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对三名徒孙都说了些鼓励的话后,转而又对杨钰珺说道:“钰儿你年纪轻轻便已是先天修为,如今更是将先天之境走过了半数,听说你师父已经为你取了道号,也是应该,师祖还听说你考过了解试,中了举人,正在准备参加今年的省试;这样看来,你对儒家经义也有着很深的造诣,很不错,我华山虽属道门,但对于佛门以及儒家都有所涉猎,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希望你能继续坚持下去,你的道途也会越走越宽;而今你上京在即,我华山一脉与朝廷也有些渊源,无论你日后如何,都要切记,我华山道门弟子忠君爱国,这一点你要铭刻于心。”杨钰珺恭声应诺。
师祖这时又对大师兄和婉儿道:“你们三人年纪差不多,如今钰儿已有了道号,没有赐予你们道号终究不好,今日你们的道号便一并去了吧,石头,师祖已算出你的真实姓名,你要改回原来的名字吗?”
石头听到这里却是一愣,自己还有名字,自己从记事起便是个乞丐,名字是谁起的?
心中一片茫然,却不敢怠慢,对师祖说道:“弟子既是有名字,那师祖您告诉我吧,不过石头这个名字我已叫了多年,就不再更改了。”
师祖点了点头道:“也好,随你吧,你本名云科,如今就以紫云为道号吧,希望你不要忘了本名。”
石头当即恭声应诺。师祖转头看向婉儿,说道:“婉儿你乖巧伶俐,上山以来勤修苦练,不曾懈怠,师祖观你的修为已经超过了你大师兄,更兼心性沉稳极是难得,就以紫灵为道号,如何?”
“紫灵谢过师祖赐予道号!”婉儿连忙高兴的向祖师道谢,如今,总算如夫君一般,也有了自己的道号了。
为石头和婉儿都取了道号,师祖对杨钰珺问道:“钰儿你既已达致先天之境,就算是出师了,往后你可以随意初入华山。修行不管在何处都可以。我华山道门的弟子,还有很多在他处修行,并不禁止往来,如今科举将近,你打算何日动身?”
杨钰珺听了师祖的话,当即回道:“师祖,弟子参加科举并非为了做官,只是完成家父的心愿,家父本是朝廷重臣,一直以来都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作为自己的目标,却因为弟子体弱多病而急流勇退,弟子感念父亲之恩,遂有了参加科举以慰父亲多年教导之情。”
师祖坐在上手,频频点头,说道:“孺子可教,甚好,我华山虽以无为思想为主,但也同时要求忠孝仁义,你之所为却是深得我华山道义,你出山在即,师祖也该给你一件见面礼才是。”
说着,将身前横卧着的一柄约三尺长的朴实无华的连鞘宝剑举手一挥间,宝剑便朝着杨钰珺飞来。杨钰珺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接住了师祖抛过来的宝剑。
杨钰珺看向了自己的师父,却发现师父此刻正盯着自己手中的宝剑,脸上满是羡慕之色。杨钰珺被师父的表情看得有些奇怪,手中的这柄剑看着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这把剑就是普通的文士剑模样,还是很寒酸的那种,因为文士佩剑本就是为了装饰,所以一般外观都比较华丽,重量较轻。这柄剑也就是比起正常的文士剑重了一些,看上去毫不起眼。不过看到师父那有些酸酸的目光,杨钰珺也大概猜到这柄剑可能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心里思索着,却不敢怠慢,躬身拜谢师祖所赐。
师祖摆了摆手,说道:“我观你日后怕是少不了与人争斗,这柄佩剑是当年你们陈抟祖师的随身佩剑,后来传给了我,不过这柄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留在山上也只是放着,还不如让你带下山,也好作为护道之用;此剑经过祖师和我祭炼多年,威力甚大,你当慎用。”
杨钰珺听到这柄剑竟然是当年陈抟祖师的随身佩剑,心中一阵激动,这可是仙人用过的宝剑,威力定然不凡,听到师祖叮嘱的话,赶忙向师祖做了保证会善用此剑。
师祖接着说道:“如今你也算是修道有成,往后这华山你可以随意去留,华山永远是你的家,春闱在即,正好你也该入世修行了,一味地在山上闭门修炼并非正途,红尘之中亦有大道,你当在万千红尘之中磨砺道心,日后不难得道。切记要恪守本心,不可使道心蒙尘,门中对于你并无什么责任,只在下山之后不可堕了华山名声便可,我知你和婉儿的关系,婉儿也与你一并下山,去吧。”说完,不在言语。杨钰珺和婉儿向师祖叩别,一同退了出去。
二人回去后又见了师父,师父告诉他,师祖赐给他的那柄剑,通体由一块深海寒铁所铸,经陈抟祖师以自身纯阳之火反复洗练多年,又随身佩戴温养多年。如今的这柄剑,依然生出了灵性,只要是修炼了本门的功法,以本门真气御使,威力倍增,更能沟通心意,以你现在的修为,以心念御之,百步之内可做到如臂指使。
杨钰珺听了师父的话,被惊得目瞪口呆,这已经算是神器了吧。看着手中宝剑,黑乎乎的,似乎难以相信,这就是神物自晦吗。起初师祖说起这把剑时,他虽然激动,却是因为这柄剑曾是陈抟祖师用过的,如今方才知道,原来这柄剑这么厉害。
这时师父接着又说道:“你师祖将这件灵宝赐于你,定是有更深的意思,看来你的红尘历练,恐怕是注定要披荆斩棘了,为师没有什么交待的,该说的估计你师祖都已经说了,只是要切记,苍鹰扑兔,亦使全力,不可因一时大意,反误了卿卿性命,你的修为放眼天下,也是不可多得,但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可妄自尊大。”
听着师父饱含关切之语,杨钰珺心中万般不舍,却也知道,下山历练方是正途。当即放下心中的不舍,和婉儿一同跪下,向师父拜别。
其实杨钰珺如今道法有成,自己也隐隐感到,这一去,怕是短期之内难以回山了。想到这些年在山上和师父的点点滴滴,眼眶不由得一阵发热。一旁的婉儿早已是泣不成声,正被师父安慰着。定了定神,杨钰珺努力忍住泪水,拜别了师父,牵着婉儿的手转身离去。
辞别了师父,二人又去向两位师叔伯道了别。回到自己的小院时,大师兄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要说这位大师兄,比杨钰珺打了一岁,如今也是多了几分潇洒稳重,少了几分当年的跳脱,却是越来越有大师兄的风范了。三人这几年也没少在一起喝酒嬉闹。现在他要早师兄一步下山历练,大师兄却要继续待在山上,想要出山,怕是至少还得个五六年光景。
三人坐在院子里聊着这些年在一起的趣事,聊了许久,终究是该下山了。辞别了师兄,杨钰珺和婉儿便下了山。这一去,却是江湖路远,即便是杨钰珺道法有成,放眼天下,也能排在前列了。但正所谓神通难敌天数,在这滚滚红尘之中,他又能掀起多大的浪花呢。
很快,杨钰珺和婉儿回到家中,当杨父杨母得知儿子已然出师,无需再长住山上时,也是高兴不已。虽然最近两年,杨钰珺和婉儿也时常回家,但终究加在一起也没有多长时间。
“那么这次回来就不用再走了吧?”萧氏问道。
“嗯,今年就要参加春闱了,孩儿这次回来就是打算在家里待过正月,到了二月天暖和些了再出去,到四处走走,赶在省试开考前抵达京城。”
杨父听了儿子的打算,点点头认可道:“是该出去见见世面了,我儿如今也长大成人了,好男儿当志在四方,为父也并不指望你能够建功立业,但至少要做到明辨是非,从善去恶,严守气节。”杨钰珺听到父亲的谆谆教诲,点头应是。
杨钰珺两人在家中待了十多天,这天正是二月初二龙抬头,两人收拾好了行囊,骑着两匹马出发了。他们并没有做道士打扮,而是一身书生的装扮,打算以儒家学子的身份出行,这其实是杨钰珺他爹杨宗信要求的。如今的大宋,由于朝廷的政策开始重文轻武,因此文士的地位颇高,一般人见到文人装扮的学子,都会礼让三分。更何况杨钰珺现在也是有着功名在身。别觉得举人身份低微,其实考上了举人,就已经是官身了,可以享受朝廷的俸禄,见官不拜等等,出行时还是很好用的。二人如此打扮,却是能够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杨钰珺的宝剑也没有背在背上,而是像儒生一般将宝剑悬于腰间。正好这柄剑的外观也像是把装饰品,就是略显寒酸了些。两人现在看上去,少了几分道家的出尘缥缈之气,却又多了几分儒雅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