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短毛的猴子在神台上跳来跳去。
“我做了一个梦?”云长夜问道。
猴子挠了挠手背说:“不然呢?”猴子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也是时候醒了。你跟我来当年你留了一些东西在我这里,你呆在原地不要走动,我去给你拿来。”
猴子说完钻进了泥菩萨的背后,取出一块蓝色的晶辉。
“是这个吗?”云长夜问道。
猴子摇了摇头说:“不是的,这个只是钥匙。你看到庭中那颗舍利子没?它才是保存着你的记忆。你拿着这个放进佛塔中间,就能看到你的记忆。”
云长夜接过蓝色的晶辉,他之前在蛇王殿见过这东西。
走到庭中,将手中的晶辉放进两米高的佛塔之中,晶辉化为了蓝色的光能,流向了舍利子。
无数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里。
“快醒来!牛头。”耳边隐约传来了声音,但是他的眼皮却沉重无比。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不得不睁开眼,但是由于太累又闭上了双眼,但在他意识消失之前,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给我起来,装什么死。该死的奴隶。”
“奴隶?”云长夜的脑海中蹦出了这个词语,他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充满霉味的地下室,他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头疼欲裂。挣扎着起身,四周躺满了人。
“牛怪,你醒了?”旁边精瘦男子问道。他的两颊消瘦,颧骨突出,眼睛看起来像是被魔鬼亲过一样。
“我这里有退烧药,收你两个金币。”他的眼睛满是笑意,但看在云长夜的眼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摸了摸身上,发现有一个钱袋,但是里面空空如也,他取出来往下倒了倒,男子看见后失望的走开了。
云长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粗壮的手臂和水桶般的大腿,关节棱角分明。皮肤黑的吓人,完全是换了一副身体。
“猴子?”他记得之前的事情,但他看不到猴子。
他怀疑是做梦,但是从身体传来的感觉和空气散发出的霉臭味道,以及脚上沉重的镣铐带的巨型铁球,证明了他确实处在一个真实的环境之中。
“当当当!”铜锣被敲响,睡在地上的人开始穿他们破破烂烂的衣服和鞋子。
“快点,待会儿点名迟到了下不许吃饭。”门口的敲锣人大声喊道。
云长夜拖着沉重的镣铐,跟着人群鱼贯而出。
“牛大!”敲锣人点名,第一声的时候没有人回应。
“牛大!”还是没有人回应。人们都回头看着他。
身边的人推了他一下说:“叫你呢!”
云长夜这才反应过来说:“到。”
“你叫什么名字?”云长夜偷偷瞄了眼身边这个又矮又黑的男人,他向他示好。
“我叫陀罗。点名时候注意点,要是没有饭吃,下午干活慢可是要挨鞭子的。”陀罗小声叮嘱道。
“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吗?”云长夜问道。
“要去挖矿。”
“挖矿?”云长夜努力回想他昏睡之前看到的景象。
“火焰山的火不能熄灭,所以我们要挖很多煤矿运往火焰山。好了别说了该吃饭了。”陀螺声音又底又快。
吃完早饭,拖着沉重的步伐,铁索发出刺耳的声音让云长夜的身体不能舒展。他的脚步不能迈开,还要拉着大约四千斤的煤车走在路上。不过让他感觉难受的不是沉重的煤车,而是身上的镣铐。
自从他醒来,他就无时不刻的想去掉身上的枷锁。
“当当当!”铜锣声音响起,到了开饭的时候。
他领到了硬邦邦的馒头,扔在了地上都能弹起来,还有一盆青菜,一盆米饭。
饥饿的他风卷残云般吃完了午饭。没等他的屁股坐热,穿着红色制服的守卫就过来赶他们去工作。
过了正午,太阳变得凶狠起来。
汗水从他的身上留下来,汇成了一缕,然后还没滴落的时候就在他的身上结晶成了盐粒。每次将车上的煤拉到矿场的运输马车旁边的时候,他就能在饮马槽旁边的水桶里痛痛快快的喝一口,这是他目前唯一的乐趣。
守卫们头上撑着伞,手里的弯刀宣誓着威严。他们监视露天矿工作的每一个人,一旦有人倒下,便立刻让人抬走。看起来他们的工作更多的是抬人,而不是监视工作。
云长夜在下午拉第二趟煤车的时候,又有新的奴隶运了过来,足足有一马车,这些人被穿着红色制服的守卫恐吓着,但基本都是人类,并没有像他这样的牛头怪在里面。
这些人被鞭子抽着,眼神稍有愤怒更大的惩罚就会降临。鞭子狠狠的抽在这些人的身上,抽烂了衣服,惨叫的声音不断的在他的耳边回荡。
云长夜知道自己要离开这个地方。
奴隶在努力工作的时候,奴隶主才会稍稍的展示他的仁慈,或者说,他们是对自己的财产仁慈,一旦奴隶不工作了,便失去了价值,这时候奴隶主便不会施舍自己的仁慈,他只会拿回他认为能拿走的东西。
站在凉亭下的守卫看见云长夜的煤车速度慢了点,不满的走过来问道:“牛头,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没有什么事情。”云长夜底下了头,他不像惹是生非,更不想挨鞭子。
守卫似乎并不愿意就此了事,接着问道:“你今天拉了多少趟?”
煤车没有停,只是速度慢了下来。云长夜的眉头皱了起来,守卫的语气不善,他回道:“上午拉了四车,全部都安全送到。有什么问题吗阁下?”
显然他的话点燃了守卫站在凉亭下积蓄了许久的火气。守卫带着不满的语气质问道:“你是废物吗?你知道别的牛头人干多少吗?”他的吐沫飞溅到了云长夜的脸上。
云长夜停了下来忍着心中的不悦说:“我今天有些不太舒服,而且我不知道一上午该拉多少。”
守卫几乎是在用喇叭一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话:“上一个牛头,第一天来这里就,用和你同样的时间,已经拉了十六车了,而且人家吃的和你一样多,你简直就是一个废物。难道你前半天都在这里逛街吗?”
云长夜没有出声,但他的咬着牙,想控制自己的情绪。
守卫没有因为他的沉默而放弃继续骂他,并且变本加厉的羞辱道:“来这里不是白养你的,也不是让你来这里享福的,你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你是个下贱的奴隶,不是贵族老爷,认清自己有几斤几两。你连最简单的拉车都干的像屎一样,你会拉什么车?”说着动手去去扯他身上的铁链。
他松开了手,将煤车放在了地上忍着怒气对守卫说:“那你来教我,从来没有人教过我。”
守卫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抽出鞭子,指着云长夜嘴里大骂道:“畜生,赶紧抓住车把,把车拉好,不然晚上就没有饭吃。什么玩意?”
趾高气昂的态度激怒了云长夜,他双拳紧握,用充满血的红色双眼看着守卫。
守卫看到他血红的双眼,气焰一下低了下来,后退了一步。
云长夜步步紧逼,他健壮的身躯仿佛是一座黑色的铁塔。
“啪!”皮鞭抽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传来,云长夜单手捂着脸。守卫的牛皮鞭给了他朝着云长夜咆哮道的勇气,他用皮鞭指着云长夜骂道:“给我滚回去,畜生!”
守卫又一次挥动他油亮的牛皮鞭,云长夜反手抓住鞭子,用力一扯,守卫被扯到他的怀里,双手的铁链勒住了守卫的脖子,愤怒的牛头人已经完全释放了自己,他扯着铁链将守卫死死的勒住。
矿场上所有的守卫都注视到了云长夜的动静。他们手里拿着绳索和绳套还有长枪围了过来,奴隶们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看向了他。
云长夜勒断了守卫的脖子,守卫像一滩软泥一样的倒在了地上,俯身从守卫的身上摸出钥匙打开了脚镣,自由的感觉充斥着全身。
守卫们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刚打开脚上的脚镣的他已经被团团的围住。一个守卫拿着套索扔过来套住了他。
三个人趁机冲了上来。
云长夜捡起地上带着铁球的脚镣砸向了冲上来的守卫。冲在最前面的守卫来不及躲闪,被他的实心铁球砸了个人仰马翻,躺在地上抽搐着。
剩下的两个守卫连忙退了回去抓住绳索,妄图将他拽翻在地。
云长夜右手抓住绳索,一拉一扯,三个守卫被扯倒在地。“砰砰砰!”三个守卫的脑袋开了花。
“拿起武器!都拿起武器!”守卫队长抽出腰间的阔剑对着慌乱的守卫大喊道。
煤场上还有七个守卫和一个队长。
寻求支援的人已经被派了出去。
守卫队长骑着马用剑指着云长夜威胁道:“放下你手中的武器,接受惩罚,主人会饶恕你。”
云长夜摸了摸脸上火辣辣的红色鞭痕说:“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群走狗罢了,在这里仗势欺人。”
守卫队长被他的话激怒了,他催动着他高大的棕色战马奔跑了起来。
马蹄带起的烟尘在骑士的背后留下了“尾气”。
奔驰的战马让他想到了那夜向他飞来的巨石。云长夜不敢随便承受这种巨大的冲击力。他跳上了煤车,挥动铁锤,用血红的眼睛注视着守卫队长。
“砰!”阔剑砍在铁索上飞溅出黄色的火花,铁锤重重的将守卫队长从马上砸了下来,云长夜跳下了煤车,捡起地上守卫队长的阔剑,骑上了战马。
他扫了眼倒在地上的守卫队长,鲜血从地上缓缓的流了出来。
战马来回的走动显示自己对于新主人的不安,云长夜夹紧双腿催动战马。失去指挥的守卫已经没有勇气战斗。他骑着马在露天的煤矿处横行无忌,所有人都底下了头不敢跟他对视。他走到陀螺身边问道:“你走不走。”陀螺抬起头,看着他顿了顿,大喜过望的说:“走”。
云长夜带着他将死去守卫搜刮了一番,陀螺得到了两把跨刀和四个钱袋,其他的实在是带不上了。
当消息抵达火焰山的时候,窝阔台将手里的酒杯扔在了地上,洒落的酒水打湿了他的金色长袍,他对着坐下喝酒的手下咆哮道:“点兵,去会会这位胆大包天的叛乱者。”命令传达了下去,他的手下开始集结,祭祀也开始祈祷他们的主人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