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傍河,是七时,晚归的行人走的匆匆,风吹散了在树下堆起的落叶,也拂过人的肩头,再晚些,已是万家灯火城四畔。
从录音棚回来已经天是满江红了,奶茶杯已经空了,听茗仍咬着吸管。
嘎吱。
听茗推开门,入眼的却和往常的冷清不同,小院里站在一个人。
是个女孩,穿的很简单,黑色毛衣,白色的运动裤,她在笑,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人儿。
女孩自然也是看到了听茗,她莞尔浅笑,天籁的声音唤道:“姐姐。”
听茗没有应,她自顾自的走到树下,在躺椅上坐下,将手中的奶茶空杯放在旁边的石桌上,从口袋里拿出糖开始剥糖纸。
许久,她没有剥好糖纸,看了还站在原地的女孩一眼,她问:“来做什么?”
女孩一愣,随即浅浅一笑,声音很轻的道:“想姐姐了,来看看。”
话落,女孩只听到听茗嗤笑。
听茗说:“南家那群智障,又作的什么幺蛾子了?”
南知一愣,似是猜到了少女会这么说,她是清楚的,南家的人格外会作妖。
女孩轻轻地摇摇头,“姐姐说笑了。”
她一直站着,听茗也不理她。
好久,南知说:“姐姐没有待客的心,南知也不扰姐姐了。”
夕阳下,女孩的背影也成了一道颜色。
听茗是有转头看过去的,想着她的一言一行,微微一笑,有些讽刺。
南知是大家闺秀,是南家的孩子。
她的一切代表的是南家。
她是南家的继承人,就注定了一切。
时间晚了些,原来络绎不绝的店已经空了,女孩踏进店里看到的就是这样。
一个很美的女人坐卧着看书。
听到声音,阮意看了过去,南知依旧站在店门口。
似是一美人画。
阮意想。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你好。”她的声音很好听。
阮意将书放在桌上起身,南知看清了,她有一双凤眼,她的凤眼下,是一颗泪痣。
阮意说:“小妹妹要点什么?”
话音刚落,阮意看南知摇了摇头,她说:“不是,我来纹纹身。”
阮意有些意外,他愣了几秒,后道:“小妹妹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南知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知道。”
阮意看了她几眼,有些复杂。
好一会,他笑了笑,说:“成年了?”
南知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她站在阮意面前,说:“成年了。”
手中拿着的身份证放在了阮意的手中。
9月36日,她今年十九岁。
“要读大学了。”阮意将她的身份证放回了她的手中,若有所思的道。
“可以闻烟味吗?”
南知一愣,随之点了点头,她见过听茗抽过烟的,不过在看到她后将烟掐灭了。
阮意点着了烟,烟是有些呛的。
南知看着他没有说话。
“要纹哪里?”好久之后,阮意问道。
南知看着,指着阮意的腰。
阮意挑眉,“腰?”
她点了点头。
阮意却摇了摇头,他说:“抱歉,我从来不纹衣服里的,你可以去找其他的纹身师。”
南知看了看他,好久,她也说了抱歉。
“让你为难了。”
女孩的声音很轻,很礼貌,也很好听。只是一双眼睛没有神韵,同深渊,好像只有看着阮意会有光。
阮意说:“小朋友,好好学习啊。”
听他的话,南知很一本正经地点头了。
在离开店的时候,女孩却是拉了拉阮意的袖子,说:“南知,我的名字,南知。”
他轻笑,一声,触动着她的世界,阮意说:“阮意,我的名字。”
阮意。
她的名字。
她知道,南知知道。
她其实,是见过她的。在江阁那里,只是那时候她的身份很尊贵,他们恭敬的称她:意九小姐。
她那时,也在的,就站在江阁抿着笑的她站在她的旁边很随意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是她第一次,第一次拉着一个人的衣袖很认真地说:“我叫南知。”
南知离开不多时,听茗就来了。
她躺在三楼的沙发上,懒洋洋地睡觉。
“南知,南家人。茗少的妹妹。”坐在旁边的阮意慢悠悠地念着手中的资料。
听茗没理。
他看了看少女,将手中的几页纸扔进抽屉里,说:“她很漂亮。”
很漂亮,他看着她是江南女子。
“别动她。”听茗睁了睁眼,声音没有情绪的警告阮意。
“有意思,第一次听到茗少护着一个人。”阮意玩眛似的,笑了笑说。
“她来找你做什么?”
“纹纹身。”
听茗看了看他,阮意说:“没有纹,我不纹衣服里的。”
听茗轻笑了声。
真的不纹吗?不。他纹的,只是,他从不碰他认为的干净的人。
他是下过地狱的。
所以他不愿染指。
“怎么不去二楼?”
这里有三层楼,一楼是她的,二楼是阮意的,三楼是睡觉的。
阮意不过是收钱看店的,一楼的奶茶店。
反正他的纹身店生意惨淡,能用则用。
“你的店,我是看门的。”阮意摇摇头说。
“所以?”
“转钱。”
听茗看了看,温吞吞的从口袋扒拉出手机,扫码转账。
收到钱,阮意笑了笑,在转身离开时他说:“别让她找我,我从不想脏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