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虽然不懂,但明白言下之意,不敢再开玩笑,当下过去拍拍宫南雪的肩膀,学着大人的语气安慰道:“小哥哥莫怕,做什么事总要有第一次,习惯了便不害怕了。况且僵妖又不是生灵,不像是人,也不似妖有善恶,理当见而除之,不然会连累到其他人的。小哥哥是在做好事,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不怕不怕。”
宫南雪脸色苍白,问道:“如何不是生灵?”奴奴道:“僵妖是死人集了阴气所化,原本死人,如何会是生灵?”宫南雪心道:“那不是僵尸么?”面色稍微缓和了些,又望了一眼僵妖那腐烂丑陋的无头尸体,心有悚然,他前世看过僵尸片,不想这个世界的僵尸居然如此生猛,捉人便咬。
良久,宫南雪缓和后转问二人道:“我叫宫南雪,请问二位尊姓大名?”
男的道:“哦,在下司马安格,因追魔人来到此地,偶遇这小姑娘。她自说名唤奴奴,是来寻找僵妖,我看她幼小,恐应付不来,便欲助其一臂之力。”奴奴见宫南雪表情逐渐淡定下来,拍了他一下,加重语气道:“司马安格,司马安格你没听说过么?剑圣司马安格!”
宫南雪不解奴奴言下之意,随口应了一个“噢”字。奴奴登时把眼睛整的圆大圆大的,吃惊道:“你居然不知道司马安格的大名?原以为你能学大哥哥的剑诀,定是将来了不得的人,却是个蒙头小子!”
司马安格笑道:“是奴奴太过崇拜,在下说过只是略有声名在外,有人不知乃属正常。”奴奴不高兴了,抱手在胸,瞪着宫南雪,诘问道:“你说,你一身浅的看不见的修为是跟谁学的?是自修成才呢,还是旁人教的?”
宫南雪回答道:“自然是师父教的。”司马安格以两指比划宫南雪使过的“点”字诀,十分欣赏的道:“适才见小兄弟以指作剑,剑意绵延,乃有名宗风范。本欲多加拜赏,然在下新悟剑诀,实在技痒,正好克制僵妖,故才忍不住传你,以证奇效。想不到小兄弟临阵现学,一点即透,实在令在下佩服。想来小兄弟的师父也非凡人,不知其尊姓大名?”
宫南雪道:“我师父是问虚宗三宗主。”奴奴霎时目瞪口呆,一张小脸瞬间阴沉下来,上下打量着宫南雪,左看看又看看,甚至凑到近处撩着衣服看。宫南雪莫名其妙,蹦了开道:“你干嘛?”
奴奴大声道:“你骗人!问虚宗三宗主季虚白的大名可响亮了,奴奴在娘胎里便听说当年灼罗洲大乱,季虚白大大凭着一柄铁剑扫荡万千妖物,冲锋陷阵,所向披靡;在剑术造诣上更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超群绝伦,素有剑神之名流传。你个小屁孩好不害臊,冒充谁的弟子不好,偏要冒充奴奴心目中的大英雄!奴奴是听说季虚白大大十年前收过一个废徒弟,怎会是你这个毛头小子?”
宫南雪疑惑道:“你在娘胎里是怎么听说的?”奴奴语凝片刻道:“敢情奴奴讲这许多,你就听进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司马安格接话道:“好了,奴奴,我看小兄弟此言不假。所谓名师高徒,假以时日,依我看来,宫小兄弟的剑术造诣定然不凡。”心下揣测:“传言剑神的徒弟资质平庸,为人暴戾,今日一见,其剑术造化惊人,亦非奸邪之辈,岂会落人口实,传出污名?”
奴奴不满道:“大哥哥,你是不是太抬举那小子了?”司马安格道:“你不学剑,自然看不出端倪。也罢,消灭僵妖事大,我们走吧。”当即而走。奴奴无奈,不情愿的跟了去。
宫南雪反应过来,提剑追去道:“大哥,您的宝剑忘记取走了。”司马安格笑道:“此剑锋芒不露,却隐含雷霆之怒,与在下性情颇不相符。今日你用它时,在下认为你与它有缘,不妨赠予你了。”宫南雪迟疑道:“凭白拿人东西,我……觉得不妥。”
司马安格道:“无妨,在下赠你剑乃是自愿,只因见你心善。若换作旁人,在下不定会如此行为。何况,看宫小兄弟境界,正是需要法宝的时候,这柄剑可暂代一时之用。说道此间,在下有意相求,因我见此剑并非庸庸凡品,终有发挥它霸道的一面,但愿不会埋没了它,倘若你对此剑不称心意,或者无法心有灵犀修成同源法宝,烦请交与爱剑之人手里。”
宫南雪点点头,郑重答应道:“大哥,您请放心,我宫南雪一定好好对待这柄剑的。”
司马安格心中满意,抱以微笑,忽又说道:“倘若小兄弟别无他事,也可跟随我们一道,见识下僵妖,权当做历练。在下还可与你切磋剑道,相互探讨。”奴奴听见,心里不愿,口上不说,嘟起小嘴生着闷气。
宫南雪以为诱惑极大,本想同意,但转念想到丢了心儿,不愿再丢了清儿,颓然说道:“南雪真心真意想跟随您一道见闻历练,只是有亲密的伙伴要去找……”奴奴一喜,当即打断道:“好呀,你赶紧去找你那亲密的伙伴罢!”
司马安格刚想责备奴奴,宫南雪已应答道:“嗯,我一定会找到的。多谢大哥赠剑,宫南雪心怀感激。”向两人拱手拜别。
与他二人分道走后,宫南雪走不多久便情不自禁想起王心儿来,只觉心如刀绞,不觉间跪倒了地上。宫南雪一怔,暗骂自己怎么失魂落魄,强制想些其他的事来,但王心儿的音容笑貌总是萦绕脑海挥之不去,抛之越勤,思之越深。
无可奈何之下,宫南雪挽起袖子,用剑划伤了小臂,试图冷静下来。随之而来的痛疼感果然起了丝毫作用,让烦躁的心镇定下来,也放松下来。
宫南雪盘坐下来,默念御心法诀,让自己处于空明状态。半炷香后,宫南雪始觉得好些,深深舒了一口气道:“还是找到清儿要紧,不然当真丢了,不是让……”心又莫名痛了起来,便要给自己一巴掌,却觉小臂剧痛难耐。就见长剑贪婪的吮吸伤口上的鲜血,发出幽幽光芒。
宫南雪一惊,慌忙掷开长剑。那长剑嗡嗡作响,光芒炽盛,自发而动,悬于他的身前,仿佛兴奋之人找到归宿之感。宫南雪好奇与长剑似有感同身受之感,猛地想到曾在古籍见过“血融于器而有灵,择与共生,与主灵犀,潜渊化而为神”,知晓器能择主,必是飞龙在天之势,登时内心澎湃,久久不能停息。
他握紧长剑,犹似当年握住问虚神剑那般,然而今时不同往日,长剑认主,自是随意舞动。宫南雪大喜过望,爱怜的抚摸剑身,喃喃自语道:“心儿以前给小青蛇取名唤作清儿,今日我不妨给你取一个吧,以后就叫你幽芒,怎么样?”竟是压下了对王心儿的思恋之情,将全部心思注入在了长剑之上,浑然没有心痛之意了。
长剑有了感应,散发的光芒更盛,似乎表示同意,其后又嗡嗡作响,似乎是不同意。宫南雪被长剑震动的手腕生疼,颇感踌躇,正自不知所措,忽然灵机一动,说道:“这样吧,你以后要带我飞天的,我又叫宫南雪,你以后便叫飞雪吧!”说完后自以为得意,不管长剑是否同意,对着它不停叫着:“飞雪,飞雪……”那长剑没得选择,只能妥协,光芒不再,剑身不震,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