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曾问过涯风,带着一种悲凉的语气,问他心中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凤燕语统领。
涯风却只是不在意的笑笑,回答她,“或许吧。”
没有完全确定的一句回答,却在月儿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希望。对有所爱的人来说,对方不确定的话语便意味着一定还有机会……
绝望,需要希望的养料。
现在的她,只想静静地看着他就好。
月儿现在已一十有九,琴妈在为她的归宿一事焦头烂额,无奈,喜欢月儿的人虽一抓一大把,但月儿却一心只为一人。
纵然无果,又怎能喜欢上别人呢?
第二天天一明,各家各户的主力战将们,伸展着懒腰,揉压着胳膊腿,整理装束,检查武具,准备冲向前方的疆场,来一场猛烈的厮杀了。
城主骑马立于众人之前,再次把秋猎戒律宣读了一遍,随后鼓舞完士气,掉转马头,一声令下:“出发!”
人吼马嘶,只见尘土,不见去人。
护心和凤心待在了营地,她们只需要等待,等待着大家丰收而归的喜悦。
城主夫人和城主是一起出发的,城主夫人虽为女子,但这种狩猎并不限制男女之别,毕竟,这本来就算是凤凰一族的活动。
城主和城主夫人一组,涯风主动要求和凤燕语一组,月儿和阿蓝几人一组,本来月儿是想和涯风一组的,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其实大部分人都是和自己最熟悉、最亲近的人在一组,那样即方便又有默契配合,何乐不为?
只有一组不是这样,他们两人一组,却是极其没有配合,互相之间极其不亲近。他们是鱼老头和叶老头。
城中人都知道这二人不合,半玩笑地便都不和这两人组队,他们二人又没有什么能一起狩猎的亲人相助,却又不得不遵循戒律中“不可不单行”的限制。
通过以上种种,众人终算是把这两人强行绑在了一起。
而这两位,就像两块磁铁的同极被强行怼住一般——费劲,别扭,难受,不开心。
但他们却很幸运,入林后第一个便发现了猎物,不错的猎物,一只成年花鹿。
鱼老头先说话:“我先发现的,打了归我。”
叶老头不同意:“什么叫你先发现的,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没营养的争执又开始了,他们吵架的声音从不会因为要避免惊扰到猎物而降低一分。
但花鹿可没给时间让他们争执。花鹿发现了他们,蹬腿便逃,鱼老头停嘴搭弓,叶老头也搭弓,谁先射到算谁的,这是二人从被强迫组队以来唯一达成的默契,只不过这默契虽有,这吵吵架的形式还是要走一走的。
一箭穿吼,一箭穿心。
还有一箭,穿了双眼。
三箭齐到。
三箭全部致命。
两人怎会射出三箭?
不是两人,是三人。
鱼老头的箭射进了喉咙,叶老头的射进了心脏,那人,射穿了双眼。鹿眼位于头部两侧,射穿了双眼,也就射穿了头。
第三人,是涯风。
戒律中虽有“不可夺,不可枪”之规定,但他们两组人互相并没有看到对方,只是看到了夹在两组中间的鹿,所以倒算不得夺抢。
鹿归谁?本来将会是个难题,但现在不是了。
鹿归涯风。
不是因为鱼老头和叶老头怕了他,也不是因为他是副统领位高权重,而是因为箭法——穿眼不伤皮。
这花鹿皮是花鹿身上最值钱,最有价值的宝贝,能不伤则不伤。
箭法不如,自甘相让。鱼老头和叶老头对涯风没有怨言,他们虽也不太喜欢这个处处都比他们这两个老家伙强的小白脸。但人渐老,不服老,也是老了。
他们对涯风没怨言,对对方可是怨念颇深,要不是刚刚吵架耽误了最佳时机,怎么会让那个小子捡了漏。真是越想越亏,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对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涯风得了鹿,这鹿颇大,放于马背已是不能再多猎其他了,只能先暂时把鹿放回营地。这就需要与他同行的凤燕语一起返回,但凤燕语手中还空着。
凤燕语对涯风要和她一组并无阻止,她不喜欢涯风,但同样的,除了涯风,也没人喜欢她。之前都是其他副统领不得不和这煞神一般的统领组队,现在好了,有人愿意顶缸,其他几位副统领早就一溜烟的组好队跑远了,凤燕语也就不得不和涯风组了队。
但他们之间并不像鱼老头和叶老头那样,处处争吵作对,而是自己顾自己,互不干涉而已,涯风得了鹿要回一次营地,凤燕语便空手陪他回去。无话,无其他。
涯风想和凤燕语说话,却难寻引头。这个女人,不管你说什么,从她的嘴里只能收到一个字,要么是可,要么是不,要么就是哼,轻蔑无比的哼!
而越是这样,涯风就越有动力,那是挑战,他喜欢挑战,而且这个挑战一旦成功,将是一件一举多得的好事。那会为他之后要达成的目的,把路铺得足够平。
涯风回营搁下了鹿,立即又与凤燕语一起返回了林子,她们有马,来回路程并未多浪费太多时间,再猎一趟,时间还够。
待阳光藏入叶间,羞颜背于青山后,陆陆续续地有不少人已是获了猎物返回了营地。仅仅是第一天出猎,打来的猎物便多得有些超过了营地的容限。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是第一天,大家都知道,随着时间向后延长,猎物将会越来越少。动物也会警觉,一旦猎物们都躲起来,那再想猎到好的猎物可就不简单了。
所以前几天一定要付出最大的努力。
这也是为什么涯风等人守了一夜,一夜未睡,第二天还要继续出猎的原因。
月儿昨晚也没怎么睡,她同样坚持着第二天就出猎了。但她和涯风不同,涯风习武为军,一两夜不睡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月儿就不同了,她一个女子,平常也没怎么做过这些大幅消耗体力的事。昨晚的精神现在早已不知飞到了哪里,席卷上身的是浓浓的困意。
阿蓝看着月儿昏昏沉沉的样子,虽不知内情,但也叫来了同行的两人负责照顾她。她们一共是四个人一组,阿蓝、月儿还有一对小鸳鸯,青灰和黛子。
这对小鸳鸯年龄不算大,所以大家也不怎么放心让他俩单独组成一队,便让阿蓝和月儿和他们一队了。
阿蓝本不情愿,这两人是他的下属,在自己下属面前做一个不识趣的“外人”,让阿蓝头大了不知几圈。他和凤枚已成婚近六年了,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早已没了心思。看别人打情骂俏的总让他觉得很蠢,殊不知他自己当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凤枚嫌他越来越无趣,他却觉得男人总要干些正事才行。
凤枚不会打猎,她连拉开一张弓的力气都没有,但她和月儿是好朋友,所以月儿理所当然地被信任着和阿蓝一起去当那不识趣的“外人”了。
两个人一起,尴尬也多少会被分担点。
她们四人这一路也打了不少猎物,只是都不算大也不怎么稀奇。多是獐子,兔子,短毛野羊等。不过她们也曾发现一只毛色发亮的银狐,那是从来未见过的,可惜,她们却没本事抓住它。
对银狐的猎捕失败后,阿蓝略表遗憾,自言自语道:“一只本来只会出现在雪山上的银狐,怎么会跑到这山林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