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鸿夫人嗔怒的看着玉儿说:“是老爷救了全家。”元道低下头,简单说:“我们出洞吧。”
玉儿表示自己可以走,老爷刚才嘴角流血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再不肯让老爷辛苦。恭敬不如从命,拉着夫人的衣襟,慢慢走。
别时风景韵味独特。藏书洞全为自然天成,天籁鸣琴。清泉萦绕美玉一样的山石,小鱼沉浮于溪水之中。一派安逸祥和。
偌大山洞杀意尽退,三口之家,携手缓步前行。柔鸿欲言又止,抬头看看老爷。
豪迈爽朗的妻子满腹心事,一脸纠结实在可爱。忍了一会子,终于,元道老爷问:“鸿儿,你想说点什么吗?”
柔鸿夫人迟疑半晌,玉儿好奇的看看两人,不明就里,鼓励夫人:“姐姐,老爷值得信任。”主母和主君都笑了。
玉儿很聪明,她本能的知道心爱男人最喜欢的话语,或者说毫无心机的玉儿赢得老爷的爱怜。
“我们算是消灭了六天素。我有了更多的疑惑。第一,六天素绝迹了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第二,有一刻,我真正害怕恐惧,现在想来,最糟糕的是我并不清楚恐惧来源何处,越想越没头绪。是感觉还是真的危险降临?”
元道沉吟。柔鸿夫人索性把话说在明处:“你不必瞒我,好坏我都要知道,无论如何有个预备。”说到这儿,停住脚步,盯着夫君。不知道的会以为她用这种方式撒娇。玉儿吐吐小舌头,添火说:“情况很严重,老爷说实话。”
元道老爷没有回答问题,先问了个问题:“如果是灭顶之灾,你还想知道吗?”
“你太小看我,虽然诸神大战你是七擎级别,我在血海里杀来杀去,比不上你们改天换地,但也是生死置之度外。就是必死于人界,一家三口在一处,不是遗憾。”话语痛快爽朗。柔鸿夫人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玉儿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元道老爷温和的笑了,说:“我尽告诉你就是了。第一,六天素没有消亡,你想,这原本是每个人离不开的,不过其中最强者被豢养驯化,六天素的来源无休无尽,至于卷土重来,随时可以。”
柔鸿夫人若有所思说:“关键是豢养者想让它们什么时候攻击,对吗?”老爷点头称是。玉儿安静无语。
一丝不安浮现脸庞。柔鸿夫人垂下头,等着老爷后面的话。
元道老爷平静的说:“六天素中有一个是你的天敌,你的感觉是对的。当恶水出现,和你天性混淆,你的神智自然不够清明,受损几乎是必然的。”玉儿看向身后,山岩石壁一道干涸的痕迹,已经是浅浅的褐色,在岩壁上刻出深深痕迹。显然毒性甚大。
恶水,和夫人天性混淆。玉儿皱皱眉头。夫人征杀宇内,竟是来自水界吗?为什么从未有人提及呢?想到自己只到过吹云楼和南小莲池,只见过家人和管家,白家人,玉儿明白自己是孤陋寡闻。她从不插嘴。
其实不仅是玉儿,提到水界,柔鸿夫人心中异动,反应还很大,脸上暗沉,默默走路。仿佛触及她抵死不愿回想的往事。
水界,三界之一,自鸿蒙开辟就是无极院主人夜来君专擅大权,柔鸿这么尊贵的神仙来自水界,为何少有人知?
元道老爷话说的很明白,此时击溃六天素,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六个妖孽随时可以反扑,恶水构成致命威胁。那么刚才必然是元道出手灭了恶水,身负重伤,嘴角渗血。不是好消息。
不知何时洞内飘下雨丝。凉气轻发,小草鲜绿。老爷不说,只做,揽玉儿入怀,随手把长衫覆在夫人身上。
片刻沉默之后,元道老爷解释清楚:“六天素凶恶是实,但是完全仰仗豢养者。最后的豢养者是无名氏,他已经消亡。所以剩下的替代豢养者功力必定下降。”
玉儿悄悄看向夫人。夫人脸色阴晴不定。她远没有老爷的达观自信。现在,她,负责一家人的安危。
是的,无名氏成为传说中的名字,不可复生,可是老爷也不是当年诸神大战的元道神祇。数十万年归隐林下,养尊处优,滔天神功会退化吗?
神秘三天到底发生什么可以不说,但是对付恶水,破除恶水,老爷的功力是指不上的。
曾经在男人窝里也毫不逊色的柔鸿夫人,闪过一丝忧虑,对未来的担心。玉儿重复刚才夫人的表态:“就是必死于人界,一家三口在一处,不是遗憾。”轻轻拍拍夫人的手背。
玉儿言语不利索,肢体接触是她最真挚表情达意。
夫人笑了,很欣慰。
元道老爷歪着头,思忖着。一种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玉儿这朵小解语花,适时说:“姐姐好,我们一家都好。”老爷微笑点头。
路,延伸,总有走尽的时候。三人走走停停,回到最初的起点。
大大的太阳西斜,光芒明亮失去了气力。玉儿顽皮的一脚洞里一脚洞外,回首望去,萋萋绿意,小草葱茏,如果能够弹弦做歌,俯仰自得,该多好呀。浑然不记得刚才的凶险。
老爷最喜欢玉儿美丽的心性,和小丫鬟待在一起,她从不说坏话,不想坏事,愿望所有人安康。岁月美好,足够。
老爷回过身,正对上妻子的眼睛,好像蕴藏着浓浓的沉思。有些话是必须说开的,有些担心是必须交代的。
“玉儿,去叫店家还有船家。我和你姐姐休息一会子。”老爷的吩咐玉儿无不从,况且这也是玉儿的职分。
一个时辰前用过午饭的小铺里没有人,桌凳干净。夫妻就座,玉儿在视线内慢慢走。老爷不允许自己眼睛看不见玉儿。
柔鸿夫人仔细盯着掩映枇杷树,亭亭如盖,叶如碧玉,初夏缀金丸,料想甘甜如蜜,品性清凉。
元道说:“我们得有个准备,情况复杂。藏书洞三个藏书架,击毁两个,黑色书架保全,颜色最深毒性最强。”夫人美目立起,细细咂摸其中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