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完了所有的楼层仍然一个自然人都没有看到。
整个公寓楼住满了人但是一个都没有遇到。
虽然是夜晚了，但是按照常理来说多多少少会有人进进出出的吧？
雨影思考了一会，小女孩仍然在怀里睡着没有要醒的样子。
又来回爬了几趟，还是见不到人。只好返回到公寓楼下，跟那个看报纸的人站在一起，尝试看看能不能等到有人回到公寓。
跟在身后的那个人也站在它和她的身边。
看报纸的人在津津有味的看着报纸。
雨影忽然有些好奇，便凑上前，一起看着报纸。
报纸上的文字有些它能看懂，有些就不太明白了。
看报纸的人也没有换报纸，翻来覆去的看的就是同一份报纸，看完了继续又看一遍。
跑车仍旧停留在街道上，已经熄火了，此刻安静的淋着雨。
等了很久，仍然没有人回到公寓来。时间已经慢慢接近午夜了，大雨还是下的那么大，公寓里那些接近白色的光在一个又一个的接着熄灭掉，回归到黑暗中。
等的雨影都感觉有点困了。
等它察觉到困的时候觉得有些稀奇，毕竟从诞生到现在它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从城区来到这里之后，感觉系统成长的速度在显著的增长，尤其是到了公寓之后。
它的脑海里闪现出困这个感觉，首次出现了要睡眠的概念。
这是快要成为一个自然人了吗？
于是他依靠在墙角坐下，把小女孩报紧，准备开始人生中第一次入睡。
一直跟在它和她身后的那个人百无聊赖的看着他们，这个时候居然要睡了？
真是无趣的很啊。他想到，要不要主动现身呢？看他也是非正常的生命形态之一，虽然暂时无法判断是个好的还是坏的，但对自己来说应该是不具备伤害能力的。
他思考了一会，然后拍了拍雨影的肩膀。
雨影一惊，就像是忽然踢到了一个石头一样。
接着，一个没有脸的人显现在面前。
这个人没有脸，身体是接近透明的，透过表皮可以看到里面的五脏六腑和血液流动。
“你是？”雨影开口问道。
“我是这栋公寓的灵魂。”这个人回答道，“我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公寓的灵也可以叫其它任意名字，你们是要找人吗？我跟着你们有一会了。”
“啊，是的。”雨影低头看了下小女孩，问道：“我在帮她找她的家，请问你知道吗？”
“不知道。”公寓的灵说道，“我和自然人之间是不在记忆关联的，除非他们和我达成了契约。”
“什么是记忆关联？”雨影感觉很多词语他都听不懂。
“就是他们看不到我，我是被自然人认知过滤掉的一种生命形态。除非我主动现身，否则就无法被观测到。”公寓的灵说道，“记忆关联，简单来说，就是即使主动出现和自然人有互动，当互动结束之后，我们相互之间的记忆就会自动消失，除非我们签约了记忆契约，表明我们是会以一种互相认知的方式共同存在，在相遇的时候能够拥有关于彼此的记忆。不过至今为止，我没有和任何人签过这种契约，所以嘛，我是不认识任何住在这里的自然人的，虽然我在当下有他们的记忆，不过第二天也就忘记了。所以关于这个女孩子我可能是见过的，也是知道她的住处的，但是没有契约我是不记得的。”
“大概明白了。”雨影说道，“那么我只能等待着她醒来或者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认识她的人了。”
“这个恐怕不大可能。”公寓的灵说道。
“为什么？”雨影感觉困意消散了，此刻非常的清醒。
“你是从哪里来的？”公寓的灵问道。
“旷野外。”
“那你来到这里，有没有遇见过自然人？”
“没有。”
“没有奇怪为什么吗？”
这么一问的话，雨影倒是感觉有些奇怪了起来。
旷野里没有人的话是正常的，毕竟是野外并不适合人很好的生存，整个城区都一个人都没有，无论如何也是不正常的吧。
“是有一些。”它想了下回答道。
“我们都是被互相认知过滤掉的。”公寓的灵说道，“归根结底，我们是不同的生命形态嘛。自然人就是只能看见自然人，还有的自然人异化到了连自然人都无法识别的呢，这个城市的运转规则就是这样，不同的生命形态之间存在着认知过滤。你是个非自然人当然是无法看到自然人的了。”
“我在旷野外的时候，看到过——”
“那是你还没有完全进化。”公寓的灵说道，“你现在已经很接近一个灵体了。在你还没有完全变成一个灵体的时候你是可以被人看到的，也可以看到人。”
“灵体。”雨影说道，“是对我们这种生命形态的称呼吗？”
“可以这么说。”公寓的灵说道，“我们是一种灵体。这个城市还存在着很多种的生命形态，自然人之间也存在很多种形态，这个城市有一种特殊的状态。整体而言，我们这种灵体，一般完全进化之后除了主动现身之外只能被某些特殊类型的异化人看到。”
“异化人又是什么？”
“这个说起来就要说很久了。”公寓的灵说道，“我在公寓里呆了很久，如果你没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去我那里坐坐，喝喝茶，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你住在这里吗？”
“住很久了。”公寓的灵说道，“我也记不得多久了，大概是公寓建立之后我就存在了。整栋公寓都是我的住所，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人可以看到我，所以我随心所欲的在每一个房间都呆过。有时候无聊的时候我会在一个房间呆一天，看房间里的人的生活，看他们起床，洗刷，上班，回来，做饭，做家务，看电视，拥抱，睡觉，直到他们睡着后我再悄然离开。”
“那我们去哪里喝茶？”雨影问道。
“当然是我的会客室。”公寓的灵说道，“在公寓的屋顶上。跟我来吧？”
“好。”雨影回答道。
随后，公寓的灵飞了起来。他的身体漂浮在空气中，慢慢上升。
雨影先是发了一会楞，然后也踩在空气中，一步又一步的踩着上去了，怀里的小女孩还是沉睡在梦乡中。
看报纸的人这个时候抬起了头，看了看它们，似乎看见了它们一样，接着又低头继续看报纸。
他们上到了屋顶。
屋顶的雨比屋檐下看到的大多了。
一个光环如藤蔓形状环绕的四方形蓝色小屋子在屋顶上。
“来吧。”公寓的灵说道，“没有人看得到我们，这个小屋也是自然人看不到的存在，我有时候会邀请我的朋友们来这里喝茶听歌聊天。”
雨影从外面看，这个白色的小屋子只有差不多一个人的大小。
然而，进屋之后，雨影就发现内部空间远远大于外面看到的。
小屋内干净整洁，可以看到雨水顺着墙壁在流淌。
内部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一张很大的桌子，几个沙发，几个椅子。墙壁上还挂着一些画。画里有各种各样的风景和没有穿衣服的女人，看起来不像是黑白色或者灰色，是彩色，但是无法准确的表达出来具体的颜色。
“我去泡茶。”公寓的灵说道，“你随意坐。过一会我的一个魇朋友要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魇朋友？”雨影重复道。
“是的。”公寓的灵说道，“也可以称呼为灵体，和我们属性很接近，也是非自然人。”
“明白了。”雨影说道，把怀里的女孩子轻轻放到沙发上，她很快就蜷缩在沙发上继续睡着了。
公寓的灵转身走进了小屋内的另一扇门内。
雨影在小女孩身边坐下，看着窗外的雨水流淌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