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章留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出来,也总是要还的;活在地球上,多年的隐患总是要爆发的——蛮可能合力爆发!每个集体都能像银云集团,储存了洪抗美一类的能人接旗定向?
洪抗美也没想到警方会当夜抓人,中饭前接了晓荐电话,心情还蛮舒畅:她说一武有可能举报。这样的话,缩小自查范围啦,用不着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找苑儿调来报表,核查每个环节,核对十来年里发改委、证监会、商务部相关的主件附件。忙了四个多小时,回到家:“自吓自。那笔上市资金,没事。”
励解放接过手袋,给老婆抻展好风衣,挂进衣帽间:“干干净净,心定啦?”
洪抗美见他去厨房端砂锅:天气转凉,银云大酒店推出放山羊煲汤,小火慢炖骨头,加入肉块羊杂,伴少许胡椒党参枸杞香菜。解放要健脾养胃哎,我没时间煨火候,在试吃单注明晚餐时间。大概刚送到,揭开锅盖热气浓香。
她喝一口吃两筷:唔,羊汤清醇,羊肉鲜香软烂,羊杂清新爽口;试吃反馈表勾“优”吧。抬头看解放布菜斟酒:“心定?假使依了侬早就麻烦啦。”
那是03年春节,励解放随便一说:“要出台新文件。红筹上市,证监会取消审查也不再监管。”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兵家沙盘演练,柴腾云商家呀脑盘演练:“是个机会,金苹果掉下来总得咬一口。抗美姐,为上市做个企划?”
洪抗美不看好以小搏大:“想翻大雪山?翻不了,月霞的资金链绷紧啦。”
柴腾云仍旧铆足全力,把投资公司的坛坛罐罐刮个罄空,各子公司的营运资金也只留下急用款,还要去金沙挪个一千万,那是承包人的垫付金呀。
寅食卯粮?洪抗美当然有异议:“不好吧?金沙人杂嘴多,万一……”
柴腾云说拆东墙补西缺,又去求表兄搬来佳邻超市预备金;注资,主控了港市一个垃圾股更名重组;通过离岛公司左手换右手;市盈率窜上来了。
几个月之后形势反弹,必须经过发改委审批;后来审批也断了。谢天星赞叹巧中带巧啊,柴腾云真是福将,溪阳人更认准他是小白龙投胎带财运。
“腾云不像财神像怂包,正过来反过去,没四平八稳,也求个三平七稳。”励解放咪一口酒,咂着嘴,“这平民养生酒像他啊,绵柔平和,净爽醇正……我那时候讲过,想上市也简单,找天亮去递句话,抢先机提前获批。他呢跟钞票有仇,死犟:‘账目造假?获批日期记录在案呀,白纸黑字。万一查起来呢?赶上一拨是一拨。’画地为牢,不去捞手边的真金白银,挨到老文件失效。”
洪抗美饭菜下肚笑老公:“侬没后怕?假使吃了馊饭馊主意,牵出关系链头一环,侬会寝食难安。他心计细密呀,走一步先看三步,权衡风险。”
嗨,风险不是想权衡就能权衡的呀。洪抗美话音未落,手机响了;揿下接听键,青萍慌乱的声音冲出来:“洪律师!柴总叫你快来!门外来警察!”
洪抗美脸上肌肉震动啦,是祸躲不过,终究找上门!哪里出纰漏?
“别慌。披上,雨夜冷。”励解放递来风衣雨伞,送她下电梯去车库,一边提醒,“到了虹桥花园,多听多看,少讲少做。等侬回家,再商量。”
洪抗美脚步匆匆啊,从手提袋掏出遥控,对准车子按钮;边坐进驾驶室边插上钥匙,头一次没想到要通电自检;系安全带,启动引擎,踩下油门。
银云是秋风秋雨一片汪洋中的小船呀,等她赶去接撸把挥令旗定方向,船队不能没老大,群龙不能没领头——谢天星听见白毛已在磨刀霍霍啦!
台风雨稀里哗啦,落叶也扑上来捣乱,刮雨器拼命地左驱右赶。还好,红灯没吃,手刹没拉,只十分钟就驶近啦。洪抗美松了油门看路尽头,一个寒颤:真的像腾云梦中所见,横着三辆黑色警车!还散着三个警察,穿着雨衣,脸上被警灯闪得忽红忽蓝。白色宝马只能缩在树下,被枝丫的暗影竖锯横划。
她拔下车钥匙,下车,撑伞;亮了律师证,走进大开的铁栅门,拐过卵石小道。熟悉的草坪水池凉亭树林都逃进了浓黑的冷清,扔下楼房顶风淋雨。葡萄架下,白鹦鹉脚抓紫藤,看她一眼,朝着大理石平台的水痕低头发愣。
她看见五个警察走出拱门:一共来了八个!腾云预见危机时也梦见八个!
谢天星只剩了丧气话:梦境搬来所有细节让柴腾云预见了,还拦不牢危机!现在他穿着雨衣被夹在警察中间!挨不过一日,银云各高管的电话会被打爆;神秘短信满天飞,各种版本衍生出来,网上乱嗨;香港媒体也会跟着爆新闻;上海公安局新闻办或许还会出面证实,银云集团总裁已被警方带走询问!
柴腾云还没被大雨洗去沉稳,缓缓跨步,镜片的亮点缓缓飘移。
洪抗美见他在寻找自己,当即从平台三步并作两步赶去——鞋底滑了一下。他抢前一步扶牢:“没事吧?”见抗美姐摇头才放心了,带着一份歉疚托付杂事:“这几日要辛苦侬啦,过问一下银云。通知月霞、潭阳、松子按部就班。提醒晓荐,直接抓牢南浦全过程……”想起一件大事,“今夜陪陪我妈?”
洪抗美接下了递过来的杂事:他小时候就说过,“我没了姐。你大两个月是我姐”;当真了,成习惯了。前世欠他的,只能担起来。银云总得有人出头。他妈总得有人关照。她是几日没见就催“龙儿回家”;现在没人应了,没人给她梳头洗脚,捏着趾甲剪圆了锉滑了,用指肚摸一圈。她肺气肿又发了呀。
洪抗美有点后悔,年初不该赞成人事调整。腾云说:“把银云养大了,该移交给青年梯队。天下迟早是他们的,放开手,让新的发动机领航。”唉,假使潭阳在上海,腾云今夜不至于光景残破了只能托付我,走得这么凄凉。
谢天星摇头:潭阳没法瞬间抗压!大难临头,多年隐患都钻出来集体爆发,白毛更会强力多力合力挤压,银云七颠八倒,举步维艰。假使将帅带错节奏会累死三军,带偏方向更会带沟里了!要遇难呈祥,放眼银云只有洪抗美能如臂使手如手使指,上上下下服她呀;站稳每个棋眼,才能翻转棋局见白云。
警车渐远,尾灯红光消逝在虹桥路口。秋风像淋哭了尖叫着从远到近,拉不起地上路灯光,来抢夺洪抗美手中雨伞。她有些站不稳,左脚崴啦?
花雨伞移近了,是青萍。黑蛟从她身后闪出,望着洪抗美摇尾巴。青萍看了看左右,从裤袋摸出手机:“不好意思,云爷叫你带回家里再看。”
谁说90后“骇纸”都稚嫩?谢天星见青萍张一双流过泪的眼透视人生,“三观”超正;她懂事早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电话报警又传递手机密件。
洪抗美进了拱门。青萍接过雨伞套上伞套,递来布拖鞋:“云爷在手机里写了办法?他会平安回来的是吧?”看着洪律师眉眼,把她当成主心骨。
洪抗美能说啥?明早走进银云,对着一双双眼睛,又能说啥?他们拖家带口讨生活,和公司焊在一道。假使裁员、破产、拆分并购,人心惶惶啊。
柴腾云上个月还对抗美姐说过,金融危机了要来点普惠做点实事:
“宁波顺口溜:生不起,剖腹一万五千几;读不起,选个学校三万起;住不起,一万多元一平米;娶不起,没房没车谁跟你;病不起,药费让人脱层皮;死不起,火化下葬一万几。工薪阶层生活压力大啊。银云没能力普降及时雨,没资格领头多交税,还顾忌了同行,配股配售假分红;可以成为白云遮阳挡风呀,提口号不裁员过冬!好人做到底,挖潜力再招一批,让银云多点口碑。”
洪抗美担心啊,假使口碑倒了,客户会炸窝了翻墙先撤走;媒体也会闻风而来,“长枪短炮”对准高管,抓芝麻写西瓜,市场信心会被打压啦……
“青萍——”水苑儿慌里慌张奔出电梯门,“表姐啊,快,沁婶晕过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见顶头浪,大劫往往次生一连串不幸啊。谢沁儿晕过去,因为看见警察了。家里出大事,左瞒右瞒还是瞒不过她的眼睛。
刚才电子门铃响了。柴腾云去对讲机问一句,得知警察上门,朝苑儿递眼色做手势,再招呼他妈:“银云有事,我出去一趟;叫抗美姐过来陪你。”
他妈不知道内情:“做啥相劳抗美?身边有苑儿、青萍呀。青萍六七岁时像小狗依人,听我讲龙女仙女投胎转世,惩恶扬善;她拉我手摇啊摇:‘故事里的青萍帮谢圣菩萨。我呢精乖伶俐给云爷沏茶,研墨镇纸,还学会他的腔口。’她有点男腔又憋粗小嗓子,学得有点像哎:‘姆妈,我回来啦。’她读小学了。有一次唱歌,捏空心拳当话筒;苑儿搭句腔,她当之来客串的捧哏,接腔唱下去抖个笑包袱。小活宝!我眼泪也笑出来啦。有开心果解闷,比吃药还灵。”
谢沁儿碎碎叨叨。柴腾云已拉着青萍下楼转交手机,叫她去开铁栅门。楼上呢,水苑儿懂云哥暗示,搀沁婶去北房间:“饭后给佛龛烧炷香吧。”
这话,老人爱听:家里的谢圣菩萨有灵气,龙儿请来仙石亲手雕的呀。想起来,菩萨在夜饭前好像出眼泪,两滴,锃亮。我吓一跳,寻纱布去揩;舔纱布,咸的!苑儿叫我去吃饭,看见了:“不会吧,我舔舔看——没咸味道。沁婶看错了。”不会?最好最好。大概老眼昏花舌头不作准。菩萨保佑啊。
现在,水苑儿陪她祈祷;搀回南房,急着拉拢落地窗帘。谢沁儿奇怪:“做啥?晓鸥家庭医生,每次提醒,睡觉前在南阳台活动活动。”见苑儿张嘴结舌,疑心了,“哗”地拉开窗帘,看见了,“这……警察?要带走龙儿?”
谢沁儿又急又气:龙儿清清白白,啥人告黒状捅刀子?我去拉牢问清爽!咦,电梯门在哪?咋会转来转去寻不着?房间灯暗下来了,黑,墨墨黑,我被丝绒窗帘裹牢了?闷啊,透口气也难。肺气肿大概又发了……幸亏被人搀牢了,啊,是嘉兆!“你没死?还活着啊!快去拦牢警车,拦牢我俩的宝贝儿子!”
她见嘉兆瘫坐床边,大手掌盖脸,眼泪水从指缝间渗出来,滴滴答答:“命啊,白发人送黑发人。记得吗?阿嫂以前笑我俩没儿子,老了没依靠。”
她不肯罢休:“我舍条命生龙儿呀,就这么被警察带走?你快想想办法!去哪?”一把拉牢嘉兆的手,“去劫警车?别闹出人命,否则罪加一等!”
谢天星见老人糊涂啊,仍旧存了一份理智,救儿子不能惹祸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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