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你觉得她中毒，是谁下的手？”柳姨娘问完便端起茶，微微抿了几口。然后，就在等着黎知言的回答。
黎知言笑了笑，“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不是您下的手。”
柳姨娘听到黎知言的回答，很是满意，继而也露出了微笑。
她认真的说道：“我确实很想要周氏死，但是我不会傻到在这个时间动手。”
“在子毅还没离开青州之前，您都不会选择动手，这我知道。但我很好奇，您和我二舅母之间，到底是有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让您在提到她时，眼神都似要吃人一般？”黎知言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同时她也相信，柳姨娘一定会与她说明白。
柳姨娘收起笑容，然后继续说着昨日不曾说完的故事。
“我生下子毅后，因为所携带的钱财都已耗尽，便只能变卖首饰来维持生存。但我的首饰很多都是崔家的，所以崔永文的人很快就找到了我。自此，我也知道崔永文很快也会来到那里。自那以后，我很长时间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我想离开，但崔永文手下的人日日盯着我和子毅，我根本跑不了。
终于，有一天那些人离开了。我起初不知原因，后来才知道他们是被周氏支走的。我在确认那些人真的离开了之后，我就在某日深夜准备带着子毅离开。
可就在那时，一把火突然烧到了我们住的地方。
我抱着子毅拼命的跑，却怎么也跑不出去。
逃不了，就只能等待有人发现火势来救我们。可是当时是深夜，哪会有人那么快发现并来救火呢？不会有的。”
柳姨娘苦笑一声，又重复了那几个字，“不会有的，不会有人来救我们的１
“当我以为我和子毅必死无疑时，突然天降大雨，大雨灭掉了大火，我和子毅得救了！
后来等雨停了，我就带着子毅拼命的跑，不知跑了多久，我只记得自己的手肘、膝盖都磕出了血。
再后来，我被人救了。是一个老婆婆，她孤苦一人，救了我们之后，又念在我们可怜，收留了我们七八年。
如果不是后来子毅去学堂碰到了崔家的人，怕是我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崔家。”
黎知言听着柳姨娘的描述，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
她只好将这些故事牢记住，等回去之后再细细分析。
“再次回到崔家之后，崔永文对我和子毅很是宠爱，所以才有了你现在所见的这个院子。
到了后来，崔永文甚至做过休妻的决定，只是那时周氏求老夫人压下此事后，他才暂时作罢。
为此，他给我们的补偿更多了。
最好的时候，他甚至把他名下的大部分地契、铺子都给了我们。
也是因为这件事，周氏对我动手了。
她在我的日常膳食上给我用了药，让我疯了好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子毅被崔永文送到了她的院子让她管教。
可是，我在短暂的清醒时去偷偷去看子毅，却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痕。
如果不是仔细检查，常人根本看不出他受了伤！
提及子毅的伤，柳姨娘说话都有些哽咽了。
她停止了正在讲述的故事，平复了许久。
等到心情好上一些了，又继续说道：“他还那么小一个孩子啊，周氏她竟然下的了手！而且，后来我还得知子毅没有去学堂上学，因为周氏将他关在了房间里。对外说是怕子毅跟不上夫子的进度，另请了人来教他。
可实际上，请来的都是一些没考中的秀才。我偷偷去看子毅时，他说他的夫子从不教他，只让他自己看书。
可那么小的孩子，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根本没去过几次学堂，会写的字，也都是我在闲暇时教他的。
而且我问过他书名，都是些晦涩难懂的书，便是我父亲，也不一定能完全读懂，何况这么小一个孩子呢？
为了能让子毅回到我身边，我宁愿不吃饭，也不会再去吃周氏派人送来的东西。
后来我越发消瘦，在崔永文来看我时，我似疯癫似正常的与他说着话，让他把子毅送回我身边。
崔永文许是看我离了子毅吃不下饭，人也瘦到快不行了，便让人带着子毅回来了。最开始他是派了人来照顾子毅的，可是后来，都被周氏调走了。这个院子里，也就只剩我们母子二人了！”
黎知言默默听着，并不插话。只是在听到某些地方时，她会忍不住的皱眉。
黎知言皱眉一是不认同周氏的行为，二是对于柳姨娘的某些描述感到怀疑。如果说之前还没寻到感觉，那现在就有了眉目。
只是她还是不敢轻易下判断，还是想等着柳姨娘把所有的故事讲完。
“如果你以为这就结束了，那就大错特错。
就算只剩我和子毅两个人，周氏也不会轻易罢休。
而且近些日子边境不大太平，崔永文经常不在府中，所以周氏就越发不遮掩了。
最开始只是给我和子毅吃剩下的饭菜，后来是一天只有一顿，有时候，两三天才一顿。我饿没关系，但是子毅那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只好每次都给他一些银子，让他自己偷偷去买些吃的。
这样，我们才度过了那一段时日。
后来我继续装疯，却在某日意外知道了一个真相。
原来当初的大火，就是周氏派人干的。而且，我父亲的死，也是与她父兄有关！”
听到这里，黎知言忍不住看了柳姨娘一眼。
柳姨娘说到这些真相，反而不如之前那般激动了。而且，还格外的平静。
但是黎知言却不会认为这是她不在意的表现，反而，这证明柳姨娘的恨已经深入骨髓。
并且，她应该已经想好了报仇的方式，所以才会如此的“平静”！
黎知言不想干涉，也不会干涉她们之间的事情。
只是，柳姨娘报仇可以，但是不能伤害无辜之人。
黎知言郑重的对柳姨娘说：“我答应带子毅离开。但前提是，你得答应我绝不祸及无辜之人。特别是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柳姨娘笑道：“表姑娘高估我了，我没有那个本事，也不会做那些殃及之事。”
希望如此吧！
黎知言答应柳姨娘后，便也不再久留。
可是，当她推开门时，却看到了站在门前发呆的崔子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