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言坐在椅子上，亲手剥开橘子皮，递向小陶。
小陶伸手去拿，没拿到。
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佯装哭泣道：“我劝过的，徐姐没听……”
宁言笑了笑，将橘子放到小陶的手里，等对方又活蹦乱跳地跑远后，他才将目光转向徐心蕊。
“这里你做主还是我做主？”宁言淡淡地问道。
“你。”徐心蕊用手指轻轻指了一下宁言。
“这戏是我演还是你演？”宁言又问道。
“你。”徐心蕊低下了头。
“那你为什么要越过我擅自提条件？”宁言冷笑一声。
一滴冷汗从徐心蕊额头滑下，她无措地搓着小手，也学小陶佯装哭泣道：“我在内心劝过我自己的，但没忍住……”
“你别学小陶假哭。”宁言又剥了一个橘子，只是这次是给自己吃的。
徐心蕊“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宁言下意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我每次选择一部戏都有我自己的用意，你这样做会破坏我原本的计划。”
宁言感受着嘴里橘子带来的酸意，皱起了眉头。
“知道啦……”徐心蕊嘟囔了一句。
宁言看着她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当初选择只有一年执行经纪经验的徐心蕊来当自己经纪人的原因，不是她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她性子直。虽然做事火急火燎，但不会违背本心，不会绕过他做一些事情。
单纯谈不上，就是笨了些。
但如今，这个笨人，也学聪明了。
这对她自己的事业来说，是好事情，但对他来说，就不一定了。
想到以后自己恐怕还要接一堆烂片，徐心蕊可能还会设法阻挠，便出声道：“以后谁递过来本子，你直接给我吧，不用在你那过滤一遍了。”
徐心蕊一怔，她的工作之一就是筛选剧本，将一部分平均水准以下和不合适的剧本给提前筛掉，而剩下的剧本就是宁言自己来挑，这几年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这么多本子，你看的过来吗？”
徐心蕊有些怀疑，她清楚宁言看剧本都是字字斟酌的去看，这样的确能更好的理解和辨别剧本好坏，但就是耗时间。
“不用担心。”
宁言笑了笑，他是选差，不是择优，分辨一个东西好在哪很难，但确定一个东西的缺点却很容易，这并不会耗费太多时间精力。
“你只是让他们修改剧本？”宁言忽然问道。
徐心蕊点了点头。
宁言揉了揉眉心，如果对方真决定要修改剧本的话，有一定的可能提高剧本质量，但也有越改越烂的可能。
这时，徐心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看了看，随后抬起头看向宁言：
“黄导把修改好的剧本发给我了。”
宁言一怔，说道：“修改？是原本就写好的另一版吧。”
宁言接过徐心蕊的手机，点开文件，速度浏览，徐心蕊就坐在一边静静地等待，直到宁言速读完抬起头时，她才凑过去，好奇道：“改的怎么样？”
“我没看完，只看了前面，这一版应该只是将那些无意义的台词和俗套烂梗删掉了，其他的改动不大。”
宁言将手机递还给徐心蕊。
“那这本子行不行啊？”
宁言摇了摇头，轻笑道：“你知道一部喜剧最怕的是什么吗？”
“最怕的……是无趣。”宁言没等徐心蕊回答就自己先说了，“如果说之前给我的那一版故事给我感觉是尴尬，那这一版就只剩下乏味和无趣了。”
“这也是我的疏忽，之前只是被无意义台词和烂梗晃了眼，没注意到把这些烂梗删除后，这本子会变得这么无聊，不像一个喜剧。”
“如果导演愿意将错就错，改变片子的定位，将这本子直接拍成一个家庭情感片，上映后说不定运气好能拿个及格分。”
“但可惜，我觉得这位导演应该没这个能力。”
宁言手指轻叩桌面，“我之前在路上查了一下这个导演的资料，这位导演之前一共就拍过两部电影，都是歌颂青春顺便谈恋爱的作品，观众口碑都不咋地，要知道对这类型的片子观众都很大度，只要你没有硬伤，一个及格分肯定能拿到。”
“但他两部片子在观众那都没拿到及格分。”
宁言瞥了徐心蕊一眼，“当然，也不排除这位导演这次忽然开窍，在拍摄过程中灵感不断，将一个枯燥乏味的剧本拍的很好看，这样的案例的确不少，毕竟电影是视听艺术，不能单从剧本来判断一部电影的好坏。”
“这也是拍电影的未知性，在成片彻底出来前，你很难判断一部作品的优劣。是有赌的成分在里面的，阴沟里翻船的名导和知名演员还少吗？”宁言轻叹了口气。
“那这戏咱们还接吗？合同还没签，随时可以反悔。”徐心蕊试探性地问道。
宁言拍了拍徐心蕊的肩膀，一本正经道：“小徐啊，说了多少回了，咱们要做言而有信的人。”
宁言手掌每落在徐心蕊肩膀上一次，她的心就下沉一分。
这部片子的拍摄班底在她眼里是极其不靠谱的，搞砸的可能性极大，而对于极其依赖观众口碑的宁言来说，拍一部烂片对他事业造成的影响是很严重的。
没有烂片，宁言的高口碑影帝人设就还立得住，接综艺拍广告都没有问题，他们这边的议价能力就不会下降。
可一旦拍了烂片，这人设就崩了，观众之前对你有多期待，之后就会对你有多失望。
她几乎已经预见到影片上映后，那些扑面而来的口诛笔伐了。
“小徐，有人给你发信息了。”宁言忽然指了指徐心蕊握住的手机，提醒道。
徐心蕊微微一愣，连忙低下头解锁屏幕，察看是谁发来的信息。
半晌后，她才抬起头看着宁言说道：
“那边要跟我们谈签合同的事，以及……一周后开剧本围读会。”
“剧本围读结束后，正式开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