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南雪用力点下头道:“肖师兄放心,我本就不介怀的。而且下山前,子妙师姐寻我一起看过楚师兄了,楚师兄业已赔不是了。”肖南平松下一颗绷着的心道:“那就好,事情说开,不生嫌隙就好!”
宫南雪疑问道:“我师父不是无事生非之人,那鲁师兄的惩戒是不是太重了些?”肖南平道:“嗯,想来是有隐情的。我先前也是猜想出来的大致情形。然而不论真相如何,吴师叔的决定不会无的放矢。我认为是应有的处置,或许因为此番下山寻胞弟,一路见闻使然,想不到胞弟居然做出诽谤同门的事来。”
远远传来赵南征的声音:“肖师弟,我欲回山,你待如何?”肖南平纵声回道:“你我寻人偶遇同行,本该事了结伴而回,然而胞弟迷途,我心大忏,说不得与赵师兄别过了。”赵南征道:“是极,肖南双忒也过分,肖师弟应当如此。趁事态尚可控制,及时制止,免得有辱门风!宫师弟,你心也忒大,换作是我,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不把肖南双揍个鼻青脸肿,绝不善罢甘休!”肖南平明知敲山震虎,一时哑口无言。
话说赵、肖二人,一个御箫一个御笛分道相别。宫南雪带着王心儿又拜看了无名氏夫妇的碑墓,说起小时见闻。王心儿忽道:“雪团,你不觉得奇怪么?你身上得封印总会在你垂死之际自行破除,是不是?“
宫南雪细细追忆十七年种种际遇,第一重封印是在半阙封天璧没入心脏时破除,第二重封印是诸掌座联手方才强行破除,第三重封印是锁魔窟动乱即将被影魔摁断脖颈时破除,第四重封印是入御圣历雷劫时承受不住而破除,霎时之间,一个突兀得念头升起:”莫非七重封印赐予我七条性命么?“遂说了出来。
王心儿道:”不仅如此,你再想想,第一重是封印入婴儿,第二重是五蕴进六仪,第三重是六仪变七色,第四重是七色化八阵。雪团,你想后面三重封印会是什么?“宫南雪愣道:”莫非是九门、十方?那最后一重却是什么?“王心儿道:”九门倒有可能,十方星格闻所未闻,我们盲目猜测也是徒劳,等到破解之时自然知晓。话说回来,你妈妈决计是非常了不起的女人,但她忍心掩饰,想来让你做个普通人。“
宫南雪忆起妈妈狠心离别时说:”封天璧可以隐藏你身上的七重封印,也算是妈妈留给你的一点想念,如同妈妈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玦儿,妈妈对不住你!愿你往后一生安好,娶妻生子,得以善终。”不正中了心儿的推测?当初微不足道的恨意逐渐化为谅解,心道:”妈妈,你为什么这样做呢?“猛地惊道:”心儿,我妈妈应该是风氏隐族神女,他们的使命是世代封印黑魔帝祖,难道……“
王心儿道:”心儿倒不觉得,倘若当真如你所想,那风氏隐族的族长合该发觉端倪,却并没有多说。心儿想,不妨寻到风氏隐族之人,一问便知。“宫南雪道:”如何寻得?“王心儿轻摇臻首,说道:”若非锁魔窟动乱,心儿也不知风氏隐族的存在。只能等到他们找到你了。“宫南雪道:”是了,族长当年离开时对我说过若然有缘,十年后或可相见。算下时间,差不多也十年了。心儿,你真聪明!“王心儿努嘴道:”心儿瞎猜罢了,话说回来,与其坐等,不如先去调查你妈妈的死因,你觉得呢?“
云水山群峰环绕,宫南雪与王心儿游荡各峰查看,接连徘徊几日,走遍每一处地方。宫南雪始终找不到一丝端倪及回忆,不禁心灰意冷。
王心儿劝说道:“没事的,雪团。该找到的一定会找到,该记起的一定会记起,以后时日很长,总有一天会知道你的身世的。”宫南雪由衷的道:”心儿,谢谢你!“王心儿莞尔道:”心儿答应了陪雪团找到亲人,当然不能食言啦。”
宫南雪遂释然道:“心儿,离开云水山前,我想再去看下云水峰顶,那是我被丢弃的地方。记得师父捡我那天带我去过峰顶的山洞,里面长一株鸢尾花,莫名的熟悉,只是后来祭拜师娘时都有去过,只是却再也见不到那株鸢尾花了。”
王心儿想说云水峰顶和那个山洞早已去过多次,但见宫南雪依旧满脸期许,便静静的随他一起去了峰顶。
云水峰顶依然积雪皑皑,与记忆中的没有多大变化,宫南雪情不自禁的抚摸地上的白雪,仿佛看到了十年前妈妈的身影,她将亲生的孩儿扔下了悬崖。这一幕在历劫前后的印象下越发的清晰,使宫南雪生出白云苍狗之感。追思前世,换得今生,宫南雪苦笑一声,不知是幸运抑或不幸。
“雪团,你看!”顺着王心儿的声音,宫南雪见到她不知何时在一颗小树下堆出了一大一小两个雪人,枯枝点缀五官,像极一对母子。王心儿道:“问虚山好久没有似今年这般大的雪了,想着寻雪团堆雪人玩儿,未能如愿,今日倒在云水峰上实现了。雪团,你也堆一堆给我瞧瞧,就堆一对母女吧。”
宫南雪忖道:“今生无忧无虑,身边有人怜爱相伴,当真幸福之至,干嘛要自寻愁思呢?心儿要我堆一对母女,可见心儿心里是思念妈妈的,却不曾流露出半分哀伤,我确实相形见绌了,怪不得心儿常说我‘傻瓜’来着。”当下应了声:“好!”抛开一切,自顾堆起雪人来。前世喜欢下雪,可以打雪仗、堆雪人,今生并不陌生,宫南雪手脚并用,顷刻间堆出两个雪人来。
四个雪人并排立着,王心儿微微一笑,伸出纤手在小子雪人身上划出一个“宫”字,道:“看,这是雪团!”宫南雪会心一笑,从怀着取出骨簪斜插在小女雪人上凸出的一片雪中,道:“这是心儿!”王心儿望着骨簪,耳边似乎传来“簪上仙子,公子好逑”的话来,一颗心砰砰直跳,良久平复后说道:“雪团,‘簪上逑’给心上戴上吧?”
宫南雪一愣,旋即会意,美滋滋道:“太好了!”忙不迭的取下骨簪。只见王心儿双腿微屈,尽显风姿。宫南雪望着矮身的王心儿,将“簪上逑”插进随云髻里,礼物送出,心愿已了,恍惚中世界为己欢呼。王心儿直起身子,娇羞的道:“雪团,心儿美么?”宫南雪呆呆的道:“心儿是最美的,最好看的……”
蓦地清儿从王心儿怀了爬了出来,游走而去。宫南雪一惊道:“清儿,你干嘛去?”驻足不动,眼望着王心儿不愿动弹。王心儿浅笑着,轻轻的道:“清儿莫不是……含羞了么?雪团,我们去寻它么?”宫南雪道:“雪团听心儿的……”
王心儿轻叹一声,转身去寻。宫南雪紧随身后,猛觉适才一切如梦如幻。两人无话,只闻踏雪声沙沙有致传来,不多时寻到那处狭窄的山洞里。
洞里仍是空荡可见,没有任何异常地方,宫南雪望着记忆中鸢尾花生长的位置,突然觉得物是人非的惆怅,正自奇怪为何生出奇怪的念想时,清儿忽然爬到那个位置,扭身晃脑,正要惊疑,清儿又回到了王心儿的肩上。王心儿问出了宫南雪想问的话:“清儿,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