眉头回答,“那便是为他们祈求幸福。”说着就拾起阿革拉俄斯倒地时从他手中落下的利剑砍去他的头颅,这时他还在张着嘴哓哓求饶。

在侧门附近站立着歌者斐弥俄斯,双手抱持着竖琴。他正十分惶恐,不知应从门口夺路逃跑,还是跪下向俄底修斯求饶。他决定采取后一个办法,将竖琴放

置在大调酒碗和镶银椅子的中间,自己跪在俄底修斯的面前。“请可怜我!”他呼叫着,并抱住他的双膝,“如果你杀死一个以歌唱娱乐神祇和人们的歌者,那你会后悔的。一个神祇教我歌唱,我也将如同神祇一样用歌唱赞美你。你的儿子可以为我作见证,并不是我自愿到这里来,却是他们逼迫我不能不为他们歌唱。”

俄底修斯举起利剑,但踌躇不决。这时忒勒玛科斯向他奔来并大叫:“父亲,请住手!不要伤他!他是无罪的。如果使者墨冬还没有被你和牧人们杀死的话,也应该让他活着。当我还幼小的时候,他用心照顾我,并希望我们幸福。”这时墨冬正用生牛皮包裹着躲藏在一只椅子下面。他听到这些为他辩护的话,就跑出来跪在忒勒玛科斯的面前,抱住他的双膝。看到这样子,俄底修斯也禁不住笑了起来。“你们两个人可以不用害怕了,”他对使者和歌者说,“忒勒玛科斯已救出你们。离开大客厅,对外面的人们说:‘不忠的人杀头,忠心的人才有好报。’”斐弥俄斯和墨冬即时逃出,坐在前庭宙斯的神坛旁边,四肢仍然战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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