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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玄幻小故事(乱写篇终章)

绕过两蛇相争之地,继续往不死山深处走了大约三个时辰后,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荒凉了起来,狂风席卷着细小的尘埃打在人的脸上分外的疼,呼啸的风声宛如山洪猛兽在咆哮着。

一群乌鸦栖息在碎石林上,它们的眼瞳呈血红色,体积宛如七八岁的小孩,在寒江流踏入这片区域开始,乌鸦群的目光就没有他们身上移开。

“这群血鸦可不好惹,记住千万别沾染血气,哪怕是身上被划出一点伤口,但凡有血味都会激起这群血鸦的注意力,到时候我们的处境可就惨了!”梁非凡抿了一口酒,伸手揉了揉被风吹得有些麻木的脸,又道:“这破地方,想吃个香蕉都没发吃。”

幽怜驻足,目光在那些血鸦身上扫过,目光相对间,竟然有一种亲切感,这种感觉是由内而生,仿佛这里是她的出生之地。

寒江流察觉到幽怜的不对劲,当下伸手轻拍她的肩膀。

“那是人眼!”幽怜忽然开口说了道。

寒江流眉心微皱,抬眸顺着幽怜的目光望去,发现那群乌鸦的眼皮竟然长在上方,看起来十分的诡异,明明那些乌鸦没有办法做出任何表情,可寒江流竟然感觉这群乌鸦在笑。

“五毒宗有种秘术,可千里侦查,而这些乌鸦应该就是从小炼化而成的,不过这些血鸦似乎并不受五毒宗控制,应该也是因为这里山中阴气所影响而突生变异了吧。”梁非凡仍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笑着解释道。

“我们走吧!”寒江流对着幽怜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一轮红日自东方缓缓升起,稀薄的云层变成了赤金色,悬挂在天际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山中露气偏重,但许多太白云门弟子已经开始晨练。

莫晴醒来时,发现手中的莲花剑穗,眼眶泪珠抑制不住的流淌了出来,她宛如一个疯子般冲出了莲花居。

刚入玉华殿莫晴便发现了眼眶红肿的风婉清,快步上前拉住自己母亲大声喊道:“江流他,他去了万魔骷,我们得去阻止他。”

风婉清唇瓣微张,轻叹了一口气,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伸出颤颤巍巍的手,轻轻抚摸过莫晴的头顶。

莫晴瞪大了眼珠子,瞧着自己母亲痛心疾首的模样,她忽然明白了。

“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你为什么.....”莫晴蹲在地上,胸口隐隐作痛,痛的她不能呼吸。

“这件事情,不能让你爹知道。”风婉清伸手擦去眼角的泪珠,深吸了一口气严肃的开了口。

莫晴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抬眸静静地看向自己母亲,身躯轻颤。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这件事情本不该让他来,就算要以命换命,那也应该是我这个当姐姐的,为什么要让江流去,女儿不明白,不明白啊!”莫晴右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撕心裂肺的喊叫道。

“因为你跟莫离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去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名声扫地,从此论为罪人,就算你要恨,那便恨娘好了,终究是我做的决定。”风婉清闭目,身躯剧烈颤抖,凄凉中带着不可违背的决然。

“哈哈......”

莫晴忽然凄凉的大笑了起来,那声音带着悲愤,懊恼及无奈。

半晌后,莫晴站起身,宛如失去魂魄的行尸走肉般缓缓地走出了玉华殿。

瞧着自己女儿那落寞的身影,风婉清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双拳紧握,眼眶泪珠在不停的打转。

莫晴走到玉华殿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缓慢的转过身,苦笑着摇了摇头,坚定的道:“你害怕父亲名声扫地,从此论为魔道天地不容,却让江流去承受这本不该承受的一切,若真的有那一天,江流的尸体在哪,我莫晴就站在哪里,此生不悔!”

“够了,莫晴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嘛?我是你跟莫离的母亲,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莫离去死?还是用你的命去换莫离的命?手心手背哪个不是我身上的肉,现在外面多少心怀不轨的人都在盯着你父亲,若你父亲稍有不慎,做错一点事情,就会被人戳着脊梁骨从此抬不起头,更何况身为太白云门正派,竟然前去万魔窟,这件事若是传出,恐怕其他宗门更不会容下太白云门,你懂吗?”风婉清声嘶力竭的喊道,她浑身都在颤抖,神色暗淡,脸色苍白。

“....哈哈......”

莫晴狂笑不止,她眼神锐利,狠狠地瞥了一眼风婉清,那眼神似乎想要从她身上挖下一块血肉般,转身御剑而去。

江流等着师姐,师姐这便来寻你!

——

不死山脉划分三处,一生,二死,三绝之处,出入不死山脉乃是生地,若能及时回头便可生,若执意不回便是死,临近万魔窟洞口的地方名为三绝,一绝天地灵气,二绝天道罡气,三绝生气。

每百年封印阵启,都会损失大半正道仙门弟子,常年以往,此处尸横遍野,随意扒开一层尘土都能够看到几块骸骨,寻常人家惨死都会怨气冲天,更何况是修仙者,尤其是尸横遍野,在加上这里是极阴之地,怨气自然不会少。

狂风在耳边呼啸,地面上凝结着薄薄的冰霜,肉眼都能够看到四周萦绕着一股黑气,看不穿,摸不到,但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小子,若是再往前可就没有回头路了,若是后悔咱们现在就回去!”梁非凡站在结界前转身望向寒江流提醒道。

寒江流冷哼一声,他转身眺望太白方向,半晌转过身淡漠的开口道:“开弓之箭,便没有回头路。”

“既然如此,那你便在一旁稍等片刻。”梁非凡轻叹了一口气,体内真气快速运转,双手在胸口快速掐动复杂的手决,体表浮现出一股淡蓝色的真气,逐渐形成了一道光柱直冲云霄,天空上的云彩被这股冲天光柱冲散,在光柱周围形成了气旋。

天空上逐渐浮现出了金色的八卦盘,五行镇压之术,其中有八大仙宗各自封印手法,想要凭借一人之力解开,也颇有些困难,只是片刻间,梁非凡额头上就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寒江流寻觅了一处干净的青石,盘膝而坐,双目微闭,手中攥紧剑歌脑海中总会浮现出历年在太白云门的日子,挥之不去,辗转反复。

“可以不去?”幽怜忽然淡漠的开了口,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依旧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青石上跳了下来,寒江流微微勾唇一笑,叹道:“莫离之事我不怪你,但总归需要有人站出来承担这一切,你本心并不坏。”

“我....本心并不坏?”

幽怜顿了顿,自喃了一声。

“我寒江流的眼光从来不会看错,你只是缺少一位能够引导你的人,若此去归来,我便带你,若此去不归,那你便.....跟着梁非凡前辈吧!”寒江流伸手揉了揉略微有些酸涩的脖子,侧躺在青石上,双手放在脑后,轻笑道。

谈话间,梁非凡那边已经完成了解除印记的手决,一双浑浊的老眼,怒目圆睁,大呵一声:“开!”

笼罩万魔窟的屏障结界仿佛消融了般,逐渐变得有些暗淡,入口出的光障逐渐消退,逐渐漏出了能够供一人通行的漏洞。

“寒江流,我只能坚持三个时辰,若是三个时辰内你出来,那便要等到百年后才能再次出来,记住守住本心神志,切不可迷失在万魔窟中!”梁非凡憋着气,脸颊变得逐渐有些泛红,声音像是在牙缝里挤出来般。

闻言,寒江流从青石跃下,对着梁非凡前辈行了一礼,这才快速走了进去。

寒江流一进入万魔窟,梁非凡便吐了一口鲜血,来不及擦拭嘴角血渍,双手快速翻转掐诀,那原本消退的屏障逐渐又恢复了光泽,只是在入口处有一股淡蓝色的印记,而梁非凡则快速盘膝而坐,手中连续掐了几个复杂的手印,闭目不语。

一道俏丽的身影飞掠而来,少女身着仙云坊袍,手持三尺长剑,落地瞬间手中长剑便指向了梁非凡。

“江流呢?”莫晴眼眶红肿,整个人看起来宛如癫狂的疯子

幽怜眼眸微寒,身体化为诡影连续向着莫晴挥出十几掌。

察觉到危险,莫晴转身挥剑,几个瞬息之间便已经连续对了百十来招。

“若你们想要江流那小子再也出不来,你们大可出手,搅动我好不容易凝聚的真气精魄。”梁非凡嘴唇微动,底气十足的声音自带着一股威严。

闻言,两人四目相对间多了几分忌惮,运转的真气缓缓地褪去,停了手。

“终究我还是晚了一步,江流啊,江流,你难道真的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嘛?”莫晴悲愤的自喃了一声,手中三尺长剑滑落手掌掉落在地面上。

“.....哈哈...”

莫晴忽然捧腹大笑了起来,笑声中,有着痛楚,悲伤,绝望。

她的笑声在这不死山脉中激荡,甚至刺耳扎心。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莫晴忽然倒地,仿佛顷刻间,心已经在这一刻碎裂成渣。

“我没有拦住他,我没有拦住他......是我害了江流,是我.....”莫晴嘴中呢喃着,声音冰冷淡漠,却让闻言者心痛不已。

“唉....”梁非凡轻叹了一口气,半晌后,这才叹息道:“剑歌飞舞逐星辰,世间再无少年郎啊!”

万魔窟内黑气萦绕,仿佛置身于黑暗之中,光不可透,手拨不散,惊悚的惨叫声,哀嚎声不觉耳畔,无数冤魂死相各异,场面十分诡异恐怖。

寒江流沉神闭目,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向万魔窟深处行去,虽未睁开眼眸,却能够感觉到一股由心而生的寒冷,那种冷不似天寒地冻,乃是寒到骨子里的冷。

忽然空气中翻滚着热浪袭来,寒江流身上的衣服都被灼烧成了灰烬,肌肤被热浪灼伤,无数手臂从地底伸出,想要阻止他继续前进,尖锐的指甲刺进腿部肌肉,深刻见骨的伤口泛着丝丝黑气,流出的血液被热浪瞬间蒸发,寒江流的脸色也逐渐变得有些苍白,但他未曾后退一步,依旧坚定的迈着步子向前走去,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王八蛋,欠钱不还,导致我现在沦落至此,你却享受荣华富贵...”

“臭娘们,竟然给我带绿帽子....”

“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财路.....”

无数面目狰狞的魂魄,在寒江流面前咆哮着,怒喊着,手中的长剑被鲜血侵染,一滴滴血液顺着剑刃滴落。

人世间的丑恶,在此时被无限放大在寒江流眼前,无数人惨死之人的情景不断再现,上至仙门正派下至-平民百姓。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寒江流脚步微微一顿,整个人变得十分虚弱,丹府内的金丹龟裂出了细微裂纹,体内真气涌动,导致寒江流无法用真气抵挡邪气入体。

体表淡白色气体逐渐消退,黑色气体宛如攻城的将军,如入无人之境般侵入了寒江流的身体,发馆掉落,乌黑的头发散落而下。

“你们都该死,都是咎由自取!”寒江流痛苦的伸手捂住头,眼眸布满了红色血丝,声音低沉暗哑的可怕。

无数冤魂仿佛被激怒了,数百鬼手像是利刃般刺挠在后背上,半盏茶时间未到,寒江流浑身遍布伤口,血水黏在肌肤上,成了血人,就连流出来的汗水都夹杂着血水。

四周的墙壁中出现了无数冤魂正在不停招手,他们心中的愤怒不甘,此时都发泄在了寒江流身上,更是百般阻挠寒江流不让他前进一步。

眼眶红肿,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寒江艰难的掐动了几个复杂的手决,一股真气骤然崩发而出,眼前宛如地狱的场景骤然消退,可丹府内的金丹也随之碎裂成渣,他脖子上青筋凸显,整个人看起来宛如病入膏肓的病人,嘴角溢出血液,跪在了地面上。

双腿上已经血肉模糊,皮肤外翻,露出了里面的骨头,脚筋,微微用力就会涌出大量血液,仿佛双腿上的肉被人用刀一片片割了下来,伤口呈现出纯黑色,又似被火烧焦了般,看上起异常的诡异。

身体上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寒江流骸骨尸堆中爬了起来,迈着踉跄的步子,继续前进,他的眼睛已经被鲜血盖住,睁不开眼睛,只能凭借着一股信念往前继续前进。

腰间剑歌忽然躁动,主未勒令,剑已出鞘,三尺长剑化为拐杖为寒江流引路,尽管剑光流转间淡化了不少,但未曾停止牵引的方向。

不知道走了多久,寒江流最终再也挺不住摔倒在了尸骨山堆中,无数黑气自四面八法袭来,犹如群狼扑咬而来,他被狠狠地抛向空中,万鬼穿心摔落地面,仅存在体内的护体罡气也随之消散。

在恍惚间,寒江流感觉到了一股温和的暖意,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在数百具尸体上盛开着一朵艳红如血的花,此花无叶无根,又生在骨堆积山之上,但却让人感觉到了一股很温和的能量波动。

寒江流双手撑地向着那朵花爬了过去,爬过的地方被鲜血渲染,红色丹青宛如画师勾勒的山河壮志图,尤为的刺目。

伸出血手摘下那朵奇异的花朵揣入了胸口,无数黑气团从四面八方袭来,从口鼻肌肤涌入寒江流的身体,一头乌黑亮靓丽的黑发,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他身上的伤口也迅速凝结成茧。

不死山脉的禁锢也被打破,方圆数千米的黑气犹如受到召唤般向着万魔窟进发,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被黑气覆盖,归元谷附近的灵鸟鸣叫着逃兵般飞离。

如此大的阵势自然是惊动了太白云门,数万名太白弟子纷纷来到归元谷附近待命,在山林深处,一位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了一声,转身而去。

万魔窟洞口,莫晴躺冰冷的地面上心如死灰,尽管四周无尽的黑气在眼前飞过,她仍然无动于衷。

梁非凡伸出手指有规律的掐算了一下,片刻,眉心紧紧地皱在了一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收回真气转身望向万魔窟洞内。

幽怜眼眸微转,她现在内心十分慌乱,从记事开始她未曾有过这种感受,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该如怎么办,只能向梁非凡投去了一个期望的目光,希望他能够告诉自己该怎么办。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万魔洞中冲了出来,一头如雪的头发甚是刺目,衣服破烂不堪,肌肤上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疤,自他周身散发出来黑色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煞气极重。

少年眼瞳呈现出异于常人的红色,他伸手将一朵艳丽的红色花放在了地上,意念一动,化为一道黑色血气消失在了原地。

幽怜眉心轻皱,脚步猛地一踏,快速追了上去。

梁非凡轻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酒,将尸骨花拿在手中,他缓步走到莫晴身旁将尸骨花放在了她的身旁,缓缓地开口道:“别让江流小儿,白费心思,如今你们已经不属于一类人了,回去吧!”

——

夜晚时分,莫晴御剑回了太白云门。

她面容憔悴,手中拿着尸骨花,缓步的走进玉华殿,望着自己的母亲她忽然悲愤的笑了笑。

将尸骨花放进风婉清手中,她忽然开口道:“这就是你想要得到的结果嘛?”

风婉清低头不语,胸口绞痛,尽管他明知道自己错了,但她不后悔。

“如今不死山脉发生异样,镇压的邪气,戾气,全部消失不见,从此江流成为了天下罪人,万人唾骂,千夫所指,人人得而诛之,这就是你想要的?用他一个人命,来换取莫离的命,对嘛?”莫晴身躯颤抖,眼眶红肿,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失去理智的疯子,忽然他开怀大笑,目光狠狠的盯着风婉清又道:“如此所作所为,乃是正派太白云门也。”

“住口!”风婉清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一怒之下狠狠地甩了莫晴一个耳光。

莫晴捂着被打的侧脸,她心中五味陈杂,眼眸中带着一股极重的怨气,转身拂袖而去。

望着莫晴离开的背影,风婉清瘫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声嘶力竭的哭了出来,眼眸中那份不舍与委屈一览无余。

春去冬来,转眼已经过了一个念头,自寒江流从万魔窟离开便撤到了荒无人烟的松阳岭,而各大仙宗在百宴会上力争讨伐寒江流,与此同时五毒宗叛逆之徒南城,偷学五毒宗禁术,在分水岭自立门派日月教。

自此各宗各派将这两件原不相干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所有人都认定是寒江流在背后指使,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

冬雪将至,万物沉睡,虫鸣鸟啼声均消失不闻。银装素裹的松阳岭风光无限好,呼啸寒风在山谷之中回荡,漫天飞舞的雪花金色旖旎。

正午时分,寒江流站在松阳岭最高处,俯看山脚银装素裹的景色,一头银发似乎跟这大雪纷飞背景融为了一体。

山脚下不远处,一股青烟缓缓升起,似是有人在烧火做饭,可这松阳岭本就荒凉,土质并不适合种植粮食,且山中经常有邪祟作乱,因此被人称为无烟区。

眼角的余光瞥见青烟升起的方向,寒江流眉心轻皱,既然打算长期住在这里,那便去跟这里的居民打个招呼也好。

嘴角微微上扬,脚尖轻点地面,快速向着青烟升起的方向飞掠而去。

眨眼之间,寒江流便来到了木屋院落内,瞧着院落中盛开的冰晶花,点了点头赞许道:“想不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竟然能够种植出冰晶花,今天我可算是开了眼了。”

冰晶花产自雪雁峰,越是寒冷刺骨的地方,它盛开的越盛。

房门忽然打开,一柄淡青色长剑冲着寒江流飞射而来,一股巨大的真气威压将这方寸之地的空间扭转,雪花静止,时间停歇。

寒江流眉心紧皱,周身覆盖了一层浓黑色的气体,脚尖点地,身体快速后退数十米。

淡青色长剑,剑身入土三分,澎湃的真气激荡开来,纵然寒江流有所防备,但依旧被震伤,倒飞了出去。

少年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从屋内走出,在这雪花狂舞的天地间,一片花瓣都进步了他的身,在他身旁还跟着一位小正太,纯红齿白,面露微笑。

一身淡青色长袍,无风自动,少年手掌一挥,插入地面的淡青色长剑轻颤,骤然飞回屋内。

“何人?”少年轻启红唇语气冰冷淡漠,宛如阎王审判小鬼般的开了口。

小正太向前迈出一步,颇有些傲气的伸出手指了指寒江流道:“喂,你这邪祟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在我师父面前作祟,真是不知死活。”

邪祟?寒江流苦笑,现如今他可不就是邪祟,金丹碎裂,百万年阴气入体形成鬼丹,现如今他已经是邪魔外道了。

“这家伙不是被吓傻了吧,怎么笑的这么开心?”小正太嘟了嘟嘴,有些胆怯的自喃了一声,乖乖的站了回去。

寒江流艰难的从地面上爬起来,苦笑道:“既然如此,那边杀了我吧!”

少年随手捏起一片雪花,弹指射出,雪花宛如弹丸飞箭般爆射而出,眼角的余光在寒江流脸上扫过,慵懒的眼神忽然睁开,一个呼吸间,他如鬼魅般挡在了寒江流身前,抬手一挥,那出自他手的雪片被斩断,两股真气相撞产生了两股旋流,将原本归落地面的雪花席卷到了天上。

“要杀便杀,何须如此羞辱我!”寒江流推开面前少年,怒喊了一声。

被寒江流推开的少年也不恼怒,他站在原地双眸似含水珠,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师父,你为何不杀了他?”小正太似乎也傻了眼,愣了半晌,才回过了神,开口询问道。

“慕青备茶!”少年快步上前,拉起寒江流的手,便往屋里拽。

什么情况这是,这家伙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寒江流傻了眼,可对方真气雄厚,他压根挣脱不了。

木屋装饰并不华丽,十分简朴,但却十分整洁干净,尤其是那满屋摆放的书籍卷轴,到是分外的惹眼。

寒江流坐在茶桌前,伸手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

片刻后,小正太似乎有些不太满意的端着烧开的热水走了过来,泡好茶后,还不忘对着寒江流做个鬼脸。

“上好的冰晶花茶,尝尝味道如何?”少年抿唇一笑,亲自为寒江流到了一杯茶。

刚走到门口处的慕青忽然间瞪大了双眼,直愣愣的瞅着自己师傅许久,忽然吃惊的大喊道:“活见鬼啦,我师傅竟然笑了,天啊,一定是我眼花了,一定是我眼花了.....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觉,这一定是幻觉....幻觉...太可怕了.....”

慕青如同见了鬼般,自喃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寒江流嘴角微微一抽,目光在面前少年脸上扫了扫。

“茶凉了,味道就变了!”少年端起热茶,递到寒江流面前浅笑着道。

“.....哦!”

有些慌乱的接过茶杯,脑中还在想着方才那慕青所讲的话,抿了一口热茶,却是烫了嘴,手一抖,溅出的茶水洒在了衣服上。

少年起身拿来一块干毛巾走到寒江流面前,帮他擦拭衣衫上的茶水渍。

“那个.....还是我自己来吧。”寒江流从少年手中夺过毛巾,随意的擦了几下,尴尬的笑了笑。

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方才不还一副要杀我的模样,为何现在却这般热情?

“黎净初。”少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顺手将寒江流面前的茶杯倒满。

“嗯.....啊......”

寒江流有些疑惑的望向面前少年,不是知他此话何意。

“我的名字!”黎净初面无表情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的开了口解释道。

“.....哦.....净初兄好,在下寒江流.....”寒江流伸手挠了挠发梢,颇为有些拘谨的回道。

黎净初端着茶杯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红润微动,似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又不肯开口。

两人相对而坐,谁也未再开口,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过了半晌,寒江流实在有些忍不住,便起身告别,一心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黎净初没有挽留,跟随寒江流走进院落内,他忽然开了口:“这些冰晶花是我亲手种下,你可欢喜?”

你亲手种下的这冰晶花跟我有毛关系,我欢喜什么?

“....额....呵呵...欢喜,欢喜,净初兄,告辞了!”寒江流砸了砸嘴,半刻都不想呆,直接转身离去。

望着寒江流离开的背影,黎净初一直眺望着,直至那抹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他这才转过身,轻声自喃道:“长安月下已无长风万里,故有冰晶花在,却已物是人非.......黎风,你可曾怪过我?”

一只白色卵兔正在林中吃着野菜,嘴唇蠕动,偶尔用前爪拨弄着野菜,眼睛红彤彤分外可爱。

寒江流躺在树杈上,喝着山间野果晾的酒,眼角余光时不时落在树下正在进食的兔子身上,偶尔也会将几个野果抛下去。

野果落地,惊吓到了野兔,它快速掠进草堆之中,探出小脑袋四下打量,半晌后,见没有任何危险,这才缓缓地从草堆里跳出来,吃着熟透了的山果。

一双手揪住了兔子的后颈,拎了起来。

受惊了的兔子,四肢小腿快速蹬着,小脑袋一扭一扭。

寒江流嘴角微微上扬,脚尖轻点地面掠上枝头,将兔子放在怀里,松了手。

受惊的小白兔从寒江流怀中探出头,发现自己身在几十米高的树杈上,若是跳下去肯定会被摔死,耸了耸脖子,老老实实的钻回了寒江流的怀中,吃起了果子。

“江流,你怎么还在喝酒,梁非凡前辈正到处找你呢。”树下传来一女子急切地声音。

寒江流将口中的酒咽下,纵身一跃,跳了下来,怀中的兔子吓得不停地打哆嗦。

“他找我干什么?”寒江流撇了撇嘴,开口询问道。

莫晴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寒江流,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这才又道:“你自己说,自从咱们来到这松阳岭,你就经常瞎跑,就连建房子这种大事,你都不管,你到底怎么想的?”

“嘿嘿....师姐,我这不是给你抓了只野味嘛,看你最近累的,等会我就把它烤了,给你补补身子!”寒江流拎着兔子耳朵,在莫晴面前晃了晃。

兔子拼命地蹬腿,试图逃走,可奈何它那两只兔耳朵被寒江流给捏住了。

“这么可爱的兔子,你怎么忍心吃他?”莫晴皱了皱眉,伸手拍了拍寒江流的手掌,接过小兔子,抱进怀里抚摸着它那柔顺的皮肤发笑道:“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师姐,你看如今天气渐渐地变暖,但这山中早晚天气都凉,这兔毛还可以给你编织一条毛巾,到时候带着多好看,多暖和,更何况那香喷喷的兔子肉,你就不馋嘛?”寒江流搓了搓手,目光带着炽热的盯着莫晴怀中的兔子,时不时还抿一抿唇瓣,吞咽口水。

莫晴微微一笑,倒是没说什么,转身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望着莫晴师姐离开的背影,寒江流伸手挠了挠头,略微有些烦躁的自喃道:“白养了这么多天,好不容养肥了,结果就真的飞了.....”

接连十来天,寒江流每次都来这里喝酒,顺带摘些野果给这只兔子吃,为了就是养肥点,然后烤了吃,可眼兔子落在了莫晴的手中,任凭寒江流多嘴馋也是不敢有所想法了。

闷了一口酒,吃了口山间野果,这才不急不缓的向着居地走去。

——

回到营地,寒江流便慵懒的走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了下来,随手将一根草叶放进嘴里嚼了嚼,任由那淡淡的苦涩在口腔里蔓延。

“江流,你这臭小子又跑哪里去了?”梁非凡挥动着拐杖,瞪大了眼珠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寒江流见状,当下围绕着一颗大树,来了一招秦王绕柱,气的梁非凡吹胡子瞪眼,直跺脚,嘴中还不停重复着一句“吔屎啦!”

“前辈,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气大伤肝....”寒江流嬉皮笑脸的从怀中拿出了几根香蕉,赶忙又道:“我这不是去给你找美味甘甜的香蕉去了嘛,只是山中香蕉没有熟的没有那么多,等下次再去肯定能摘更多!”

梁非凡嘟着嘴,伸手接过寒江流手里的香蕉,放在鼻尖下嗅了嗅,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了拐杖。

“算你小子有心!”梁非凡美滋滋的扒开香蕉吃了一口。

拍着胸口微微松了一口气,寒江流从身后走了出来,指了指木椅上的酒坛。

“不行,不行,今日可是有客人。”梁非凡抿了抿唇,看上去也十分嘴馋,但愣是没有同意。

客人?

寒江流略微一愣,旋即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讥讽道:“就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谁会愿意来?”

身着淡青色衣服的少年,迈着缓慢的步子走来。

梁非凡翻了翻白眼,将未吃完的半根香蕉随手一扔,似乎有些生气的开口道:“这不就来了嘛。”

寒江流抬眸望去,入目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四目相对间黎净初对着寒江流微微一笑。

咽了咽口水,寒江流颇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快步走到梁非凡身旁,将他拉到一旁询问道:“前辈,你认识这家伙?”

梁非凡回头瞥了一眼黎净初,撇了撇嘴,有些生气的回道:“何止是认识,论起辈分我还得叫他一声老祖。”

“啊?”

寒江流张了张嘴,有些吃惊的望向黎净初。

梁非凡伸手拍了拍寒江流的脑门,便转身进了屋。

祖宗?这家伙年龄应该跟我差不多吧?

简陋的木屋内,早已经备好了酒菜,一入房门寒江流便嗅到了牛肉的味道。

一入坐,寒江流就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大块牛肉,直接用手抓着啃了起来,时不时还灌几口酒,原本干裂的唇瓣变得油润了起来。

“没出息....”梁非凡瞧着寒江流这吃相,当下不免投去了一个鄙夷的目光。

“慢点吃,没有人跟你抢!”黎净初则是笑意盈盈的望着寒江流,时不时为他亲自挑选几块牛肉放到碗里。

寒江流吞咽下嘴中咀嚼的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失礼了,只是许久没有吃到这么香的牛肉,有些控制不住,嘿嘿....别见怪...”

“若是喜欢,下次我便多弄些回来,或者你去找我!”黎净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浅笑着道。

梁非凡瞪大了眼珠子,瞅着面前两人许久,眉心轻皱颇有些不敢置信。

“老怪物,你这是闹哪出啊,世人可都知道,南黎青虹冷若冰霜,反是近身百米便会被冻死,你今个莫不是吃错药了?”梁非凡感觉后背发凉,打了个冷颤,又灌了几口酒。

“是嘛?可是我觉得净初兄人挺好的,每次我闲来无聊,都会去找他喝茶,听他讲故事。”寒江流大口撕咬着肉块,含糊不清的说道。

闻言,梁非凡伸手一拍桌子,大喊一声“什么?”便站了起来。

寒江流被呛到,有些错愕的盯着梁非凡。

黎净初这是起身帮寒江流顺了顺背,又为他亲自到了一杯酒。

寒江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打了一嗝,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前辈,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寒江流有些哀怨的撇了撇嘴,呢喃道。

梁非凡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黎净初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嘴角微微一抽,梁非凡摇了摇头便笑盈盈,乖乖的坐下,只是脸上那笑容似乎比哭还要难看上几分。

黎净初起身,亲自为寒江流倒了一杯酒,温和的笑了笑开口道:“若不嫌弃,你以后可唤我一声大哥。”

寒江流丝毫不客气的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黎净初又再次起身为他倒了一杯。

“你修为比我高,我唤你一声大哥自然应当。”寒江流笑着点了点头。

闻言,梁非凡在一旁脸都绿了,但又敢怒不敢言。

你堂堂南仙一剑,少说也活了数万年了,竟然跟个小辈称兄道弟,那我岂不是以后要叫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老祖?

“元祖啊,你这辈分要这么论,那我岂不是吃了大亏了?”梁非凡不满的瞥了一眼寒江流,一脸讨好的望向黎净初道。

黎净初勾唇一笑,心中自然明白梁非凡心中所想,让他去叫一个乳臭未干,才刚刚踏入金丹期的臭小子为师祖,自然是有些不合规矩,可他黎净初又何时守过规矩?

“有何不可?若只是因为改了称呼不习惯,你大可重新适应。”黎净初面目清冷,锐利的目光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慑力。

“没何不可....嘿嘿....你开心就好....”梁非凡嘴角一抽,耸了耸脖子,索性闭口不言。

瞧见梁非凡那一脸吃瘪的模样,寒江流到是感觉有些新奇,要知道这老头可不是一个吃亏的主,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就暴跳如雷,嚷嚷着要打一架了。

“梁非凡前辈,你今个怎么不嚷嚷着打一架了?平时我跟你吵嘴,你可没少教训我,今个怎会如此安分?”寒江流挑了挑眉,饶有趣味的望向梁非凡讥笑道。

“哦...是嘛!”黎净初放下手中的茶杯,转眸盯着梁非凡淡漠的开口道:“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今日正好练练手。”

梁非凡脸色都绿了,黎净初是什么人,世人称他为剑仙,天下剑招都离不开黎净初创造的剑术定律,两者修为都不在一个层次上,何来切磋,这也是说的好听罢了,要是真动起手来,他梁非凡也只有被秒杀的份。

“那个.....今日身体有些不太舒服,等我身体养好了,定然会跟元师祖讨教一二,呵呵.....”梁非凡秒怂,立刻找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好一个寒江流,竟然给我使绊子,等下黎净初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前几日我下山,各大宗门力争讨伐寒江流,更有人造谣称,寒江流本就是日月教的人。”为了不再讨论切磋的话题,梁非凡直接转移话题道。

不得不说他这一计也确实起到了效果,没有人再提切磋的事情,反而愁眉苦脸了起来。

手中未啃完的牛肉放回了碗里,寒江流轻叹了一口气,心中情绪复杂,纵然有香喷喷的牛肉,也无心再吃下去了。

“如今你阴气入体,想要重返正道已无可能,以后你可有什么打算?”黎净初严肃的望向寒江流,轻启红唇询问道。

“什么是邪?什么是正?在我眼里都不过只是一个虚头罢了,人能修仙,山精鬼怪易能,万物皆有灵。若没有做过亏心事,那便不怕任何流言蜚语,如今他们力争讨伐我寒江流,无非是害怕我成长起来动摇他们现如今的地位,可笑,真是可笑至极。”寒江流轻叹了一口气,胸口有些闷赌,感慨道。

梁非凡眉心轻皱沉默了,这件事情他是当事人自然清楚寒江流有没有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黎净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的开了口道:“有我护你,无人能动。”

寒江流略微一愣,旋即有些苦涩的笑了笑道:“你能护我多久?若你不在,他亦会卷土重来,他们要的无非是我死,若我死了能够换得天下平静,那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我在一日护你一日,我若生你便不灭,我若身死,定要拉着八大仙宗陪葬,若有人敢动你根头发,我便要切掉他的双臂,若有人敢伤你分毫,我定要血染天际!”黎净初手掌拍在桌面上,淡青色长剑骤然飞射而出,一道剑刃光波宛如流行弹丸般飞射而出,远处山顶被整齐切开,瞬间惊鸟飞,野兽嚎,满天尘埃犹如一朵蘑菇般,缓缓地升起,又随着微风吹散。

我又能在这松阳岭躲多久呢?

寒江流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意,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躲在厨房里的莫晴,忽然低下了头,垂落的手掌紧了松,松了又紧。

——

太白云门,玉华殿。

莫无痕一夜白发,整个人看起来忧心忡忡,眼眶红肿,眼球上布满了红色血丝,看上去应该接连好几日都没有睡过一日安慰觉了。

“无痕,你吃点东西吧!”风婉清端着饭菜走到莫无痕身旁,软声细雨的劝慰道。

莫无痕怒目圆睁,抬手掀飞了风婉清端着的饭菜,浑身颤抖的伸手指着风婉清大声呵斥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你究竟还要瞒我多久!”

风婉清眼眶微红,眼泪宛如小雨般落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抹去眼角的泪珠,憋屈的喊道:“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为了咱们莫家!”

莫无痕抬起手狠狠地甩了风婉清一巴掌,怒道:“蛇蝎毒妇,尔敢狡辩!”

风婉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右手捂着红肿的侧脸,不敢置信的望着莫无痕道:“你居然打我。”

“你就为了莫离的命,去害死了我大哥唯一的儿子,你难道不知道那是大哥的独苗?”莫无痕甩了甩袖袍,怒喝道。

“说的好听,难道莫离就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的眼里难道只容得下一个寒江流?”风婉清痛哭哀嚎着,紧紧攥着衣袖,尖锐的指甲刺进掌心,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此时心更痛:“他是你的亲生骨肉,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怎能不管,你若是去了万魔窟,你还能稳稳坐在这云门宗主之位嘛!”

“你.....死不悔改!”

莫无痕转身挥动衣袍,大步而去。

望着莫无痕离开的背影,风婉清泪如雨下,心痛的快要窒息,可这一切她没有任何选择,就算有错,她并不后悔。

起身浑浑噩噩的走到桌前,望着众仙门力争讨伐寒江流的联名书信,风婉清拿起云门宗印,毫不犹豫的盖了下去。

“江流,既然你选择了去承担这一切,那么你就必须得死!”风婉清闭目,两行清泪落下,沉淀了一下心神,赶紧将联名书信踹进怀里,又将一份一模一样的假书信放到桌面上,匆匆的离开了。

分水岭,洛阳城。

烈日当头,大雨却未停,一少年身披黑袍,背着一把血色镰刀淋着雨顺着出城的方向缓步行走着。

古色古香的街道上,连一条狗都没有更别说是人了。

忽然一片瓦楞滚落下来,落地碎裂,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纵然在这沙沙雨声之中听得也分外清楚。

少年停下脚步,将黑袍脱下,雨水打湿了他那黑色长发,抬眸盯着屋顶,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少年话音未落,一百多道身影骤然飞出,整齐的站在屋顶上,手中长剑泛着阵阵寒意,雨水打在剑身上,仿佛琴师弹奏的民间小调。

“邪清苑,你杀了方家上下十八口,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为首的一名男子站了出来,很是不屑的瞥了一眼邪清苑,冷言冷语之中宛如天神审判小鬼般的口吻。

“啰嗦!”邪清苑有些不耐烦的伸手掏了掏耳朵。

清秀少年见邪清苑如此态度,脸色微微一寒,紧接着长剑挥出,身体飞掠而起。

邪清苑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右手快速将背着的血色镰刀拿出,脚掌猛地一踏,正面迎了上去。

眨眼间,两人便对了数百招。

“还愣着干什么,大家一起上,对付这种邪魔歪道,不必讲道法仁义!”手中长剑回转,将邪清苑的攻击挡住,趁着这个空档,少年快速后退数十步,转头对着还在原地发呆的一百多名正道人士,怒吼道。

“啧啧...还急眼了,真不识逗啊!”邪清苑打了一个哈欠,仿佛这只是一场简单的比试,而并非是身处险境。

一百多名正道人士,迅速执剑,各自施展独门绝学。

邪清苑勾唇邪魅一笑,双手攥紧血镰刀,左右手暗自用力,向着不同方向使劲,血镰刀一分为二,中间则是有一条铁索所牵。

“血镰索命!”

邪清苑爆喝一声,快速将血镰挥出,那血镰刀泛着血色红芒,宛如星光闪电般在每个人的咽喉处划过。

血镰刀折回,邪清苑伸了个懒腰,将它再次背了回去,散懒不屑的目光落在了方才那位极其嚣张地少年身上。

少年脸色变得惨白,一百多人,眨眼间全部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成为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脖间流出的鲜血融入雨水之中,形成了血河,刺鼻的血腥味使得他有些反胃想吐。

“....怎么可能.....不....这不可能....”少年眼眶红肿,手中的剑剧烈颤抖,就连声音也带着些许颤音,看样子是恐惧到了极点。

“我是邪,但我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我不正,但我自认为比你们这些自诩名门正派,行天地正道的人要清明上许多,你说我是邪还是正啊...嗯?”邪清苑缓步走到少年面前,伸出右手捏住他的下颚,用力往上一抬,邪魅笑道。

少年手中的剑,跌落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声,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我不想死....求你别杀我.....”

“吾乃修罗血镰君,取恶首级祭天地正道,也好让天地正道开一线,看清楚孰正孰邪,孰对孰错!”邪清苑邪魅的笑声回荡在这洛阳城内,他迎着大雨狂风继续向着面前的路走着,只留下那少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任由那沙沙雨声将少年的哭声掩埋。

——

一朵蘑菇云在松阳岭山脉陡然升起,宛如雷鸣般的爆炸声以中心一点,迅速传播而来,飞禽走兽无一不是夹着尾巴四下逃窜。

三道身影如临大敌般从东南西三个方位迅速赶来,寒江流捂着鼻子从阎罗洞内走了出来,脸上布满了黑色灰尘,看起来十分狼狈。

“臭小子,你在搞什么?”瞧着衣衫不整的寒江流,梁非凡怒目圆睁,将未吃完的半根香蕉扔了过去。

寒江流随手接住那半根香蕉,咳嗦了几声,颇为尴尬的笑了笑。

“你们怎么在这...咳咳.....”寒江流随意将那半根香蕉往身后一扔,浅笑道。

“你能不能消停点?”莫晴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寒江流,抬手将剑收回剑鞘。

“下次注意...呵呵...对了师姐,你那只兔子呢?”寒江流眼眸微转,憨笑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它?”

莫晴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衣袖中的小白兔,警惕的盯着寒江流,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夺了去。

“哪有,最近我在研究一门咒法,正好可以拿那兔子做个实验。”寒江流搓了搓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黎净初眉心轻皱,抬眸看向寒江流淡漠的开口道:“莫不是能与动物沟通的咒法?”

闻言,寒江流快步走到黎净初身边,伸手轻拍他的胸口,兴奋的笑道:“大哥也有所研究,我跟你说,只要这个咒法成功了,以后我就不愁没人跟我聊天了!”

“无聊!”

梁非凡翻了个白眼,直接转身离开了。

闻言,莫晴轻笑了一声,快步走到寒江流身前,伸手出纤细白皙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娇笑道:“这几天你就是为了这个?呵呵....若是真的成功了,这山中的动物骂你都来不及,哪还会跟你聊天。”

抿了抿唇,寒江流像是一个小孩子般伸手扯了扯莫晴的袖角,轻唤了一声:“师姐!”

“好啦,给你便是!”

莫晴微微一笑,从衣袖中将兔子捉了出来,递到了寒江流的手中。

“师姐你就瞧好吧!”

寒江流咧嘴一笑,抱着兔子快速跑进了阎罗洞内,半晌后,一只兔子拼了老命的往外跑,寒江流就在身后紧追。

“大变态,杀兔子啦,救命啊!”小白兔奶声奶气的拼命喊叫着,片刻后,小白兔略微有些一愣,前爪捂住自己的唇瓣,不敢置信道:“我.....我怎么开始说人话了,那我岂不是成妖怪了......”

就在小白兔愣神间,寒江流一个前扑,直接揪住了它的兔耳朵,拎了起来。

“再跑,我就把你烤了。”寒江流眯着眼睛,在兔耳边轻声威胁道。

“呜呜.....我怎么成妖怪啦,我不想死呀......胡罗呗....”

小白兔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啃着寒江流衣袖,时不时还像是人般抿着泪。

“呦呵,山精野怪哪个不想修炼人形,你这只笨兔子难道就没有点追求嘛?”寒江流伸手戳了戳小白兔的腮帮子,戏虐的笑道。

小白兔一蹬腿,从寒江流手中挣脱,跳到一块青石上,后腿撑地,怒道:“你别瞧不起兔子,我是有梦想的,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将这松阳岭变成胡罗呗岭,到时候我就可以天天吃胡罗呗!”

闻言,寒江流捧腹大笑了起来,捂着肚子坐在了青石上,讥讽道:“你这个梦想到是特别,我真好奇你这智商是怎么在这松阳岭活下来的。”

“臭人类,本兔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两只粉嫩的前爪微微后靠,小脑袋一歪,就好像是人生气时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好笑又可爱。

寒江流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兔子的脑袋,反问道:“你要将这松阳岭变成胡萝卜岭,还不如想着早日修炼人形,去人世间挣钱,多买些胡萝卜吃呢。”

两只粉嫩前爪捋了捋白色小胡须,吐了吐舌头赶忙摇头回道:“我才不去呢,我要是被修士抓了,变成碳烤兔子,那可划不来。”

入夜,寒江流躺在冰冷的石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总是不自觉浮现出曾经过往的点点滴滴。

莫离....师傅....你们现在还好吗?

轻叹了一口气,抬眸望向洞顶,心中酸楚,很不是滋味,曾经多少次想要下山回到太白云门,去探望莫离可自从万魔窟一事后,终归是回不去了,手掌紧了松,松了又紧,万般心事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

一道俏丽的身影,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来。

以寒江流的耳力自然是能够听见,他立刻闭目,装作已经睡着了。

幽怜缓步走到床边,侧坐在床头,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拂过寒江流的侧脸,在黑暗中,她那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疑惑不解。

我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每一次看到他,我总会心跳加快,很是愉悦?

抽回手掌,幽怜就静静地注视着寒江流,半晌后,她脱下外套衣服,拍去几日奔波的尘土疲劳,躺在了寒江流身边,伸手抱住了他。

寒江流身躯微微一颤,突然坐了起来。

“幽怜,你......”寒江流目光在幽怜身上扫过,薄薄的衣衫隐隐能够透出她那雪白的肌肤,俊俏的小脸上瞬间染上了红晕。

“睡觉!”幽怜淡漠的瞥了一眼寒江流,翻了一个身,便闭上了双眸。

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有些无奈的伸手抚了抚额头呢喃道:“好好地木屋不睡,偏偏来我这苦寒的阎罗洞受苦。”

“是你让我跟着你的,怎么想要反悔?”幽怜坐起身子,那淡漠的眸子少许的竟然带着几分怒意。

“.....你...你先把衣服穿上,这....我....你.....”寒江流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撇过头,一时之间语无伦次,苦涩的又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幽怜轻皱眉心,趁寒江流不备,快速出手点了他的定穴与哑穴。

寒江流瞪大了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幽怜,而幽怜则是将他抱在怀里躺了下去,闭上眼睛淡漠的开了口:“这下安静了。”

——

苍云岭,真武宗。

白云萦绕,宛如出水蛟龙遨游四海又似出水蛟龙凶猛,千万般变化,令人目不暇接。

真武掌门张梦白可谓是一代英雄人物,曾凭借一己之力,镇压一方山精鬼怪,从此名震天下,真武宗也在人世间广为流传,深得民心。

观云台上,张梦白一袭灰色道袍,盘膝而坐,目光直视前方,偶尔挥动手中浮沉掐一个道家法指。

“师兄,现如今七宗都已经集结在分水岭,我们难道真的不去嘛?”一位中年男子,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张梦白身旁,急切地询问道。

“扶摇子,这云海你是否已经参透?”张梦白答非所问。

“说来惭愧,师弟不如师兄聪慧,观海百年也未曾参透一二。”扶摇子微微皱了皱眉,再次开口道:“师兄,若这次我们真武不去,怕是要得罪其余七宗,世人也难免会说我们真武跟邪教暗地里有所勾结,我是怕....”

“道法自然,万事万物皆有定律,那江流虽步入邪门歪道,可秉性不坏,在松阳岭并无作恶,你我又何必去做那个恶人!”张梦白抚须而笑,语气平淡静心。

“可眼下局势,并不允许我们坐视不理啊,师兄如果此番我们真武置之不理,那将会是与天下正道为敌!”扶摇子急的直拍手,面露苦色,苦口劝说。

“何惧哉,心中无愧,自当清明,如今所谓正道,见鬼杀鬼,见妖杀妖,以赶尽杀绝为宗旨,残害了多少生灵,这跟邪魔歪道又有何区别,如今你却让为兄派山中弟子,去跟他们那些人同流合污嘛?就算杀了那寒江流,你难道能够保证不会有下一个寒江流出现?说是讨伐寒江流,在老道看来,他们无非是想要得到乌金丹。”

“可是师兄,如今就连太白云门都已经率弟子前去,我们要是坐视不理,也得有个理由啊!”扶摇子见说不动张梦白,索性大声质问道。

“恐怕莫无痕并不知道此事,难得清闲自在,何惧他人言论,真武修道百年,惩恶扬善,悟天道之礼,参万物之灵,清闲自在,不染红尘,此番一行,定不可去,仍由他人猜疑,我真武也要恪守心中清明,不可违逆本心,随心而动,观万物之根本,乃真性情,真豪迈,快哉,快哉!”张梦白大爽朗的大笑了几声,手中浮沉一挥,踏着祥云而去。

望着张梦白离去的背影,扶摇子有些恼怒的甩了甩袖袍,转身带怒离去。

分水岭,洛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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