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秀峰之上,水潭激荡,分四方站定的四人已没有了生人的气息,浑身血液被注入水潭之中。
不知何时,水潭附近一股浓郁的黑雾飘散开来,遮挡住方云清等人的视线,水潭之中的景象已不可见。
“千年了,终于活过来了。”
一道悠悠的声音从水潭中央传出,让方云清瞳孔一缩。
“斗战神朝,我又回来了,这一世吾将踏平尔等祖地,斩尽尔等血脉,不死不休。”
那道声音喃喃低语,言语间恨意滔天,杀伐之气萦绕。
“恭迎老祖回归。”
已秦昊为首的一干老牌不老峰弟子,立马伏地跪拜,高声呼喊。
就在这时,那水潭之中的黑色雾气猛的向内收缩,眨眼间消失不见。
而方云清目之所及,一道黑色的中年人形虚影悬浮于水潭之上,呈半透明状,依稀间可以看清楚一张刀削斧刻般脸,很是英武,充斥着岁月沉淀的沧桑。
那道人影对下面的不老峰弟子视若未见,一双眸子直直的看向远方那道倩影,笑着开口道。
“啊羡!好久不见。”
一声好久道尽沧桑,一丝笑意诉尽思愁。
而远方天空之上站立的卫羡闻言,展颜一笑,刹那间的芳华,惊艳了众人,这平时不苟言笑的不老峰之主,笑起来竟如此的风华绝代。
只不过一双明眸之中却是有水雾充盈,千年的等待与守候,换的今日的一句好久不见!
值的么?
值了。
卫羡不发一言,直直的注视着灵修峰顶的那道人形虚影,一滴泪从眼角滑落,砸向大地,却是诉不尽相思。
对视少顷,黑色虚影收回目光,将视线投向天边,嘴脸牵起一抹冷笑。
“斗战神朝的人是属狗的么?我都跑到如此蛮荒之域,竟然还能跟来。”
方云清诧异,那个方向并没有人在,甚至都不属于四宗任何一个宗的方位。
而就在此时,那个方位的虚空一阵扭曲,如平静的水面突然荡起波纹,在方云清等人骇然的目光注视下,一位身穿锦服的老者从中缓缓踏步而出,头发灰白,但脸上却是白净无须。
“老奴斗战神朝内侍总管,程海,见过大秦国主。”
那锦服老者对着灵修峰之上遥遥一拜,显得毕恭毕敬,只是这声音却显得极为阴柔,听起来甚为怪异。
“海公公,好久不见。”
大秦国主脸上虽笑意盈盈,只是在方云清看来,其中包含甚多,难以言语。
“是啊!千年了,昔日大秦国主的气吞天地的豪情,老奴还历历在目,恍若隔日,只是不曾想如今物是人非,沧海亦化作桑田,可悲,可叹!”
锦袍老者忆起昔年往事,神态哀默,言语惋惜。
“我大秦,万里疆土早已被尔等焚为赤地,现如今还如此惺惺作态,你不觉得累么?”
大秦国主冷声道,一股肃杀之气弥漫,让方云清呼吸都有些困难。
“想当年,你大秦国主赢无异是何等风光,众横六合,从一隅弹丸之强势崛起到我斗战神朝都要忌惮三分的地步。”
程海感慨万分。
大秦国主赢无异沉默,神色间有些黯然。
“可惜,你赢无异自甘堕落,修炼魔道,更是私授邪法于万灵,惹的天道震怒业火天降,偌大神朝沦为赤地,何苦来哉。”
程海摇头叹息。
“自甘堕落?呵呵!好一副冠冕堂皇之色。”
赢无异冷笑,旋即怒气腾天,怒指程海。
“就算我自甘堕落,入得魔道,那这与我族人何干,与我大秦子民何干,天道降下业火毁我城池,你斗战神朝的屠刀更是连婴孩都不放过,你们与我等邪魔有何不同。”
周身黑气翻腾,有众生相涌现,对着程海愤怒的嘶吼。
一时间灵秀峰山顶鬼雾翻腾,尖叫与怒吼响成一片,宛若人间炼狱,而方云清等人都是脸色发白,神色骇然,这等气势,就算在传承之地进阶元婴也无法做到,这大秦国主的实力骇人听闻。
“是非对错,如今再来争论早已无任何意义。”
程海摇头,不去争辩。
“成者王侯,败者贼寇,功过是非都由胜者书写,无可厚非,可如今,我赢无异重活一世,那么!你斗战神朝的功过将由我来书写。”
赢无一指程海,语气笃定,霸气尽显,无尽的黑雾从他的身体中涌出,遮天蔽日,赢无异悬浮其中,宛如神魔,声势滔天。
“你如今肉身彻底死去,只剩魂魄借灵修古派祖地转修鬼道,昔日大秦国主千余岁月便跻身这片天空下最强者序列,当初凌虚境修为如今又剩的几成?”
程海面对赢无异的滔天威势毫不露怯,语态很是平淡。
“捏死你,足够。”
赢无异冷笑道。
“老奴实力低微,一把年纪了才炼神境,自然不敢与你为敌,可他们就难说了。”
说着,程海一直背负的手一挥,五道全身笼罩在黑色甲胄中的身形从虚无中跨出,静静的站立在程海身后,一言不发,只是眼神中有精光漏出,直视赢无异。
这五道身影虽然全身笼罩在甲胄之中,就连脸部也是如此,可浑身气势如虹,所站立的天空附近的虚空有咔咔之声传出,那是空间破碎的声音,就连空间都无法承受其重,其实力骇人至极。
而远处一直静观的卫羡,在看到这五道身影的时候,突然变得激动无比,怒气冲天,须发皆张。
“五方候,你们找死。”
卫羡怒喝,一双美眸中怒火中烧,死死的盯着那五道身影,握着长剑的手更是青筋暴起。
“好好的人不当,非得当狗,我替你们感到悲哀。”
看着这五道身影,赢无异却是平静无比,并未动怒,如意料之中一般。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当初我们五人并不赞同国主的一系列决定。”
五方侯之中,有人开口,毫无愧疚之感。
“我师尊一手造就了你们,给予你们功法,资源,如今你们就是如此报答他?”
卫羡怒喝。
“啊羡,我们五人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不要在挣扎了,没用的。”
五方侯之中有人叹息,透露出无奈,接着说道。
“我五人麾下将士如今已在斗战神朝扎根,娶妻生子,只有赢无异彻底死去,他们才能活命,也算为大秦子民留有一点血脉。”
“你们………”
卫羡怒极,却是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啊羡!算了,由他们去吧。”
赢无异淡淡的说着,转头对着程海冷冷一笑。
“你以为就凭几个返虚境的叛徒就能吃定我了?你们太天真了。”
赢无异冷笑。
“赢国主,你逃不了的,你的那些旧部早已有人去阻挡,你束手就擒同我回斗战神朝,虽不能一人之下,至少也能安享晚年。”
程海笑道,信心十足。
赢无异闻言却是不理不睬,却是对着灵秀峰遥遥一拜,朗声说道。
“龟老,请记得我们的约定。”
程海同五方侯还有四宗之人满脸疑惑,不明所以。
而方云清也是心底翻起滔天巨浪,瞳孔急促收缩,骇然不已。
“果然如此。”
方云清心底喃喃。
无尽岁月以前的无上道统有人还活着并一直守在灵秀峰之上,而且就是方云清被困灵秀峰传承之地时,相守一甲子岁月的那位老翁。
方云清心中虽然早已意料,但如今成为现实,依旧让他骇然。
“你让人开启灵秀古派的传承,助我卸下了身上的担子,我自然记得自己的承诺。”
一道苍老而又嘶哑的声音从灵秀峰山顶传出,一个身着样式极为古老的道袍老翁出现在山顶上空,与赢无异并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