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自从嫁给了顾承启以来岱颜珍似乎没有睡过完整的觉,即使睡着了也好像一直在走、一直在寻找,她觉得很累,累到了骨子里,与短暂且炎热的夏天相比滨城的冬天是漫长的,窗外昏暗的灯光打出了雪花的颜色,在暗夜里飞舞着,风呼呼的吹着,是这雪花的背景音乐。
岱颜珍将窗户打开,一阵寒风嗖得窜了进来,让人倒吸一口气。
“沐礼,你现在在做什么?”
电话适时的想起来了,响了三声后岱颜珍缓慢的走向床边捡起电话,是沐礼。
“你在做什么颜颜?这几年你都去了哪里?”
“我……”
“你先不用回答,我在你家门口,你出来。”
“我……太晚了,你回去吧。我不在家。”
“不可能,灯亮着,你别想骗我。”
“我不在那个家,我在珍园……我……”
“好,我现在马上过去!”
“你,别……”
没等话说完,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切断电话,岱颜珍能想象到沐礼暮色下跑步的身影。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岱颜珍把手机赚得紧紧的,又把电话扔在了床上。
在屋子里徘徊了几圈之后迅速的将衣柜里的白色羽绒服拿了出来,简单套上了有内绒里子的运动服,不顾一切的飞奔了出去。
因为声音太过明显,正在走廊的顾承启也注意到了。其实也并非如此,每个夜里12点他都会习惯性的来这里看看的,今天这个女人并没有游离地走出来,看起来意识清醒并且行色匆匆。
岱颜珍因为走到太快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顾承启,她跑到小桥上不小心让雪滑倒了,整个人跪倒在地上,没等顾承启追上前去扶她又爬起来跑过来树林围绕的小经。
终于来到了大门口,刚要推开门,岱颜珍突然定住了。她犹豫的转过身来,又转回身,又转过来,转回去,像一个原地打转的陀螺。
“颜颜!颜颜!是你吗?”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没错,是沐礼。
“快给我开门!”
“终于还是见到你来,你现在能开门跟我说说这两年你到底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
沐礼气喘嘘嘘的连续不断的敲打着大门。
“我……其实……我。”
“其实她已经在两年前就结婚了。”一个讨厌的声音意外响起了。岱颜珍大吃一惊,他转过头看见树影下顾承启一步一步走向岱颜珍。
“你?你怎么在这儿?你跟踪我?”岱颜珍抬高了嗓门。
“嘘!”顾承启将手指搭在了岱颜珍的嘴唇上,这一举动让岱颜珍没了头绪。
“我说门外那位,你深更半夜敲一个有夫之妇的房门不太好吧。”顾承启面无表情的说。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儿?”隔着大门,沐礼愤怒的火气要融化了雪花。
“我是谁?我该说你是谁吧。我是你要来找的,这位已婚女人的丈夫,顾承启。
话音刚落,电子大门已经在“哔”的一声后哗啦啦的打开了。
门渐渐拉开的那刻,顾承启及时的将手臂搂在了岱颜珍的肩膀上,岱颜珍试图挣开,却无能为力。
“顾太太,请想想你自己的身份!”这句话倒是敲响了警钟,将情绪激动的岱颜珍拉回了现实。
当沐礼看见灯光下一个男子搂着自己多年的恋人时,整个人觉得酸软无力,难以相信。
“开什么玩笑。”沐礼如无其事的说道,但是腿没有向前迈出一步。
“没看错的话,你是和岱家合作的顾承启,顾总。这么晚了跟我开国际玩笑,是你的幽默方式吗?”
“哼……”顾承启右边脸的肌肉带动唇角微微一挑。
“有这个必要么,亲爱的你告诉她。”顾承启用从来没有过的语气半命令半亲昵的靠在岱颜珍的耳边说。
岱颜珍打了个寒战,以为没有穿袜子,脚底的寒冷已经直达了心中。
“嗯……对……”她吞吞吐吐的说道。
“你说清楚,对什么对?”沐礼追问到。
“我,是说,我确实和他结婚了……”
冬日里的霹雳,带来的不是雷阵雨,而是漫天的雪花。
“这怎么可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两年前我离开,就是去英国和顾承启结婚。是的,就是这样的。”岱颜珍忍住眼泪,无可奈何。
“你在和我开玩笑么,那早上的亲吻算什么?是你的挑逗?婚姻让你倦怠了,调剂么……”
沐礼脱口而出的话却一字一句扎进了顾承启的心。他没有出声捏紧了握着岱颜珍肩膀的手。
“好了,你清楚了?”顾承启仍然镇定自若的样子。
“我想,你可以死心走了吧。”说完便将电子门的按钮又一次按下,带着哑口无言的岱颜珍转向了小径。
岱颜珍终于扮演了这个坏女人的角色,整个人空落落的,脚也不听使唤。沐礼站在原地,看着渐渐关上的大门一男一女“相拥着”走进他们的房子,冬天的寒风变得更加刺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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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连袜子都没穿,一双冻得通红僵硬的双脚,顾承启怒上心头,他滑下握着肩膀的手顺势将她整个抱了起来,加快了进入房间的脚步。
“你干什么?你放下我!你干什么?!”
“哼……”还是那个冷漠的笑,又加了一些愤怒,不,不是一些而已。
“你快放下我!!你!快放下!”岱颜珍察觉了事情不妙,她拼命蹬着腿,用力挣脱着。
“别乱动,小心我把你从楼上扔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你不要破坏我们的协议哦?我们约定好的,老早就……”
顾承启用力将岱颜珍扔到了卧室的床上,不管恐惧的妻子用双肘尽全力支撑身体后退的急切,一手拽住她的脚踝拉到床边,一个猛扑将她按倒在床上,整个身体死死扣住已经颤抖的岱颜珍。
“早上的亲吻算什么?”顾承启低沉的叨念着沐礼说的话,脑袋里弥补的画面已经似乎情景再现了。“约定?你还有契约精神吗?”说完不容反驳的将自己的唇用力扣在岱颜珍的唇上,生气和激动交杂的急促呼吸扑打在岱颜珍的脸上。
“唔……嗯……你,起开……”岱颜珍奋力抵抗着,却连抬手打耳光的能力都没有。她想学着电影的样子抬起大腿去踢顾承启,可是刚刚有这个意图便被顾承启腿来个反锁。
“你,起开,你疯了!”好不容易松开的嘴唇让岱颜珍连忙喘了几口大气。
她突然意识到危险进一步加剧了,顾承启居然开始用力吸允她的脖颈,冰凉的手也开始越来越用力的揉搓着进入了绒里的运动衣……
“啊!你干什么?不要这样顾承启!你不要这样!!”连说着,已经被恐惧嘶哑了嗓子……
顾承启终于意识到了这一切,用手敲到了一下自己的头然后赶紧罢手,沉重的翻到了岱颜珍的旁边。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还有一些呼吸急促的说:
“你放心,我对你没有兴趣。我会遵守我们的协议的,不过也请你在协议期间不要随意勾搭外面的男人,这是对你这个不守妇道女人的警告。”
说完,顾承启用力一股强大的内力把自己从床上逼迫着起来,走到门口看见捂着胸口轻轻啜泣的岱颜珍,她的脚还冻的通红,为了急于私会情人。他用力摔了一下门,消失在楼梯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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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顾承启没有见到岱颜珍的身影,想到那晚的情景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愧疚,他试图用些别的小恩小惠去感化这个出轨的妻子,却苦无机会。
岱颜珍想见到顾承启,应该说是不敢,一是他确实心中有愧,其次抱着打不过就要跑到心态想化被动为主动,她想,既然顾承启这条线索这么难下手,还不如想想沿着原路重新搜寻一下证据。今天是周日,公司应该没有人,也许父亲的办公室就是第一现场,时隔两年,这个办公室还是空放着的,没有人入主。
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硕大的落地玻璃墙因为有电子隔离技术从视觉上让你看不到屋内的景象,自从父亲过世后岱颜珍还是不止一次来到这里,但是因为屡次阻拦都没有看清里面的样子。自己的侦查能力实在是有限,她不得不定期在公司门口悄悄窥探,观察记录着办公室看管人的守卫时间和作息时间,今天终于掐到一个空挡。
她站在门口想象着父亲因为忙于公事没空来开门,深呼一口气她将脸转向门边的人脸识别仪,“滴滴”,门自开了。除了父亲以外只有她还能这样顺利的进门,岱颜珍这样以为。
“爸爸!”
岱颜珍禁不住喊出声来。
是父亲最爱穿的深蓝色的西服,正背对着门口仰头坐着。
“爸爸,你?”
坐着的人听到呼喊声慌乱的站起了身子,下半身因过于急迫被把手拦截在座位上。
良久,他脱下西服外套里面还有一件灰色西装,正了正身子又稳稳当当的站了起来。
“是颜颜啊。”
要不是身高比父亲折中了一半,岱颜珍真的相信是他死而复生了。
“三伯伯,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刚要发问的岱颜珍马上回过神儿来。
“三伯伯这是获取了父亲的密码?”
岱远壁噤了噤鼻子,完全没有将眼前这个女孩儿当盘菜。
“你误会了侄女,我是太思念你爸才来这儿看看的。再说,我这张脸不就是密码么?”
“思念?包括他的外套吗?”岱颜珍微微一笑,看着和父亲八分相似的脸,除了表情各异。
“哈哈哈,真能说笑你可。这不是睹物思人吗?”
“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您还是先离开这儿吧,这屋子不是外人可以随便出入的。”
“这孩子看你说的,我怎么是外人?顾承启派的守卫还是我支走的,你看,要不然你有机会站在这儿误会我吗?”
“您要是还把我当自家孩子就别为难我了,这里免密设置的只有我和父亲。”
“额……”
“多的我就不多说了,晚辈也不好为难长辈。”岱颜珍笃定的眼神让岱远壁想起了哥哥的表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呵呵,你真是长大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将西服随手扔在椅子上径直走了。
门自动关上了,岱颜珍环看了一下四周又是一声叹息。
岱颜珍将扔在一旁的西服捡了起来,用手轻轻地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挂在了身后的柜子里。她慢慢坐下来,双手叠放在下巴上,眼泪又不禁流了出来。
这么久了,一晃父亲已过世2年,这次意外带来的****是岱颜珍始料未及的,她没想过曾经疼爱自己的亲人们一时间都露出了可恶的嘴脸,甚至谁是谁非都难以分辨,出于职业习惯她真的想做一次专访,将身边的这些人都采访一遍,比如当初是什么心态,现在有什么打算,等等。望着桌上一家三口的照片,众人为公司上市庆功的照片,自己22生日会上的照片,好像照片里的人不是自己。
顺手拉一下办公桌的抽屉竟然是锁着的,她仔细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都有被人翻动的痕迹,这个抽屉因为加强的密码锁还没来得及被打开,密码应该不会我的生日或是什么的,以父亲的智商应该不会设这种人尽皆知的密码,那应该是什么呢?反复试了三四次依然没有对上号。
岱颜珍突然发现抽屉上方的空隙里有一本小书,她伸手探进去把小书拿出来上面显然扣着图书馆的公章,“是父亲刚借的书,看着已经是被翻阅很多次了。难道密码和这书有关?”她自言自语道。因为长期阅读的关系,她一目十行的将这本只有100页的小书快速阅读完毕并迅速关注到了一个重要信息,书中的男主角喜欢用图书编号做密码……
“图书编号?”
“滴滴滴滴滴,叮!”
抽屉打开并自动弹了出来。
公司股份转让协议、房产继承公证、公司资产评估报告、遗产清单等等材料一个个的出现在眼前,最下面明晃晃的两个字:“遗嘱。”
岱颜珍瞬间好像被猛雷击中一般,父亲不是意外死亡吗?怎么会有很详细的材料在这里呢,居然还有遗嘱?难道父亲早就知道自己会有一劫吗?上千万个疑问同时蹦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