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明媚的午后,张晓辰从快递柜中取出了一份快递文件。拆开文件的那一刻,张晓辰激动得紧握住拳头,闷声喊了一声“yes!”
袋内文件是来自于D.S.公司的录用通知书,张晓辰梦寐以求的D.S.公司的录用通知书。设计精美的录用信左上角写着张晓辰的名字,右下角则是肖诺的亲笔签名,中间的内容极尽溢美之词,让收信人感到自己是D.S.公司在大浪中淘到的一颗珍宝,是毕业生大队中的佼佼者,是D.S.未来的希望。
不得不承认,大公司的制作,总是能够蛊惑人心,能够让人甘心情愿地抛头颅、洒热血。
张晓辰仔细地端详着这张纸,仔细地阅读这封信上面的每一个字,眼神在自己的名字和肖诺的名字之间来回转动。从“辰”字结尾,到“肖”字开始,之间隔了1058个字符,整整一页纸的距离。张晓辰暗自为自己立下了一个努力奋斗的节点,即在工作的第十个年头,能比肩站在肖诺的身边。
他的父亲给他讲了太多这位肖总如何成功、如何具有个人魅力的故事,这些故事在张晓辰的心中刻画出一个朦胧的画像,并在他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他要成为那样的人,他要用他自己的方式让肖诺能够看到他。
张晓辰知道,在这座城市,只要努力,这并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经常被作为标杆会回校演讲的师姐,也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就做到了一家上市公司核心管理层的位置,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何况他张晓辰各项素质并不逊于任何人。
这样想着,内心竟止不住地澎湃起来,拿着录用通知书的双手有些不自觉的颤抖。仿佛舞台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待自己上场,开始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顾斐彼时正要去学校步行街旁的打印室,路过七栋楼下,见张晓辰双手颤抖地拿着张纸愣在原地,以为家里又出了什么变故,快走了两步,走到张晓辰身边,拍了拍张晓辰的肩膀,轻声问道:“家里没事儿吧?”
张晓辰抑制不住的激动情绪,终于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倾诉对象,他紧紧地抱住顾斐,激动地说道:“顾斐,顾斐,我拿到D.S.的offer了!”
顾斐虽然一头雾水,但被张晓辰这样抱着却让她的心跳漏了一个节拍,她结结巴巴地回复道:“好,好啊,恭,恭喜你。”
“你知道吗?D.S.对我的意义不一样,它不同于其他公司,它对我的意义不一样。”
顾斐似乎能够感受道张晓辰双臂的颤抖和心脏的擂动,她莫名地跟着高兴起来,说道:“那就真得好好庆祝一下。”
“是的,是的,晚上我请客,叫上几个朋友,我们撸串去!”
“好,好,只是,你先放开我,我有些喘不过气了。”
张晓辰匆忙将顾斐松开,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挠挠头,笑道:“对不起,勒疼你了,我只是太兴奋了。”
顾斐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大男孩,也跟着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弯月:“我真是太替你高兴了,恭喜你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对于D.S.公司,顾斐的脑子里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听说过这家公司的名字而已,至于它是做什么的,什么规模,什么经营情况,顾斐一概不知。但是能让张晓辰极度神往的公司,那应该还不错。相识这些时间,还从未见过张晓辰对某个人、某件事、某种物品这样痴迷和势在必得过。
看着张晓辰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顾斐暗自怅然,只可惜这种光芒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不过,很快就转念一想,只要他开心快乐就好。
辅导员的“连环夺命催”电话,搅扰了这份青春的甜蜜。
“你打印完资料来一下教学楼A101,有个事情商讨一下。”
“好的。”
挂了电话,顾斐抱歉地对张晓辰说:“我要去打印材料了,去晚了,丽姐会把我给撕了。”
张晓辰会心笑笑,丽姐威名远扬,还没见过谁敢忤逆她老人家,遂挥挥手让顾斐快去。
顾斐抱着一沓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打印资料跑到A101的时候,丽姐的眉头皱得几乎要连在一起了。
“打印店很忙吗?”
“也,也不是,就是前面排了几个人。”
“逻辑混乱,前言不搭后语。”丽姐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咱们顾家的基因还真是多姿多彩,我性子这么急,怎么摊上你这么个不知轻重缓急的妹妹。”
顾斐推推丽姐的胳膊:“哎呀,姐,看在我‘千里奔袭’送资料的份儿上,你就别挖苦我了。我这从小到大就这么个性子,你让我跟你一样雷厉风行的,也真是有点难为我。”
“在学校里大家所处的环境还相对公平,走得快慢重点线也无非就是成绩的好坏。可进入社会呢?你如果不快,如果起步慢,那可能整个人生都会输掉。你爸妈也就是对你太过宽容,总是崇尚西方的什么自由成长式教育,但又不舍得把你送到国外去,到头来你还不是得面对国内这套生存体系?你再这样自由散漫下去,我看得有你苦头吃。”
顾斐眨眨眼,反击道:“我是没你那么高瞻远瞩,今年就能想好未来十年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呗,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
顾丽白了顾斐一眼,说道:“你可真够佛系的,反正你总有毕业那一天,我总有不再管你那天,我还少操点心。”
顾丽是顾斐的堂姐,两人年龄相仿,自小就比其他堂兄弟姐妹走得近些,关系自然不错。当初顾斐高考选择了这所学校不无顾丽的因素在。
顾丽这番言辞恳切的劝导也是最近听闻了一些张晓辰和顾斐的事情,知道顾斐为了张晓辰鞍前马后,张晓辰却始终态度暧昧。她这个表妹恋爱史一片空白,她可不想她为了谁而受伤,恨不能斩断她的七情六欲,让她一心拼学业、事业,但顾丽也确实知道,她这个表妹内里是倔强得很,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几十头牛都未必能拉得回来。
顾斐企图用撒娇来缓解顾丽的“怒气”,摇着顾丽的胳膊说道:“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人生嘛,就是要活得随心所欲,快活一些,每天过得那么紧绷也不是我的性格。我呀,追求的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过过小日子罢了,没什么雄心壮志的。”
“那你可得擦亮你的眼睛找你的那个人,别傻呵呵的,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你爸妈把你托付给我,可不是让我看着你走弯路而不加阻止的。”
顾斐瞬间就明白了顾丽的话有所指,她最近和张晓辰走得近了些,一些传闻难免会传到堂姐的耳朵里,她这是担心张晓辰会辜负了自己。
“全天下最好的姐姐呀,这辈子我就靠你罩着了。”
顾丽叹口气,她向来也不是个心软的人,可面对这个妹妹,她真是束手无策,也许这就是别人说的“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顾丽将一张纸质的文件递给顾斐,说道:“这是几个优秀公司的实习生职位,你看对哪个感兴趣,我去帮你联络一下,这几个都是有留用机会的。”
顾斐兴趣索然地接过那张纸,她还没想这么快离开学校到外面去实习,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必须要去外面的企业中实习,安安稳稳地呆到真正要去找工作的那一天不好嘛。
纸页上罗列着公司和职位信息,顾斐从上到下浏览了一遍,刚想拒绝,却被其中一条公司职位信息吸引——D.S.集团,人力资源部实习生。
顾斐将纸页凑近了,仔细阅读职位工作内容和任职要求,读罢,坚定地对顾丽说:“姐,我要去D.S.公司。”
顾丽对顾斐的这个行为倒是觉得意外,她已经做好了被顾斐拒绝的准备,没想到还真有能入她法眼的。
“姐,D.S.公司这个人力资源实习生的岗位,我认为我可以胜任。”顾斐又说了一遍。
“好,我这就帮你联系,但最终人家公司要不要你,还得看你面试表现。”
“你就放心吧。”
“D.S.公司确实不错,如果你表现优异,能够留下来最好,如果不能,这段实习经历也会是你简历上的加分项,对你未来找工作也是会有助益的……”
顾丽后面还讲了许许多多的大道理,但顾斐都没听进去,她心心念念的是D.S.公司,如果能提前进入D.S.公司实习,获得留用的机会,是不是她和张晓辰就多了一丝丝的可能?庆幸顾丽让她去打印那一堆的材料,庆幸在打印资料的路上偶遇张晓辰,庆幸得知张晓辰拿到D.S.的offer,这一切的偶然,让顾斐不得不相信天意和命运。
顾斐暗自苦笑,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一个“恋爱脑”,只要有关于张晓辰,一切的理智和清醒都归于虚无。
最终,有顾丽的背书和好成绩傍身,加之有丰富的社团、学生会经验,顾斐得偿所愿地进入D.S.人力资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