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没撤,已渐信宫南雪是季虚白之徒,不免大失所望,对埋在心里高高在上的季虚白也动摇了信念,一个传说的人物居然教出不堪的徒弟,当真心下堵塞,没有心情多言其他。司马安格性情爽朗,说道:“几位要往哪里去?不妨一起去临川城郊外凑个热闹,对付那为祸的僵妖。”
清儿道:“僵妖?死尸化妖是为魃,行走如风,不见其影,流传山野说道,不证其存。莫非真有此等邪祟?那可了不得。若化魃为犼,不比魔族凶残。”司马安格道:“不错,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我本追寻影魔而来,但遇奴奴,所言之凿凿,又有僵妖异动,是以先来助奴奴一臂之力。”
赵南征听了司马安格是为影魔而来,无不震惊,问道:“剑圣如何知道影魔逃脱了锁魔窟?”司马安格道:“影魔一逃,令师便已报备神川主宰。主宰心系天下,密令三宗四族暗自协助擒回影魔,带去锁魔窟严加困锁,故而知晓。赵兄弟不须担忧,我等身为正义之辈,自然心有分寸,不与外人道言,以免生出恐慌。”
宫南雪惭愧的低下头说道:“怪我不好,误放了影魔出来。连累了问虚宗,连累了师父和掌宗师伯。”司马安格道:“宫小兄弟不必见责,影魔本是大害,此番逃脱,实非问虚宗所愿。我辈当务之急定然是先降伏影魔,至于怪罪之说,三宗四族连气同根,即便不说,想来问虚宗也会有所作为,且那杜绝锁魔窟群魔乱世才是最有力的脱罪之策。何况问虚宗守护锁魔窟历时已久,这等实力大家有目共睹的,换作其他势力,不定有守护锁魔窟之能。”
清儿点头道:“司马先生一番长论,让清儿受益匪浅。清儿以为有对则赏,有错则罚,原来事已至此,解决之道才是上上之策。问世人孰能无过,贵有自知之明。”赵南征代问出了宫南雪的不解,说道:“事情已经发生,难道没有相应的惩处么?”司马安格笑道:“赵兄弟既知事情已然发生,也自知铸成大错,那我又何须挑明,过于苛责呢?”赵南征思索半晌,立时明悟,说道:“我知道了,是南征眼界短浅了。话说回来,司马先生剑道绝伦,且又明悟通彻,不愧剑圣之名。”
宫南雪依然不懂,心忖:“若然有错不罚,那么人人明知故犯,岂非乱了套么?”清儿似乎看懂宫南雪的心思,悄声说道:“雪团,大是大非面前,道理如是。小是小非,那必然赏罚分明。”这样一说,宫南雪觉得颇有几分道理,但仍不够彻底想通。清儿推推宫南雪道:“雪团,你认为有错,应当先随司马先生找到影魔,捉回问虚山,当做弥补。”宫南雪点头称好,说道:“南雪愿与大哥一道。”
清儿道:“清儿以为影魔与僵妖不定是两回事,孰前孰后皆是大害,既先有僵妖的消息,先对付僵妖也在清理之中。”
五人一致觉得有理,遂而结伴同行,路上多有热闹。赵南征想着如何与清儿多说些话,好多了解她的习性,然而清儿爱搭不理,反而转问与司马安格说笑。奴奴黑了张脸,心恨清儿抢了自己与司马大哥哥的说话,但觉卑惭于清儿的容颜而敢怒不敢言。宫南雪本是喜静惯了,也不觉得寂寞。
奴奴本是天真烂漫年纪,好动多言,终是忍受不住,心想清儿抢了风头,便与她亲近人说话解恨,于是盛气凌人的道:“小骗子,你知道什么是僵妖么?”以臂肘蹭一下宫南雪。宫南雪始才反应是在问自己,不禁问道:“我如何是骗子?”奴奴眨巴眼道:“骗人就是骗子,谁叫你说是季虚白大大的徒弟呢?不是骗子是什么?”宫南雪奇道:“这是真的,我何以要骗呢?”奴奴道:“反正就是骗子。”
宫南雪看她蛮不讲理,不愿计较,低着头不再出声。奴奴嗔怪道:“奴奴问你话呢,你知道什么是僵妖么?小骗子。”宫南雪本要答话,听到小骗子立时止住了,但又见奴奴一本正经且满怀期待的盯着自己,不忍拒绝回答,遂摇头说道:“不知,请奴奴小姑娘详告。”
奴奴笑颜逐开,得意的道:“奴奴猜你们便不知晓,即便有所耳闻也不详尽。奴奴告诉你吧。人生而有阳阴,各有偏颇,偏阳则刚,偏阴则柔,是为男女分别。人死则阳衰,尽化阴气而灭。然阴气过重者,能汲取月华精气化而为僵。成僵者,力大无穷,不老不死不灭,此为僵之源。所以说僵本是死物,试问谁会知道没有意识的尸体会假活呢?”
宫南雪道:“是了,僵没有意识,才会随意攻击活物了。僵不老不死不灭,岂非天下大乱么,那我们怎样才能消灭僵呢?”奴奴道:“既是阴气过重,可以说为至阴之物,以至阳之物降伏即可,譬如白日青光,或以桃枝驱之、火烧化之,诸如许多,皆能令其灰飞烟灭,可谓是虽强也极弱。”宫南雪仰头看着朗朗日光,道:“既然如此简单,为何大哥会认为先与奴奴一道除僵妖比较重要?”
奴奴鄙夷的道:“你那清儿姑娘不是说过了么?你这人脑袋忒不灵光!这么说吧,僵虽是死物,但像人一样需要进食,他们本是以阴气、尸气为食,但若偶然攻击活物,便会依赖活物的鲜血。就像你一直吃着素食,突然有一天尝到了山珍海味,你还会甘心继续吃糟糠么?”
司马安格突然插口道:“这个说法倒是不错。”奴奴心花怒放,又得意的道:“僵吃的好了,力气和速度也就上升了,到最后不仅吸人血液,而且能以汲人怨气。人的怨气本就不好,僵吸的多了,便有逐渐形成了后来的意识,却都是邪恶的,从而变得更加强大,甚至会了术法,便是僵妖了。脱颖而出者,就是大魃了。他们不再惧怕普通僵尸害怕的东西,难以对付,你们倘若遇见,唯有想尽办法以熊熊烈火焚之,或可消灭。但我家族不同,专为杀僵而存在,不断研制并改善出来厉害的法器和咒术,是为将这些邪祟驱灭,还天下一片干净的土地。”说完才发现众人瞧着自己,倒显出忸怩不安,问道:“你们都瞧我做甚?”
清儿笑道:“听奴奴小姑娘讲故事,有趣的紧呢。”奴奴大声道:“奴奴讲的是事实,是真实发生存在的,好么?”司马安格也笑道:“清儿姑娘和奴奴打趣呢,想来清儿姑娘听闻过化妖为魃,化魃为犼,必是极有兴趣的。奴奴,你且说说都有些什么法器与咒术,能对付这僵妖。”
奴奴受宠若惊,喜欢被人围问的感觉,侃侃而道:“僵妖行走如风,依赖地底晦气,我族有定针五枚,可以钉入僵妖脊背五穴,阻滞它吸收晦气,限制其行,再有天光咒打成齑粉,此是其一。其二是天光阵法,要辅以天光符,同样能将僵妖困灭于阵。当然,还有诸多方法,只是这两种比较实用有效。”
赵南征道:“这么说来,倘若人人有这定针五枚、天光咒、天光阵法和天光符,那何须忌惮那强大的僵妖?”奴奴哑然,一时语塞,怒视赵南征道:“你以为是那么好学的么?即便《天光术藏》公诸于世,但记载种类繁复内容庞杂,你也是学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