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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茶客

“波诡云谲的梦境,映射着内心深处的自己,不会饶过谁,像一个巨型的双刃钩一般,我入地狱,咒你这辈子生生世世也逃不过,不会放过你。”

——未知的指控者

我是干什么的呢?我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是个茶馆儿的小老板,但是茶馆儿这样的说法也是不常见了。

我为人懒散惯了,常常是坐在木质的摇椅上,望天儿,如若有一天你看见我,叫我的名字,我会请你喝杯上等的茶叶,拉着你,与你谈天说地。

其实现在茶叶变成了高雅的艺术,却缺少了些许人情味儿,茶具倒是比起茶叶更加抢手。

来来往往的人们总是形色匆匆,我们茶馆居然颇有一种隐世而居的乐趣,我这个老板记性真的出奇的差,非常的不称职,当所有行当在假期都不会休息的时候,我却选择早早收工。

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俗人,没有格外高雅的气度,但却很多时候难以忍受拿着茶叶送不合适的人,送不合适的礼,虽说我不晓得送给的那个人是不是能够欣赏茶叶,但是过于功利,我是不大喜欢的。

我不知道现在比较浮躁的世界里养育培养的人,有几个人还喜欢研究茶叶,但是因为我是干这一行当的,所以该研究得研究。

我会把每次收购的茶叶,自己先品茗一番,若是茶叶品质,嫩度不合适,我会毫不犹豫的丢弃。所谓:茶有九难,一曰造,二曰别,三曰器,四曰火,五曰水,六曰炙,七曰末,八曰煮,九曰饮,人们要喝到好茶有诸多讲究,不是轻易的事,必须注意每一个环节的正确而恰当的操作才行。

其实这个环节也包括品茶的用心,若用心不良,哪怕每个步骤都面面俱到也显得庸俗不堪。

我的茶馆儿虽小五脏俱全,我的小屋的家具都是木质的,木质的东西是我喜欢的,我能嗅到木质的香气,洋洋洒洒的零落在整个屋子里,让人心境都会平稳些。

我会倚着摇椅慢慢的睡着了,我屋门前有一棵树,是那种槐树,不得意杨树,杨树的毛毛虫真的让人浑身不舒服,但是槐树就会好些,味道也沁人心脾些,宛若铃铛的小花骨朵会掉到我的手心儿,我也不会察觉,之后马巷檽总会发现,告诉我。

我的茶馆儿里的伴儿就是马巷檽和闻秋,他们帮了我很多的忙,比我这个老板要合格,所以必须尊尊敬敬的叫他们伴儿。

有一天,我遇见了一个怪人,他其实衣冠楚楚,但是眼神闪烁,我看人很准,不夸大,大抵我能看的出来这是个领导类人物。

他的品味是一等一的,他要的是湖南君山银针,这是一味黄茶,现如今能识的黄茶的人不多。这种茶甘醇甜爽,我也很喜欢,三起三落,无论是意境还是美味都达到了巅峰。

他第一天向我买了一些,第二天又来了,可是他眼神涣散至极,眼袋也很重,我也就是随口提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但是我没想过他会跟我说些什么,因为毕竟不熟识,若是赶上内向的人,会觉得你真的多事。

但是他轻轻缓缓的道:“我最近总是做一个噩梦,睡不踏实。不知道老板娘您有什么好的茶叶可以安神?”

我浅笑:“我可不是什么老板娘,我是老板,不知道您忙吗?方便跟我透露一下你梦见了些什么?许是你的心情干扰,也许同别人说一说什么会解脱自己。我们是陌生人,而且我记性差,你说完我也不见得会记得。”

他神情恍惚,身体微微抖动着,道:“不必了。”

一个成熟的人,往往不会把戒心放下,不喜欢把自己的事情透露给别人很正常。

我耸耸肩,不以为然。

但是第三天,他彻底崩溃了,他失魂落魄的刚赶上我们茶馆儿马上要下班了的时候。

他的衣领也翻了出来,丢盔卸甲的感觉呼之欲出,我放下手头上整理的东西,说了句:“坐。”

他很快心境沉了下来,道:“我们昨天说的话,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我点点头:“所以,您究竟做了怎样一个梦呢?”

他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颚滑落到西服上,道:“我总梦见一个血淋淋的脸扣在冰柜里的尸体,躺在冰柜里,第一次我没有过多介意,以为就是一个梦,第二次,我斗胆把他扳正过来,发现他的肚子被掀开了,肠子血液奔腾不息,我满手鲜血,然后然后然后……”

我握住茶杯柄儿,边往茶杯里给他添茶边问:“然后呢?冷静一下。”

他目光呆滞道:“第三次,我发现他的脸跟我一模一样,我彻底崩溃了。”

我轻轻道:“不知道,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他眼神开始闪烁,不直视我道:“医药,我是药物研究人员。”

我笑道:“您可以告诉我,您的公司真的合格吗?”

他怯懦的点点头。

我却慢慢摇了摇头:“那你不需要我来听你说的,您知道吗?天道轮回,若您问心无愧,也不必怕什么,除非您干了些什么见不到人的事。我劝您,自己做过的自己就承认,然后上寺庙里祈祷祈祷,可能还可以解决。”

然后这个男人暴怒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多余和你说话。”

那一天过后,男人再也没有来我的茶馆儿,我的日子也一如既往的缓慢的度过。

直到有一天,一个消息在网上传遍了,那个男人死了,据说是把自己研究的一种专治腹痛的药物,全塞进自己的嘴里,嘴角都撕裂开,让别人发现的时候,他的肚子已经烂了。

对,他的药物是不合格的,究竟那里不合格我一个门外汉,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吃多了会烂肠道,为此已经打了很多官司,他还被查出来贿赂法官,他的药害死了很多人。

我听说了之后,静静把装湖南君山银针的茶罐儿缓缓打开,自己在表面铲了一些,又轻轻把茶罐儿关上。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死的,是被人杀的,还是自杀的,但是波诡云谲的梦境,映射着内心深处的自己,不必什么周公解梦,也可以窥探一二。

这种君山银尖是个很特殊的茶,在此之前我觉得这种茶很矫情:初包闷黄时转色困难,叶色仍青绿,达不到香高色黄的要求;过湿,香气低闷,色泽发暗。

只要稍不注意,清亮明媚的嫩色就会变得暗淡无光,品相还是色泽香气都不比以前。

但是想罢,人人都是如此的吧,心思暗沉了,人品就好比茶品。

波诡云谲的梦境,映射着内心深处的自己,不会饶过谁,像一个巨型的双刃钩子一般,我入地狱,咒你这辈子生生世世也逃不过,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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