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在骗你,待会自然会见分晓,但你们三人恐怕是没心情等到那个时候了。”宋钧儒冷漠道。
“元黎前辈,事不宜迟,先废了他们吧!”
什么!常骁三人一下睁大了眼睛,他们没想到在严启明已经前去抓捕其家眷之时,宋钧儒竟还如此决绝,铁了心要废掉他们。
郑元黎闻言缓步上前,进入阵中。
老者颇有频率的步点宛若一支重锤,每向前走一步,便仿佛敲击在三人心头,让其心神巨震。三人自然不愿坐以待毙,互相对视一眼,周身开始剧烈挣扎。
然而,当其快要挣开锁链时,老者面色不改,中指掐住掌心纹,大指压住中指,其余指甲直立,一道玄黄四山决打出,转瞬融入了锁妖阵。
常骁三人顿时感到身上仿佛压下了一座大山,嘭的一声,三人跪倒在地,身下的砖石被震出了一道蛛网般的裂痕。
郑元黎在常骁身前停下了脚步,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张银灰色符篆,其上氤氲朦胧,望之似有因果愿力缭绕其中。
老者顿了顿,轻声言道:“你应该知道,对武修来说,一旦气海经脉被废,便连普通人也不如。你若将誓言映入法咒,我可做主,饶你一命。”
常骁跪伏在地上,沉重的压力让其四肢青筋暴起,听闻老者所言,男子咬紧牙关,强撑着重压抬起了脖颈,通红的眼眸中满是不屈和坚韧。
老者看着其神色,轻叹了一声,右手轻飘飘的拍出了一掌,落在了男子额头。常骁一时间如遭雷噬,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而后老者动作不停,无名指和小指弯曲,食指中指并拢伸直,探出的剑指射出了数道内劲,钻入了男子胸膛窍穴,常骁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了一缕殷红。
后方两人见状骇得亡魂皆冒,连连求饶。他们清楚,常骁是常氏嫡脉,即便修为被废,后半生也有常家照顾,衣食无忧。
但两人却不同,他们和四姓乃是雇佣关系,身份地位凭的是一身修为,倘若修为被废,那他们对四姓来说将毫无价值。
一只不能再咬人的狗,会有什么下场,他们再了解不过。想到今后暗无天日的生活,两人寒颤连连,告饶不已。
“郑院长,我愿意归降,我可以签下誓言法咒。”
“城主大人,还请饶命,今日之后我愿加入玄甲军,任凭驱驰。”
郑元黎看着其中一人,缓声问道:“你愿意签誓言法咒?”年逾五十的男子磕头如捣蒜:“愿意愿意。”
哪知老者闻言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反而满是嫌弃,睁大了眼道:“你一个五十岁才堪堪进入淬体境的蠢材,半截身子都埋土里了,我要你何用?还想签誓言法咒?说!你是不是想浪费老朽呕心沥血制作的法咒?”
说完,老者剑指上的剑芒吞吐不定,眼睛盯着两人周身窍穴跃跃欲试。
额?男子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当我愿意签这和卖身契毫无区别的法咒吗?我再不承诺,你都要搞死我了!而且,你一个快一百岁的老家伙好意思说我五十岁的土埋半截?
男子心中腹诽不已,脸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敬,眼眸一转,男子似乎想起了某些传闻,苦着脸道:“郑前辈,我愿出资购买法咒。”
老者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而后似乎意识到这般表现有些不妥,旋即快速收敛住喜色,一本正经问道:“你能出多少?”
“晚辈愿出一万沧澜币。”男子咬了咬牙,快速回道。
“什么?一万?你打发叫花子呢,这点钱都不够老朽购买符纸和青玉髓。”老者横眉怒目,气急败坏,剑指上的剑芒顿时暴涨数分。
什么鬼符纸价值上万沧澜币?上古大能用来摹刻天道印痕的紫云金吗?还青玉髓?你这么牛,你咋不用时光尘呢?
“前辈前辈,晚辈还有一枝千年玉参,甘愿一并奉上。”男子脸上苦涩更甚,肉痛不已。他明知这坏老头是在敲诈,但却不敢反驳。
这玉参本是他准备破境之用,但此时也只得奉献出来。他也明白,这些不是购买符篆的钱,而是自己的买命钱。
一身仙风道骨的郑元黎闻言,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笑呵呵道:“好好好,还有什么好东西,赶紧给老头子交出来。”
“还有你,赶紧想想,不要浪费时间。”老者看向旁边目瞪口呆的男子。
这已经不掩饰了吗?赤裸裸的开始明抢了呀。
宋钧儒手扶额头,暗道一声无语,谁能想的到,修道院院长能干出这种事?如此也难怪严启明会以许以重利,想要策反郑元黎。
话说两头,严启明离开了大厅,朝着偏殿的方向飞奔,他知道不能耽搁,自己俨然已是此次行动最后的希望。
然而,随着其靠近偏殿,惊讶的发现,如此重要的地方周围却并无卫士驻守。看着紧紧关闭的大门,难道还有诈?严启明心头闪过一丝疑虑。
他能感知到灯火通明的偏殿内有人,而且为数不少,但却没有一丝声音传出。
难道有诈?
回想着那位管家的神态,严启明确信其没有撒谎,管家虽对信息的把控有失偏颇,但也不能全然归罪于他,四家不也同样没有察觉到修道院早已牵扯其中?
城主府有多少实力,他一清二楚,连郑元黎都已现身,此处应不存在能抗衡自己的武修,而且,自己没有时间了。
想到这里,严启明深吸了口气,一跃而起,飞身踹在了木质的房门上。
嘭的一声,重逾千钧的力量将厚实的房门一脚踹开,而后其身形不停,贴着门板闯进了偏厅大殿。
严启明出身常氏家仆,从小便表现出了极高的武学天赋,而后受到常氏重用,厮杀经验极为丰富。
其与门板一起欺身而进,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自身遭受冷箭,谨小慎微的性子可见一斑。
巨大的声响让大厅中的女眷发出了混乱刺耳的尖叫声,身在门后的严启明闻声不惊反喜,这说明他找对了地方。
突进大殿中间后,严启明将门板撇开,待目光适应了殿内的光线,骤然惊觉,周围不知何时已站了数位面色平静的紫甲剑士。
严启明脸色一变,他刚刚虽被门板挡住了视线,但对周身的情况却并非一无所知,可这几人何时包围了自己?
看着其身上工巧而精致的紫色甲胄,严启明想起了陈若明行动初的嘱咐,眉头微皱,这难道是那支被戈皓迎进城的队伍?
几位甲士安静的伫立在其四周,周身内息和气血也未曾涌动,以至于严启明一时间察觉不出几人实力,未敢轻举妄动。
严启明越过几人身形,目光扫视着不远处的女眷,在看到一对母女后,眼神一亮。
顿了顿,拱手沉声道:“诸位,今日乃是天岳城内政,还请不要插手,只要交出宋钧儒的亲眷,在下即刻离去绝不相扰,天岳四家亦将感激不尽。”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软硬兼顾。
然而,其周围数道身形却置若罔闻,依旧静立不动,目光幽冷而深邃。
宴厅次席,气质雍容的贵妇和其身侧的豆蔻少女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惧意,对端坐在主位上的绝美少女露出了恳求的神色。
少女柳叶弯眉,秋水般的眸子深如碧潭,有种说不出的威严。周围的仆妇和侍卫尽皆噤若寒蝉,因为他们知道,这是贵女生气的表现。
空间仿佛凝滞了一般,整个大厅陷入了沉寂。不少统领的亲眷偷偷打量着主位上的女孩,实在不敢想象,这还是刚刚那个巧笑嫣然的绝色少女吗?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严启明内心焦虑无比,数息之间他已看出,这大厅内的甲士竟是以主座上气质超凡脱俗的少女为主。
似乎下了某个决心,严启明目视少女,呲牙威胁道:“如今府外皆是我天岳四姓甲士,你们若想安然离去,最好按我说的去做。”
“放肆!”少女身侧的丰腴仆妇一声厉喝,声音落在严启明耳中如天雷翻滚,震荡不休,但奇异的是殿内其他人却神色如常。
男子脸上瞬间布满了惊骇,这妇人好高的武道修为。
这时,台阶上传出了一道悦耳的声音,婉转仿若九天垂落的仙音,话语虽短,但落在严启明耳中却不亚于一声惊雷,只听其说道:“拿下!”
话音未落,大厅中的数位紫铠甲士,周身骤然爆发出了极为强悍的气势,将大殿内的物品吹的七零八落,垂落下的彩绫随风飞舞。
韩希正快速拔出长剑,身形一闪便来到了严启明身前,浑厚的内息在经脉内涌动,长剑带起了一道幽青色色寒芒,直刺男子面门。
什么!!!严启明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内心哀嚎不已,天岳城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淬体境武修。更可怕的是,这些武修一个个气息如渊似海,给人无尽的压迫感,竟丝毫不弱于修武院院长戈皓。
强烈的危机感让严启明不寒而栗,这一瞬间,他知道,自己捅了娄子了,眼前这些人绝非天岳四家可以抵挡。
然而还未等其赔礼致歉,寒芒就已来到了他面前,严启明久经战阵,厮杀经验丰富,反应极快,念头一起,手中玄刃便迎上了青辉长剑。
铮、、、刀剑交鸣之声响彻整个大厅,但剑上强悍的力量却将严启明震退了数步,四散的剑芒更是划破了其衣衫和脸颊。
韩希正剑式震荡,而后凌空跃起,一声尖锐的啼鸣声响起,其身后竟隐隐映出了一只青色鸢鸟,鸢鸟以剑刃为喙,朝严启明扑杀而下。
端坐在首位的少女见状眼眸一亮,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没想到韩统领的青鸢秘术,已经修到鸢鸟显化的境界。”
旁边的丰腴妇人轻声回道:“韩统领淬体已成,内息绵长,修成青鸢秘术亦在预料之中,只待天地异变完成,他便可以进入更高的层次。”
和两人娴静平淡不同,被鸢鸟扑杀的严启明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他知道,这明显施展了秘术的沉重一击,自己抵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