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章留言】双龙岛的原型有两个蛮野性,龙石坝在当地称之“天作坝”!龙形云更怪奇,传说,身处其中“消失”时感觉蛮诡异哎,希望看官在本章能感觉一二。
柴腾云和荣娟驾小船驶离东申港,望见五六个荒岛朝东海撒成了“S”形岛链。最近的一个,面积抵得上三四个谢岙。柴腾云巡了一圈:“放养野猪吧。有崖洞,可遮风避雨;有草滩水塘,可嬉戏打滚;还有上百块坡地,种上芋头、番薯、洋番薯,让尖嘴獠牙去拱。每夜之前敲钟,喂一顿饲料也够了。”
离开了未来的野猪岛;其余几个呢礁岩峭壁或者泥涂相连,只能赶小海算是海鲜岛。他想选一个可供游客海钓;“去双龙岛看看。远了点,还有七八里。”
谢天星没预警,盘点历史做微调呀,不能改变也改变不了大关节。
双龙岛到了。柴腾云急着上岸。谢荣娟抽出柴油机柄,绑紧船橹,把缆绳头绕几圈打个活扣;听见云哥召唤,匆匆地朝岩柱套了活扣,趟过水滩。
她也站在洞边岩石,顺着云哥指点看去。潜龙洞啊海蚀洞,洞口又大又圆;刚开始涨潮,洞底的大红石球借着涌来的潮力,在合抱的礁岩中翻滚。
柴腾云看她额头,又看洞底:“简直照你额上样子放大了,弯月拱珠,红珠在翻滚——洞顶岩缝亮石白亮啊,像流星划过。对面岩壁褶皱发金光,蛮像黄龙女捧青瓶,瓶口细流重影啊滋润了她脚下流纹岩像潮水泛蓝,好看!假使安上声控灯,保险游客看着不想走开。哦,要测一下时间,涨潮会淹上来。”
出了岩洞是陡崖。他指肚没点状吸盘呀,发力吸牢岩缝,脚尖连点石窝,身体轻摆步步拔高,灵活得像精灵哎,攀牢石檐当抓手,像老鹰转身空翻倏地上崖顶,俯身拉荣娟:“以后游客上岛咋办?得凿石阶,大概三十多级吧。”
崖上。西北角耸起半壁岩峰,黄白并列;龙角龙额龙睛龙嘴龙须,像极了两个龙头。他俩去峰脚找龙潮井。景椽子吃中饭时说过:“龙潮井像空心铁管滚圆啊;内壁圈连圈,铁锈颜色;敲一敲,声音也像铁管。口径大,两个人钻得进。据说是小龙女旋出水道,夜通龙宫,咸水,日里通玉龙潭,淡水。”
当时,谢荣娟插嘴:“也许真的!我跟云哥上午附根攀藤钻进龙爪洞,洞里半阴半阳,洞西的玉龙潭瀑布成了雨帘。潭水漫进来,漂一层龙爪菜流进南边竖洞。假使连通龙潮井会带去龙爪菜,它能闭上花朵沉下去顺水漂。”
龙爪菜又名水性杨花,此名号大了去,没贬义呀沉水植物能潜泳在纯净的活水。果然,龙潮井漂浮龙爪菜,点点白花像洒满珍珠哎。谢荣娟捧起尝尝,水甜味长。柴腾云煞风景,拈石弹破他俩倒影:“别照啦,去四周看看。”
井边老樟树,原先得两人合抱呐,被雷电劈得只剩树墩,半焦半青。旁边大片海苔翠绿,厚厚的,被午后太阳晒干了水分,坐上去暖暖的。眼光扫过去:海苔稀了,露出黝黑海泥;海泥薄了,接上银白细沙,细过头发丝呐;海沙尽头有平台,七八个篮球场那么大,满地卵石泛着五彩亮光;地势慢慢倾斜,斜到东南断崖。崖下岩礁群,水深十多米,隐约可见真鲷、鲈鱼、东海石斑鱼。
柴腾云蛮满意:“甩钓线,高度合适。像今日水温能钓个一两百斤吧。金庸写韦小宝发现钓鱼岛;我俩发现钓鱼台呀,以后成为亚洲最大钓场——回吧。”
回得去吗?谢天星见他抬头蓝天低头蓝水画蓝图,没想到乐极生悲哎。
谢荣娟领先回西崖,探头看崖下:坏了小船不见了!刚才套牢岩柱了呀……一拍前额,想起来了:“听见你叫我,大概急匆匆,缆绳活扣没拉紧。都怪你都怪你!离谢岭下渔码头三十六里呀!要命,刮大风了,还是逆风!”
她抬头望山,两条龙形的白云黄云从双龙峰奔下来;低头看海,白色长浪高过一层楼,开花了。柴腾云眼光也像浪花啦被西北风抱起来摔碎在崖下:“听天气预报,海面东南风两三级,咋会……还好啦,都穿着救生衣,等到风尾,拼耐力借潮力游过七八里;之后几个小岛间距近,可以歇力就不太难。”
谢荣娟嘴硬:“拼就拼!学龟息功,我没输给你,跳进山岙水库也十多分钟不露头换气——哎呀,海苔!海苔长哪,高潮位到哪呀。风一时三刻小不了,我俩只能杵这里;涌浪一冲,咋立得牢脚?唔,剩下岩峰没海苔。”
柴腾云听了,急转身奔向岩峰,她也跟过去。分头找。没有,岩峰下藏身立脚的凹空也没有。柴腾云望望峰顶,脚踩石缝,手抓岩角,攀上去。
“当心!”她仰脸,两手前伸。他攀上三人多高啦还是摔下来,后背压着她前胸倒在海苔上。他坐起来交叉抱肘,像紧卷龙身多了灰灰的气息。
谢荣娟心凉了缩紧了:以前全听云哥,有云哥相伴走遍天涯也不怕;现在他脑子乱了转不开甩手不管?我才31岁没活够没说断头话呀,路就走短了到头了?曾经白日梦,老了会各种死法;没想到今日撞上最绝望的一种,立着等着涨潮淹死!孤魂野鬼寻不着回家路,空坟里放几件黄衣就埋了我的命啊。
她贴紧他后背,下巴抵在宽厚的肩胛;汗味,在双龙峰茅屋那夜体皮贴肉时就熟悉的汗味,是世上最好闻的味道啊,现在“咝咝”飞进鼻孔:“记得吗?头一次去双龙峰,我在仙人桥下讲梦。应验啦,看这岩峰刀劈一样,梦里两条龙就是你我呀,死劫……死路冰刮冷漆墨黑,眼睛即使像太阳也看不见了……趁现在想啥能做啥,给我吧也给你暖暖,记牢最后一点感觉,牵手回龙宫。”
柴腾云摇头。谢荣娟猜他想起霞姐了:“她会哭,也会给潭阳寻个后爸。茜茜跟着苑儿,改口叫‘水妈’了。千苦万苦,要死的人最苦!”抓他肩胛扳转来,“看我眼睛,里面只有你!你眼里也只有我!天意,做啥都应该!”
谢天星不胜唏嘘,他俩十多年的武缘医缘情缘生死缘啊!历史委屈了相通的魂灵,让各自婚事带几分被动,像插曲不像主旋律哎。临死再阉割感性?也该补偿一次了。我不能干预,更不忍干预——假使柴腾云再摇头,我就来个反干预!“神游”第十条规矩,以彼之身,还施我道!说白了就是第九条规矩的逆袭版,让他迷糊了断片了跟着感觉走啊,让早该发生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吧。
“唬”地一阵强风,水墙直起直落,淹没了他俩,浪花白沫蹿上岩峰。龙形云奔来了,浓浓稠稠啊吞没了风声涛声水沫声;恍惚间,龙头岩动起来,“窸窸窣窣”褪去片片龙鳞石,白龙黄龙绞一道。云在飞龙在飞,回龙宫?
潜龙在渊,赤龙饮涧,黄龙游泽。柴腾云看见宫门开了,白龙探爪,青龙启牖;宫里洞天福地,长龙卧波,滚龙摆尾……火焰劈劈啪啪烘烤骨头,香气云气蒸出橙色来,在双龙长啸时染透了风毡。飞龙布云,盘龙行雨!谢荣娟头一次知道失重啥感觉,没了一丁点份量,轻手飘脚,漩涡越旋越高……坍塌了,点点光亮旋成好多黄环飞来舞去,流淌开来没一处不黄啊,处处黄水晶……
“哗!”黄水晶不见了,潮水拍打全身!谢荣娟柴腾云跳起来,看着涌潮诡异成幽蓝,神搬鬼运;满地卵石连成蓝弧蓝波蓝锯齿滚来了,滚过脚下,在他俩身后的石崖垒起两条石坝,接上半壁岩峰,龙身连龙头,弯成两岬角。
天赐龙石坝!谢天星仍旧提心吊胆:他俩还有多少气力多长时间抗涌浪?更要命,景椽子吃中饭时说过岛上“五奇”呀,潜龙洞、龙潮井、银沙滩,龙石坝会随潮而成潮去而散!双龙岛好像被龙形云吸走了,会莫名其妙消失一时半刻!散了石坝?他俩就没了立脚之地!“消失”?即使渔船经过也没法救人!
汽笛声!喇叭喊他俩名字!尾声砸潮面弹进耳里。横掌遮额望去,夕阳下一艘远海捕捞船!谢荣娟喜极而泣啊,柴腾云扬起两手:“在这里——”
“谢谢!谢谢大家!”他俩死里逃生,各裹着棉被,坐船舱里。
景椽子心有余悸:“你俩命大!卫国哥找了周主任又找月霞她哥,才搞定贷款;打电话报喜,听说你俩不在,催招待所寻人!我赶去渔码头。假使没大船,你俩也没命了;正好它进港,我奔过跳板,催船长掉头。不见双龙岛,只见白云黄雾转圆圈!以为你俩去龙宫啦。还好,云雾散了,龙石坝还在……”
响声雷一样,吞没了下面的话!谢天星扭头望舱外,双龙岛上潮退坝倒石滚,龙身不见了!假使迟一步,没了垒石遮拦,柴腾云谢荣娟只能沉东海啦!没了他俩,以后会有银云集团?柴岙谢岙谢岭下以及我的历史又会啥样呢?
农工贸招待所。柴腾云仍旧独自住顶层,手心手背翻过来翻过去:“天上人间,尘缘未断,谢圣菩萨点了鸳鸯谱……点子无悔,路咋走,听你的!”
谢天星高兴:狠心决意了把路标交荣娟手心!有这句垫脚,比啥都强,想朝哪就朝哪。龙宫没去成,死里逃生就该生死不渝,情订一生——朝前走,各有各的难啊;朝后退,情不愿心不甘,“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谢荣娟遇险得救之后想过好多遍啦,先堵了两条路:“暗偷不好!一心不两用。各方眼睛盯牢呀;不能龙鼻穿绳,把绳头交别人手里任骑任驾。明抢嘛,我看到霞姐会软嘴塌舌,她原铺原盖又有潭阳压秤,你也甩不下吧?”
柴腾云点头:想的一样啊,假使婚变,对家人对亲朋没法交代!
“以前湮没了多少个下午!算你有点良心,拾回双龙岛这个下午,承认鸳鸯谱。那就一道追梦筑梦圆梦啊……没想为难你。菱儿姐她外公典妻,我也把你典了,典给霞姐,寄存个二三十年。不立字据不收押金,只要现在你应一声——嚯,答应了!那就沉潜保温保值吧,到时候赎回来,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典夫?谢天星从没听说这词眼,见柴腾云答应得蛮郑重又无奈,是啊,只能用黄金时段作抵押,押出第三条路。让时间去演义“圆梦”的细节。
“援朝去上海我也去,赌口气摽上劲,压他一头活得比他好!你有霞姐,我不能吃亏守活寡呀,裘继元有你讲的一半好,我也认了。假使又花心萝卜……丑话摆前头,我过不好你也别想好过!咋啦这眼神?不相信我做得出来?”
柴腾云点头:她没开玩笑,一向主意大,假使不如意会刮龙卷风!
她站起身:“走啦。别,就亲额角。唔,再抱一下。抱这么紧啊,我会不想走了——走吧,省得自家反悔。有来有去,亲你一下。”软软缓缓摸他脸,嘴唇十字交接,绞牢舌头不放;咽下唾液,咽不下满眶眼泪哎趴他肩头涌出来;真想和自己打一架啊,对着泪湿的肩头狠狠咬一口,推开他,旋开房门锁。
双龙岛遇险当即传开啦,都说闲云野鹤满世界飞来飞去,迟早会出事。
谢月霞从上海来电话,对荣娟说得囫囵玄玄乎乎:“苦命人每日担心担事!嫁给他,只是保管员;他登记入库没几日就离开,好像嫁给大家啦,没脚后跟不晓得回家,西游记接了东游记,走哪坐哪吃哪,哪里有酒哪里醉,哪里有铺哪里睡;假使心里长翅膀就没药医啦,我躺地上撒泼打滚?活着也没意思。”
谢天星猜不透:她诉苦搏同情?敲打荣娟,担心过命的交情会出轨?
谢荣娟以为有人多嘴多舌,多在捕捞船?没留把柄呀。多在农工贸招待所?没人跟踪呀。霞姐听到啥风言风语?78年,她起疑心,粗言恶语把房顶吵翻啦。假使故事重演,“撒泼打滚”,害了云哥,我也没脸去见那个裘继元。
【每章留言】双龙岛的原型有两个蛮野性,龙石坝在当地称之“天作坝”!龙形云更怪奇,传说,身处其中“消失”时感觉蛮诡异哎,希望看官在本章能感觉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