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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脚步

“嘿!李斯特!”熟悉的声音在庭院外响起。

这个声音温和而厚重,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和爱护,李斯特立刻放下劈柴的斧头,一路小跑:“罗伯叔叔!”

这是个强健有力的中年人,脸上有硬生生的络腮胡,外露的胳膊和小腿上还有蚯蚓般的伤疤,上身穿着银光闪闪的锁子甲,腰间别着一把长剑,一见到罗伯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

“哈哈哈!”罗伯举起手里的树叶包裹:“叔叔给你带好吃的了!”

作为神殿护卫,罗伯每个月都有一个金币的收入,这相当于一个农民半年的进账,这也是为什么罗伯花钱大手大脚的原因。

“慢点吃。”罗伯拍着李斯特的后背,没有父母的李斯特只能给人打苦工,但是他有着和普通孩子不一样的健硕身躯,发达的肱二头肌将衣服臂部都撑起来,身体周围的轮廓仿佛人型凶兽般充满力量和美:“喝点水。”

李斯特狼吞虎咽,树叶包着的烤肉格外香甜可口,他嗓子眼都要被堵住了,喝了一口水才缓过气:“谢谢叔叔。”

“叔叔给你的书你看了吗?”罗伯躺在椅子上,舒服地摊开训练一天后疲惫的壮硕身躯。

“看了。”李斯特吃得头都抬不起来,但即便是嘴里塞满肉,他的声音依旧柔和而沉稳:“勇气之神内安是最伟大的战士,他曾经……”

罗伯直起腰认真听着李斯特的背诵,他给李斯特的书是勇气之神内安的教义,过几天就是勇气之神内安招收牧师的时候,如果能让李斯特进入神殿成为牧师,那可比他这个小护卫有用多了。

牧师、主教、枢密主教、红衣主教、教皇,简单的阶级方向,前途却比罗伯光明得多,神殿不会养失去力气的护卫,但会很乐意养一个牧师,牧师是宣传神明教义的底层,却也是神选之民而非出力气的护卫。

“背得很好!”罗伯很高兴,确实很高兴,李斯特强大的记忆力总是如此不差分毫:“我已经和主教打过招呼了,明天他会……”

悠扬的钟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罗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起来,他立刻跳下椅子穿上锁子甲,拿起长剑就奔出去:“罗伯!待在家里别出去!”

这是教会的紧急钟声,代表有大事发生了,李斯特惊慌地点了点头,他立刻关好房门,将桌子都收拾干净后躲到床下边,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确实发生过。

他曾经听到过一次钟声,那次钟声让他失去了很多,失去了很多。

他趴在地上,耳朵紧贴地面,地面微微的震动让他有了更不好的感觉,也更加贴近恐惧,哪怕趴着不动,他背后的汗水都渗出来。

北方的震动代表起码上百人在交战,如此大规模的动作既体现了对方的可怕,也说明教会完完全全处于劣势。

“先从北边的神殿开始交战。”李斯特的耳朵很敏锐,敏锐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乃至于可以从如此杂乱的脚步声中判断出罗伯的脚步,此时的罗伯正在赶过去,铁头靴和地面碰触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对方人很多,有几十个人。”

这并不匪夷所思,普通人可以辨别亲人的脚步声,每个人都有走入习惯,喜欢顿一顿、走几步停一下、踩点的力度、鞋子的材质等等,脚步声各不相同,李斯特只是放大了听觉的范围,以及用高超的记忆力将每个脚步声都记下。

铁头靴的声音集合成海洋,罗伯站到一群铁头靴中,随后发起冲锋,大步迈进,这是典型的重步兵突击阵型。

这铁头靴声音和刚刚不一样,声音更加厚重有力,很显然被神官加持了神术。

“勇气神殿的牧师和主教都出来了,肯定打不过的,勇气神殿有两百多人,男爵的私兵有五百多,怎么可能打得过?”

这伙人的突袭只持续了半个小时,随后狼狈逃窜,原本的四十多人现在只剩十多人了,现在彻底成为老鼠,被一路追杀。

这伙人四散而逃,不乏有人被神殿势力追上后爆发一阵激烈冲突,对方的脚步声凌乱片刻后被淹没在铁头靴下,偶尔会爆发轰隆声,之后铁头靴快速离开,一切复归平静。

李斯特趴在地上,这些交战双方仿佛围棋的棋子,在纵横交错的棋板上跳来跳去,象征神殿的白子仿佛长龙般大肆绞杀零零散散的黑子,这些黑子反复逃窜,可怜虫,为什么要袭击神殿呢,不知道那里到处都是神官吗?

李斯特有着独特的记忆方法,这种方法锻炼着他的大脑和记忆,从而拥有了超人的记忆力和不同的思维方法,可以让他可以轻易记住复杂的事件,完成几乎不可能的人际交涉。

“等等!有脚步声过来了!”李斯特陡然惊醒,他慌张地看着四周,遥远的喊杀声正在逼近,鼓点不断敲打他的大脑,那个脚步慌不择路,但突然就消失了:“糟糕!这个人跑哪去了?”

这个脚步声突然消失在李斯特家附近,那这个人很有可能潜伏在李斯特家里,李斯特不认为对方是好人,起码对方肯定是个亡命之徒。

熟悉的脚步声再次逼近,这次还带着很多脚步声,事实上李斯特不需要耳朵贴在地面也可以判断出对方是谁:“李斯特!你人呢!”

李斯特不敢吭声,这个亡命之徒很有可能躲在自己家里,现在出声就是暴露自己位置。

“李斯特!”罗伯越发焦急,他直接一剑砍断门栓,一脚将两片木门踢开冲进来,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好几个铁头靴:“你在吗?”

李斯特没有回答,罗伯越发紧张,一个同伴抢先一步踢开内门,李斯特立刻跳出来:“叔叔!”

“你没事!”罗伯大口喘着气,他满身血污,银光闪闪的盔甲上弥散着一股血腥味:“没事就好。”

“我刚刚听到有脚步声跑过来,应该就是袭击神殿的人,你们还是赶快去抓捕他们吧。”李斯特的语气很肯定,有种说服人的独特魅力:“为了勇气之神内安。”

“嗯,为了内安。”罗伯拍了拍李斯特:“兄弟们我们走,一定要把那些袭击神殿的杂碎抓出来,让他们上火刑架!”

火刑架是大陆上所有神明对异教徒的共同审判,用火焰烧死异教徒,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净化。

“你自己小心。”罗伯带着一群人立刻就走,抓捕异教徒可是大功一件,主教亲自下令,无论死活,抓住一个奖励100金币,黄澄澄的金币啊。

李斯特目送他们出去,随后他看向门栏上方,一个贴在那里的黑衣人:“他们都走了。”

黑衣人用冷漠的眼神看着李斯特:“你为什么帮我?”

“我希望得到力量。”李斯特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对方的到来,或者说预料到现在:“你可以给我。”

黑衣人还想说什么,李斯特竖起手指:“在此期间我会照顾你,你的安全交给我负责,等风头过了我带你走,但是相应的你要教我如何使用力量,这是等价交换。”

“你……”黑衣人勃然大怒,但李斯特再次竖起手指:“最好不要说话,如果你不想上火刑架的话可以现在让我消失。”

对方陷入了沉默,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刚刚才体验过在生死之间交错的人是不会选择再次冒险的,李斯特抓住对方心理,成功将对方拖下水。

“刚刚那个人叫罗伯,是我叔叔,有他的话你不用担心有人搜查我们这里。”李斯特搬开床铺,露出下面的地洞:“进去吧,里面很宽敞。”

“原来你是躲在地下的耗子。”对方露出轻蔑的笑容,但依旧乖乖地走进地洞,李斯特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走进去,随后他拉好床自己也进去。

这和古代普通人家躲避灾祸的密室一样,这间地下五米深的密室是李斯特自己亲手挖出来的,挖出来后用木板铺好,足足有30平方米,一盏油灯照亮着这宽敞的地下空间。

地下室里有简单的桌椅笔纸,还有一张简单的吊床,李斯特点亮另一盏洋油灯,乌黑的油烟从灯芯上升腾而出,他吹了吹手指:“那边的木桶里有腌好的肉干,旁边的木桶里有土豆,自己吃,吃完了就开始。”

“你就这么对待一个淑女!”黑衣人终于忍不住了,她一把拉开黑头巾,露出一张女性娇媚的面容:“我知道我不应该祈求太多,但你的……”

“态度很重要吗?”李斯特坐下后抬起眼皮看着对方,尽管对方很强大可以轻易碾死自己:“我们达成了协议,我没有违反。”

“你……”对方气急,她狠狠踢了脚地面后老老实实地走过去,掀开厚重的木桶盖子后取出里面的腌渍好的肉条,这些肉都是李斯特省下来的,现在被她一口一大块:“坐下吧,好好讲。”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魔法?”她连垂下的头发都管不上,只顾吃肉:“你是谁?”

“我叫李斯特,如你所见一个普通人。”李斯特叉起手:“至于为什么认为你会魔法,你认为一个普通人会胆大到挑战内安的神殿?”

“你不是信奉内安的吗?”她凑到李斯特面前:“你居然背叛了内安。”

“我从来没有信仰内安,何来背叛?”李斯特皱起眉:“我知道你掌握魔法,这也是公平的交易。”

“哼!”对方重重哼一声:“看在你这么老实的份上,我就和你进行一次交易。”

“教你魔法师最重要的一课,永远不要对比自己强的人大声说话。”少女狡黠的笑容夺走了李斯特全部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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