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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时没有考虑过转学吗?”
“其实是有的,学长真聪明。”
小念轻笑一声:“那大概是初一下学期期末左右,在班主任的各种重压之下先扛不住的人是我妈。随后她把整件事情告诉了奶奶。
奶奶这人比较睿智,不怕事,也很会处理人际关系。于是第二天就找到了当时的英语组组长去说这件事情,对方在听完奶奶叙述这件事情的原委之后表示一定会出来主持公道。
几天后,英语组组长给出了两个方案:
一,我继续呆在原班级。因为学校的规章制度不能换班,但他会负责约谈我们班主任,尽可能的化解里面的矛盾,不过保证能让她不会在公然针对我;
二,转学。他会尽可能的去帮忙联络所有我想去的任何学校,尽量达到我的满意。
说起来,那位老师现在已经是我们初中的校长了。”
“嗯,那你后来为什么没选择转学?”
“说起来,那算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自主做的重大抉择。”
小念哂然一笑:“给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初一期末考。那天奶奶等我放学一回家就打电话跟我说了主任提出的两种方案。奶奶说她和爷爷觉得那毕竟是我以后要去上学的地方,所以把决定权交到了我的手上。
说起来,爷爷奶奶在对我的教育上态度一直都很民主,尽管那时候的我还不到14岁,像转学这样大的事情,他们最终还是要尊重我的意愿。”
“是啊,像爷爷奶奶这样的年纪能做到这么民主的真的不多。”季宁由衷的说。
“是啊,所以我才更应该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权利,不论是奶奶争取来的方案,还是爷爷奶奶对我的尊重。”
“嗯,不过好奇的是,当时你已经这么被动了,为什么还会选择留下?”
“呵呵,当时还真的是蛮纠结的。因为考虑的时间只有几天,事情又这么重大。那时我自己其实也明白,如果留下肯定是要被不公平的对待。不过又觉得经过了英语组长的约谈后,估计她以后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的针对我了。
但如果转学,事情需要改变的方向会更多。那会是一个全新的环境,完全陌生的老师和同学。
我一直不是个乐观的人,对于未知的因素我通常不会想象的太好。所以在不能确保自己可以适应新环境的前提下,我会选择不改变。”
……
“而且客观来看,当时我们初中也是全市最好的。所以仅单纯为了升学这一条理由,我也没理由离开。毕竟学校之间的实力差距真的很大。
再就是……虽然我们班主任百般为难我,但就讲课的水平而言,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个不错的老师。”
一种深深的佩服在季宁的心里油然而生,那时候的她明明只有14岁,看事情却能做到一分为二,还能抛开情绪的去权衡利弊。这种理性和忍耐,一般同龄人真的很难做到。
小念突然笑了一声,眼光狡黠:“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完了,下面就是主观原因咯。”
这丫头,居然能在说这种事多时候笑这么开心……
只是,看着小念的笑容,季宁心里也渐渐轻松了起来。
“哦?”
“我是觉得啊,最难熬的一年都过去了。接下来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按照之前那个「强度」再来两年,想想看我竟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更况且她还未必有这个恒心和毅力呢,说不定接下来的时间里每天感觉到更不爽的会是她。因为我要让她亲眼看到,在她的教授下我的成绩越来越好,最终顺利的考入s校。”
说到这小念笑的更灿烂了:“哈哈哈,是不是很虐很顽强?”
阳光毫不闪躲的直射在小念的脸上,像极了她做事光明磊落的态度。直面享受着阳光洗礼的她,此刻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比阳光本身更灿烂,像是可以照亮一切。
这丫头,居然会说自己是尘埃。
“小小,你真的很棒。”
小念回过头,季宁灼灼的目光让她的面颊变得通红:“我,我……哪有。”
这丫头,总是这样突如其来的不知所措,可她也许不知道,她这个时候的样子更让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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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后来,你买新校服了吗?”
“没有。”
“为什么?”
“事情发生快一年了,虽然最后的结果和自己预想的是有差距的,但得到了那位老师的支持和认可后还是感觉宽慰了很多。亡羊补牢为时虽晚,但有补总比不补强。
后来教育处的老师用一件破旧到拉索坏掉了,袖肘几乎被磨穿,背后校名都到几乎看不见的135码的校服换回了我手里那件看起还十分崭新的100码校服。
虽然那件校服宽大到连一个190cm的男生都撑不起来。不过总归暂时不用再买校服了。但也是这件破旧超大到不行的校服,最终陪我度过了剩余两年的初中生涯。”
其实既然学校已经有了态度,为什么不考虑再买件新的呢?像是思虑了很久,季宁还是忍不住开口说:
“穿着这样一件校服心里会很难受吧。”
“学长真了解我。”
小念先是冲着季宁慧心一笑,不过那笑容很快僵了下去:
“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好像得了强迫症,我会在每周一升旗的时候,每天课间操的时候,甚至上课走神的时候,看着那个穿着我校服的女孩,想象着自己还穿着那件校服的样子。”
微顿,她有些自嘲的说:“是不是……很傻?”
也许是因为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还是没有得到最公正的对待,也许是因为听到那件破旧不堪的校服居然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儿穿了两年,季宁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如果那时候自己认识她就好,如果那时候有家里人能体会她的感受就好了。
无数种假设在脑海中飘过,虽然知道这只是时过境迁的庸人自扰可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季宁握着小念的手声音很柔和:“不会。女孩子本来就心细,很正常。”
季宁的话让小念鼻子突然有些发酸。除了爷爷,他好像是第一个可以体会到自己感受的人。
“其实事后爷爷提议过要再给我买件新校服,看着那件校服穿在他最疼爱的我身上,坦白说,我觉得那时爷爷的心里好像比我更难受。只是我拒绝了。”
“嗯。”
季宁对小念的回答似乎并没表现出一点意外。
“学长知道为什么?”
小念测过脸微微仰视着季宁。
他轻笑一声:“你大概是想承受自己的过错,然后还不想爷爷花钱吧。”
是的,他全说中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