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狸岛岛主站风,这个名闻天下的高手,带着一个未满三十日的婴孩,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野狸岛,交给了徒弟书香。此时,天色已晚,婴孩发出奄奄一息的抽泣声。老岛主命书香将回天丹压碎,用牛奶喂与女婴嘴里,他给女婴体内输入自己强大的九华真气,女婴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岛主轻轻对书香说,“这是白凤舞,你来照顾她吧。”
老岛主双手交叉与胸前,眉头紧锁,缓缓走了出去。
野狸岛四季如春,一条条溪流给这座小岛增添了无数生机。这些溪流和大海的水并非相同。这里的水,是平静的,偶尔才有一丝波动。就连小鱼小虾喝海鸥都沉寂在这安静的氛围里。岛的东面,是一片森林,春天里,桃花盛开,清香四溢,这不仅仅是桃花林,更是上岛的唯一路径,除了站岛主想让你上岛,否则,这个世界上暂时还没有谁可以擅自上岛。
凤舞已经由书香抱下去照顾。书香也不知女孩的来历,不知道她生了什么病,要岛主的真气方能救活,只是按照主人的吩咐喂药,调理。她自小长在野狸岛,她视站岛主为父亲,她也知道,女孩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否则不会交由她抚养。
夜色越发浓重,老岛主在前厅正襟危坐,来人进门了双双拜倒,“小婿给岳父大人请安”
“女儿见过爹”。“起来说吧,孩子已经睡下了。明天看吧”岛主看了一眼女儿的神色,补充了一句。
来人正是站风唯一的女儿,站溪儿,与徒弟白一。当然也是他的好女婿。
二人从安庆城赶来,此时,站溪儿刚出月子,满脸疲惫。生下白家第七个孩子后,这个商界第一才女第一次出现在江湖上。她苍白的面容,瘦小的身体,微睁的双眼,她的眼最好看,很深的双眸,一对很亮很黑的眼珠,眼珠转到框中的任何部分都显得灵动俏媚,看起来那样和善又机警。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对武学没有丝毫兴趣。不过,她也不需要会武功,她身着金丝软甲,亲爹跟丈夫都是武学泰斗。同时两个天下最强的刺客从不离开她,秋真秋迪两兄妹。
站溪儿喝了一口茶,缓缓的说,“爹,已经立为太子了,取名上官君临,皇帝亲自取的,在您回来的路上已经宣告天下了。”白一说“丝毫没有怀疑,溪儿在宫里的这个月,一切太平,皇帝太后均十分欣喜,何况溪儿眉眼那么像三师妹,岳父放心”。
“只怕,日后。。。”站风没有说下去。又站起身来,缓缓地对二人说,“以后,凤舞养在野狸岛,我来保护她,这孩子,生下就带毒,需要精心调养才可长大。长到五岁,带回白云山庄,入白家族谱,认兄弟姐妹。对江湖称,你第七女天生体弱,不宜出门。”
“有爹护凤舞,我们也放心,虽然。。。但是舞儿就是我亲生的女儿。”站溪儿泪眼婆娑,不仅抽泣起来。
春光明媚,野狸岛的北面有一条迂回的名如玻璃的河流,远看那样绿,像凤舞带在腰间的那片翡翠,近看那样清,清的可以看到河底的鱼虾。春天到了,河边的桃花开了,淡粉色,大树刚换了深绿色的叶子,格外喜人。凤舞静静的坐在河边,不时拿起石头丢进河里,搅得本来平静的河水好翻腾一阵。她长长的睫毛上滚动着点点晶莹的泪珠,原本妩媚灵动的眼睛此刻充满了忧郁,黯然失神,眼神是那样空洞,孤单。她目不斜视地盯着河水,好似要将眼里轻烟一样地惆怅一股脑倾泻到河水里,让人无比怜惜。
凤舞,6岁了。但是她似乎有着十六岁的少女才该有的惆怅。她身后十米远,站着书香,书香身后,是精通忍术的流年,10岁。凤舞惆怅的是,她爹娘每个月来岛上看她一次,而她仅出岛一次,入族谱的时候,她回到了白云山庄。她发现,野狸岛并不是天下,她发现其小孩可以在街上玩,有朋友,她几乎体会不到爹娘的存在,她更加没有朋友,唯一的小伙伴就是她的六哥白玉鹤。这两年,都会来岛上陪她两个月,她想跟外公说,让六哥留下了陪她,但是她从来没有说过,因为凤舞知道,她目前的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
今日跟往常一样,练完功后,凤舞走到河边,静静的坐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突然,站岛主在身后叫她,“凤舞,到外公这来。”凤舞没有精神的微眯着眼睛,回过头去,懒懒的看了一下,可不知眼前一幕,像阳光一样,洒进她的心里。眼前出现一个男孩,年龄略长,男孩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一身青色长衫,高束起的长发透出淡淡的邪气,但眉宇间充斥着英朗,显得他十分文雅。
“过来,凤舞,这是花若晨,十岁,你爹娘至交的幼子,从此以后他伴你在岛上”站风说完,拉起两个孩子的手,穿过桃林,走进内室。
“晨哥哥,你同我去采花”
“晨哥哥,你同我去河边看落日”
“晨哥哥,外公不在,今天别练功了”
从此,岛上多了一个欢快的小女孩,凤舞感受到了陪伴的快乐。这种快乐,似乎花若晨也自从来了野狸岛,才得以体会。两个小人儿,惺惺相惜。
话说当年,白凤舞从出了娘胎,就患上了奇怪的病,乌头碱,身中此毒,定期都会发做,或者一个月,或者三个月,或者一天,或者一个时辰,不会致死,但是毒发时,周身寒冷无比,五脏不同程度疼痛,服药后半个时辰可慢慢缓解。此毒不得解法,这几年,站风没有一刻停止找药,制药,同时,训练凤舞体能,从三岁便将野狸岛最至尊的内功心法九华真气传给她,除了白一外,其他师兄师姐均不得被传授。凤舞每日练功三个时辰,时至今日,已经将其发病周期控制在了三个月一次,每次半个时辰。凤舞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不管多苦多痛,似乎都是正常的。一成不变的生活,一成不变的身边人。
直到花若晨的到来,让凤舞感觉到了生机。
另起话题,说白云山庄夫妇二人。
白一为站风的二弟子,也是唯一获得九华内功心法的传人。白一从小长在野狸岛,他心中的爹,就是站风,直到站风决定将溪儿嫁给他的时候,才郑重告诉他,“我是你师傅,不,以后是你岳父,你要叫我岳父,我要把溪儿交给你”,这番话,是站风深思熟虑了两年,才下决心说的,因为白一本是野狸岛的继承人。但是站风知道,女儿不喜欢这里,女儿的江湖是岛外的天下。
当年,站岛主去天山寻那万病之敌首,天山雪莲。此莲十年长成方可用药,能解白种奇毒。相传整个天山共有十处峭壁的风水可以孕育雪莲,每处长十颗。按说,这也并不是十分的难得。但是采摘及运输的过程却十分艰难,因为其长与峭壁,当然要求采摘人要有十分高绝的轻功,并且此莲不能落地,落地即刻变黑萎缩,同时其生长环境十分寒冷,所以采摘下,需解毒人也同时在场当即服下,如确实中毒太深,无法到这极寒之地,则需用七层琉璃瓶保存,十天内服下。所以,天山雪莲为天下最珍贵的药材。
“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偏吹行路难。”站风身材极为欣长,一身轻骑便装,头戴皮帽,帽檐上一圈雪白狐狸毛,身披白色大氅,额前几缕发丝被风吹散,气度逼人。夹杂着雪花,他手持清风玉笛疾步向前,但是步伐是那么轻快并且从容。因为他从来不担心会被暗算,因为他没有仇人,同时自己是高手之一。突然,他觉得脚下的雪堆动了,他随即用玉笛去导雪,这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裹在被子里的男婴。他将男婴抱起,发现一件奇事,极寒无比的天山山麓,以他的修为自然看出,附近绝无可能会有人烟,他的听力跟目力判断,一个时辰这附件都没有人,也就是说男婴至少被放在这里一个时辰,男婴竟然没有被冻死,这难道就是骨骼精奇?他给男孩把了把脉,男孩体能已经到达极限,他叹了口气,决定掉头下山,站风有如此修为,注定他是一个淡薄并且豁达的人,他自言自语到“这是我跟你的缘分,你在这白茫茫中尚能生存,你就叫白一吧。”
白一果然是练武奇才,溪儿则整天学文算数。站风也没有逼迫女儿,只是告诉白一,保护她,像保护自己一样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