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记——记忆深处的烙印。
生活是蹉跎的,但岁月的流逝却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快。辗转间,又到了新一年的冬天,又到了新一年的129。
2001年12月8日雪
小念坐在书桌前准备着两天后的129大合唱开场白,只觉得房间里的光线在台灯的照射下,依旧变的越来越暗。她无意间向窗外望去,鹅毛大小的雪片从天空中簌簌下落,视野里早已是一片纯白。这像是在回应前一天的节气「大雪」,却又好像在回应一年前的今天。
「世事无常」现在体会的好深刻。很难想象一大早还明媚无比的天气,却在傍晚时候会下一场这样大的雪。就好像一年前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是以这样的心情去想念去年此时重逢的那个人。
她起身打开了房间里的顶灯,白织的灯光迅速洒满了整个房间,突然明亮起来的视线恍的人眼晕。她轻轻坐在床边,顺手拿起一串床头上方墙面上的星帘。除了灰尘的蒙盖之外,丝带的颜色似乎也如记忆中的艳丽了。再仔细看,墙面好像也有些微熏。
这大概就是时间的印记吧。
有些东西即使再怎么小心谨慎的保存,终究还是会变的老旧。就好像有些事情,终究会留下遗憾。她一直想等待一个合适的时间和时机,来带他来看看这面曾经让她觉得温暖的星帘,可终究是永远的错过了。
所以人生有时候真的经不起等待。
想到这儿她起身换了套衣服,背上书包,拿起钥匙就出了门。
- 2 -
隆冬的傍晚并没有现象中的寒冷,路上的车辆跟行人也并没有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而减少。
她沿着人行道一路缓缓前行,看着雪花刚刚铺设在石板路上就被来往的脚印踏穿竟有些惋惜。它们纯净而安静,但却没有一片净土可以将它们全部安放。
但却总有幸运的可以找到它们的归宿,哪怕是短暂的。
就这样,她不知不觉的走到了s校。今天是周末,因为天气的关系,各种场室外地上早就没了人,远远望去,只有体育馆还亮着灯。她迟疑的走了过去,缓缓的推开了那扇门「吱呀」……
这一声,让训练场上不多的几个人齐齐的转过头来。她连忙颔首说着抱歉,随后找了个座椅坐了下来。一年多了,她觉得自己改变了很多。但似乎也还是有些东西没有变。她总还是避免不了日常生活里的莽撞,还有那些与不熟悉的人接触时的谨慎与局促。
心中体育馆的那扇门已经蒙了尘,她很希望是可以一个人安静的推开那扇门,来隐藏她的狼狈和脆弱。虽然与预想中的不一样,但此刻,她却也庆幸球场里有明亮的灯光,在这样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夜为她带来稍许的暖。
篮球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诺大的场馆里清晰的回响着,却不会让人觉得吵,反倒像是一种鼓励与陪伴。
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有勇气环顾这个场馆。在不同的时间,用不同的视角,以不同的心境去接受这无法改变的不同的现状。
再回过神来,场上的人已经开始收拾着篮球。她起身准备离开时,一个人匆忙的从场地上跑了过来。
“你好。”
诶?小念抬起头,很熟悉的一张面孔,他好像是体育部的部长:“你好。”
“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是约了什么人吗?”
“诶?”
小念正在为难的时候,对方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抱歉,我这个问题问的不好。”
小念莞尔一笑:“没有,看到下雪了,突然想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
对方抿嘴一笑,露出了一个十分理解的表情:“以前经常来这看男朋友打球吧?”
“诶?”
“顾晓峰是我师傅,呵呵,所以我跟他还有你男朋友一起打过球。”
打球吗?她只见过一次,但大概也可以记一辈子……小念露出一个有些感慨的笑容,原来s校真的没秘密……
“对了忘记介绍我自己,我叫陈枫,耳东陈,流川枫的枫。”
小念扑哧笑了出来。
对方局促的摸了摸后颈:“怎么?我的自我介绍有问题吗?”
“抱歉……完全没有,是我的问题。果然爱打篮球的男孩子都对《灌篮高手》有着特别的执念。”稍后她认真的补充了下:“你好,我是慕小念。”
“呵呵……”陈枫灿烂的笑了起来:“不知道喜欢篮球的女生会不会也是一样?”
“当然。”
陈枫透过玻璃看到室外:“雪越来越大了,如果想来这里多呆一会儿,最好选个天气好的时候。”
“嗯?”
小念的眼神懵懂,其实从这段对话才开始的时候,她的大脑就好像有点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也许是惊异于在并不熟悉的情况下,对方那熟络的聊天方式。又或许是在这特别的日子里她的反应的确有点迟钝。直到看到对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是啊,都是同龄人,也许是她太刻板了。大多数都体育生原本就很直爽。
小念微微勾起唇角:“抱歉啊,我今天有点迟钝……”
陈枫笑的更灿烂了,他抬手揉了下自己的短发:“果然可爱的女孩子早就被学长们下手了,我们也只能从偷瞄下几级的学妹开始了。”
小念露出了一个难得的比较灿烂的笑容。
“我的伞比较大,不介意的话,一会儿我送你去车站吧。”
啊……她是打算等他们都离开以后,自己在偷偷回到这里再呆一会儿的。
“谢谢,我自己带了伞。”小念脱口而出,其实她并没有。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啊,我还有事求你呢,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诶?”
这下小念彻底懵了。
“你要同意咱们边走边说,你要不同意我只能把伞留给你了。”
……看来对方也完全没相信她刚才说的她有伞这句话。
“不可以不可以。”
小念连连否定,她又透过玻璃向外看了一眼,外面的雪的确很大,过一会怕是真的就不好走了。好吧……这大概是天意吧,也许就连季宁也不想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吧……
“那我们边走边说吧。”
“好。”
陈枫锁上门和小念并肩撑着伞向前走,小念有意的跟他保持着距离。而陈枫也绅士的将伞撑的更偏向小念的一边,以至于他一侧的肩袖已经落上了雪花。
小念全都看在了眼里,但眼下说什么似乎都有些尴尬,正在小念犹豫怎么开口的时候,陈枫开口了:“最近s市发起了有偿高中生三对三篮球赛,所以你可以帮我们设计个队服的标志吗?”
“这个……”
大概是因为这件事联结了她与季宁之间太多的回忆,所以不管是潜意识,还是清晰的意识她都在极力躲避着与此相关的事情。
现在s校大概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即使顾晓峰,李文不毕业,他们也不会去说。而真真,就更不会来。但抛开这一切不谈,标志设计跟服装设计根本是两回事。
大概看出她想要拒绝,对方显得有些急促:“都知道你很擅长服装设计,所以帮个忙吧。”
小念如实的回答:“就服装设计来说,我并谈不上擅长,但logo设计是属于工业设计的范畴,我完全没概念的。”
陈枫看出小念是一心想要要拒绝,虽然她说的解释非常合理,他大概也明白了这可能真的是两个概念。但他却也再找不到另一个会做设计,还能和他扯上一点点关联的人。所以今天就当是「碰瓷」,他也得让小念应下。
“大家都知道你很有天赋的,拜托了……”
见小念不语,陈枫接着说:“就算不看在咱们同在学生部,好在也要看在是我们大嫂的面子上帮帮我们吧。”
「大嫂」那两个字迅速从一堆字里跳了出来,如果他在,应该会想要我试试吧……哪怕只是因为这个称呼……
想着想着,小念笑了:“那我试试,但是……也许不会太合适。”
“怎么可能?大嫂设计的一定是最适合的。”
……这称呼的压力还有杀伤力真的太大了……
“那你把主客队的服装的颜色和大概款式告诉我,然后把你的具体要求写个明细给我。我在18班,你可以去班里找我,或者部里活动的时候来找我都可以。”
“谢谢嫂子。”
……
小念暗暗腹诽,这家伙以后就算不做体育生了,打给应该也能去做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