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去到纳施拉美,里昂必须途径恕瑞玛曾经的都城。
因为只有从那里,他才能穿越那条横贯整片恕瑞玛版图的圣河维考拉。
里昂已经在黄沙中走了四天,即使他如何节约,水袋中的水也已经剩余不多。
幸好,在第五天凌晨,里昂总算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远处一排绵延不断的山脉,海拔不算低,差不多有一千五百码左右。
山脉后面隐约可以听到幽咽的哨声,仿佛有人正在那里哼唱。
里昂曾听族里长者提起过,在遥远的恕瑞玛南部地区,有一片被风沙所侵蚀而导致充满空洞的山岩,每当沙漠中的劲风吹过,都会发出哨音。
那里被称为吟歌谷,而在吟歌谷不远,就是一个在恕瑞玛没落之后,这片被黄沙覆盖的大陆上少有的贸易集市——髓印集市。
沿着吟歌谷山脉的边缘前进,就可以看到位于圣河维考拉分支尽头的髓印集市了。
有了希望,里昂体内顿时充满力气。
将水袋中剩余的水一饮而尽,他拍了拍自己沾满沙尘的脸,继续朝西方前进。
走着走着,里昂忽然听到空气中夹杂着一阵本来不该出现的声音。
那声音与风声和吟歌谷的哨声不同,更类似于一种甲壳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一阵鸡皮疙瘩攀上里昂的胳膊,他立刻放慢脚步,开始警惕的缓慢前进。
吟歌谷地带有不少的劫掠者,他们往往都长期生活在谷中,趁着途径的旅人听力被哨声吸引,趁机出手杀人越货。
咯吱。
脚下传来了和黄沙不同的触感,里昂还以为自己踩到了什么机关陷阱,急忙一个翻滚朝侧面躲开。
一阵窸窣声从黄沙下面传出,里昂刚一离开,脚下的地面便窜出了一个褐色的东西。
那东西细长如蛇,却比蛇要更粗很多,头部没有双眼,只有一个圆形的口器。
口器边缘长满了尖锐的牙齿,密密麻麻,十分可怖。
口器之下,是九截每截差不多有一码长度的身躯,除了尾部之外都被坚硬的褐色甲胄覆盖,加上口器的部分,足足有五六个里昂的身高那么长。
“恕瑞玛沙虫!?”
看到这条奇形怪状的动物,里昂心中顿时一惊,急忙从腰间拔出了已经崩了刃的匕首。
恕瑞玛沙虫是一种生活在沙漠地底的生物,它们会一动不动的潜伏在黄沙下面,只把口器部分对着上方。
一旦有生物不小心踏上口器的范围,沙虫就会立刻从地下窜出来,张开巨口将上方的生物死死咬住,撕成两截,再一点点享用美食。
幸好,里昂反应迅速,这才免于落入沙虫口中。
汗水沿着他侧脸流下,也不知是因为沙漠温度太高,还是看到眼前的沙虫而冒出的冷汗。
沙虫一击不中,已经有些不悦,不过它没有眼睛,只能靠着声音来感知里昂的所在。
正因知道这一点,里昂便原地不动,一直在等待着合适的出手时机。
如蛇一般在沙漠中扭动前进,那沙虫四处寻找着里昂这个猎物的位置。
它已经多日没有进食,所以绝对不会放过里昂这个进入它狩猎范围的家伙。
几乎不敢呼吸,里昂双目圆瞪,眼神紧跟着沙虫的行动轨迹。
终于,一抹明亮闪过他的眼睛,里昂猛地挥动右手,手中的匕首狠狠扎了下去。
“嘶!!!”
沙虫口中传来一声惨哼,身体也开始在沙漠上扭动起来。
并没有放松警惕,里昂趁着沙虫自顾不暇,再次猛扑上去,抓住还插在沙虫尾巴上的匕首,狠狠朝上一划。
噗嗤一声,沙虫那没有甲胄保护的尾部顿时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里面流出一滩绿色的液体,液体里还夹杂着些看似内脏的恶心东西。
一阵阵恶臭飘荡在空气中,里昂顾不上那么多,一次次手起刀落,将沙虫的内脏全都扯了出来。
挣扎了一阵,那沙虫终于不再动弹了。
“呼……”
总算是解决了眼前的危险,里昂瘫坐在沙子上,浑身因为脱力而发麻,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休息了一阵,他总算是感觉体力恢复了些。
从地上爬了起来,里昂捡起掉在沙虫内脏当中的匕首,把上面沾染的绿色脓液在沙子里胡乱蹭了蹭插回腰间。
正准备离开,里昂忽然想起沙虫的甲胄是一种十分坚硬的材料,常被恕瑞玛的工匠用来打造铠甲。
“说不定会派上用场,还是带走吧……”
转身回到已经死去的沙虫旁边,他双手抓住甲胄边缘,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拽,一块甲胄便被他剥离下来。
里昂如法炮制,将沙虫身上的八块甲胄全都取下,然后又抽出沙虫的长筋当绳子将甲胄捆紧背好。
八块甲胄并不轻快,不过他还是咬着牙坚持,就这么走走停停,终于在深夜看到了远处传来了幽幽的火光。
有火,就一定有人的存在。
里昂双眼一亮,急忙朝火光的方向走去。
火光越来越近,他已经可以隐约听到一些歌声。
那是一首古老的诗篇,在恕瑞玛大陆上广为传唱,诗篇的内容讲述的,是恕瑞玛曾经的凡人皇帝阿兹尔成为飞升者的事迹。
随着歌声逐渐变得雄壮,里昂终于来到了这片人类聚集地跟前。
歌声来自于一座石砖搭建的单层建筑,这里便是髓印集市赫赫有名的拉莫尔酒馆。
吱……
推开面前的破旧木门,里昂终于在和伊泽瑞尔分开五天之后,第一次见到了活人。
木门的声响吸引了酒馆中众人的注意,他们纷纷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脏兮兮,身后背着一包重物的年轻男子。
“欢迎光临拉莫尔酒馆。”
一个棕色皮肤,穿着兽皮缝制衣衫,梳着麻花长辫的女子端着一个木质托盘朝里昂走来,“尊敬的旅客,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我想找个地方洗个澡,顺便吃点东西……”
说到这里,里昂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我没有带钱。”
“先生,您可真会说笑。”
那女侍者捂着嘴轻笑了一声,旋即指着他背后的沙虫甲胄说道:“在这酒馆里,恐怕还真没有几个客人比您更富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