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的表情有些凝重，也有些古怪，皱着眉头百思不解。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寂。
“这部手机还有太多未解的谜题……不过现在看来，咱们解不开，索性换个话题。”
大叔手扶着井圈边，探头探脑的朝着井底张望。
“要不要和我下去瞧瞧？”
张楷皱着眉头。
“下去……？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大叔脸色微微一动，一挑眉。
“下去不就知道了，我有预感，这口井能够帮咱们继续‘活下去’。”
活下去……？
正在张楷愣神的时候，大叔已经一翻身，从井口跳了下去。
这……
张楷还有些犹豫，但又一想，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死过一次，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一翻身，跟着跳进了枯井之中。
枯井不深，两人又都只是意识体的形态，根本不会有坠地感，稳稳地落在井底。
此时，张楷就站在自己的尸身旁边。
低头就能看到四仰八叉躺倒，已经腐烂的身体……
甚至能看到有蛆虫在外翻的皮肉之间钻来钻去，蠕动着啃食血肉。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有种眼看着自己被吃的诡异……
大叔自从跳下来之后，一直就没说话，在井底大概五六个平方的空间内来回踱步。
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思索。
然后，脸上突然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在张楷尸身的不远处，蹲了下来。
在附近的因为下雨而有些泥泞的湿土，和乱七八糟的腐烂风干物之中摸索了一阵。
突然！
张楷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仿佛天地跟着震动起来。
那是前所未有的震撼！
一股如同阳光般温暖的气息，从脚下弥漫开来。
很快将他和大叔两个人全都包裹在了其中。
旋即，他感觉脚下一空，周围的景物瞬间发生了变化。
阴风呼啸！
而他的身体紧跟着开始下坠！
飞快地下坠！
他没有看到的是，衣服兜中的手机锁屏再次解开，系统解锁度一栏的数字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0.012%……0.015%……0.019%……
大叔惊呼一声。
“果然……这里……这里是，死气眼！”
张楷一愣。
死气眼……？
那是什么东西？
他不知道大叔到底在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现在在经历什么。
周围开始凛冽呼啸的阴风，将他包裹之后，那种感觉前所未有的舒坦。
如沐春风。
仿佛是赤果果的躺在高楼天台，晒阳光浴。
当然，没人会这么干，因为和裸奔没区别。
身上每一个角落，每一寸肌肤，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的跳动着。
明明是阴风阵阵，明明是令人胆寒的森冷气息。
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大补之物。
这，就是死气？
这，就是能够维持我们意识体状态的死气？
张楷倒吸一口冷气，强忍住身上强烈的舒适感和失重感，开口问道。
“大叔，死气眼……是什么？”
大叔咽了一口唾沫，这一刻的他，再没了刚进门时候的颓势，身上极度虚弱甚至即将消散的气息，都开始一点点回暖增长……
脸上再度散发出了健康的红光，意识体看起来也凝视了很多……
“这下面，一定在曾经，埋葬过一片尸山血海……”
“其规模，是尸坑，乃至是外面那种乱葬岗一类的尸身聚集之地的千百倍！只有这样的地方，怨气冲天，死气转轮，才可能诞生出死气眼！”
“死气眼中的死气源源不绝，生生不息。只要怨气不绝，我们这种意识体几乎可在这里永生！”
“这对于死者来说，简直就是神迹！”
“如果说水是生者的生命之源，那么死气就是意识体的生命之源！这座死气眼，对咱们来说，无异于沙漠中救命的绿洲！”
张楷恍然大悟。
身体仍然还在疯狂下坠，身上各处都在传来一种滚烫的灼烧感。
四周的阴风不断被他所吸收，甚至是以一种疯狂的趋势，不断的涌入体内。
而他的意识体，也在这种疯狂的吸收之中，变得越加滚烫，就跟被人架在火上烤一样！
从最初极端的舒适感，一步一步转变成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痛苦！
他的意识明明很清晰，他明明能够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可这种痛苦就是仿佛能够把他给撕裂，把他的意识撕裂！
世界仿佛定格了。
他被无尽的黑暗笼罩，被无数的死气冲灌成了一个漩涡！
一双血红的眼睛有些无力的看向身边的大叔。
黑暗中，他仍能清楚的看见大叔，大叔同样能看到他。
大叔身在半空，四处一片虚无，根本没有办法借力接近到他的身边。
只是扯着嗓子大喊。
他能够看到大叔张大了嘴，面色带着关切和询问，朝着他大吼，
可是他一点也听不见。
因为他的整个世界，都被剧烈的，仿佛能够把他给撑裂的饱和感占据了！
逃不开！
躲不掉！
深陷泥沼，逃脱不开！
视线，开始渐渐模糊。
大叔的身影，慢慢成了细碎的光影，在他的眼前一点一点消散。
手机屏幕上，系统解锁度还在以一种极端缓慢但是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
似乎手机，才是吸收死气眼死气的中心！
手机逼着张楷疯狂的吸纳死气，随后，又从张楷的体内抽出死气灌入进来。
这个场景开始了无限的循环，没有人知道会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而在这个循环过程之中。
张楷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离散，时而清醒，时而恍惚，时而漂游，时而不知所踪！
他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在无尽的循环中，他忘记了自己是谁，他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
……
好像，过了很久？
时间……
空间……
这个世界……
再次变得清晰。
脑子里，无数已经失去了的记忆，再次出现。
一幕幕真切而清晰的画面，如潮水一般，在飞快的放电影。
意识回归。
五感回归。
视线清晰。
瞳孔聚焦。
手指指节轻轻一动。
意识体恢复。
黑暗中，他躺在略有些潮湿的井底。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雨水点滴泻进井中，清清凉凉。
张楷环顾一下四周，自己的尸身已经不知所踪了，就连骨头渣子都没有留下。
井口上探出一个脑袋。
黑暗中，张楷的视觉却并没受到丝毫影响，那个脑壳是大叔的。
还没等他开口，大叔翻身跳进了井中。
张楷盯着对方的意识体，大吃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