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0,距离纸条上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两人一狗已经吃完中饭。
米唐有傻狗陪着,正在厨房清洗碗筷,作为蹭吃蹭喝的交换。
王命回到卧室,准备抓紧时间小睡一会。
昨天一夜没睡,折腾到现在也有点吃不消,他准备养养精神,以防万一。
米唐来了,王命心定了大半,才躺到床上,无法抗拒的睡意就如大海潮水般席卷而来。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很快陷入沉睡。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王命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四周一片漆黑,鸦雀无声。
“这是哪儿?”
他一惊,一下清醒过来,双手撑地,猛的坐了起来。
眼前是一片深沉的黑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有天边一角隐隐传来一丝微光。
他不是在家睡觉么?怎么会到了这里?那个**呢?**呢?
他为什么想不起她们的名字了?
冰冷的地面让王命很快冷静下来,他瞄了一眼远处的微光,眉头微皱。
人类和昆虫一样具有趋光性,区别是昆虫出于本能,而人类是因为黑暗带来的未知恐惧。
这天边的一丝微光,就像吸引飞蛾的那盆火,在黑暗中如此醒目。
在没有搞清楚状况前就一头奔向光亮而去,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虽说现在身处黑暗,但他醒来时没有缺胳膊少腿,至少说明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不知道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
王命定了定神,试探着开口问道:“有人在么?”
嘶哑的男声就像夜枭的叫声,在黑暗中越荡越远,只是好一会,都无人回应。
“没人么!”
谁会这么无聊,把他掳到这种地方。
王命摸了摸衣服口袋,空瘪瘪的,身上东西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犹豫了一会,正考虑要不要找个方向探索一下,忽然听到远处黑暗里传来一点响声。
踢踏。
他凝神细听,像是脚步声?
踢踏。
踢踏。
真是脚步声!
好熟悉的声音!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他的记忆就好像被上了一把锁,明明触手可及,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
踢踏。
踢踏。
踢踏。
脚步声愈来愈轻,快要消失不见。
王命身上忽然一阵发冷,黑暗里传来一股毫不掩饰的浓浓恶意,似乎有可怕的猛兽正从身后向他不断逼近。
巨大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王命本能的站了起来,向着脚步声消失的方向摸索着走去。
他的脚下忽软忽硬,就像踩在浸泡在水里很久的沙土一样,不时下陷、弹出,才走了几步,他就差点摔了一跤。
他费力的拔出双脚,重新站稳,就感到身后的恶意几乎已经凝成了实质,刺的他后背生疼。
不能停!
黑暗中,王命双手张开,努力保持平衡,踉跄的向前走去。
踢踏。
踢踏。
跌跌撞撞向前不知走了多久,王命再次听见了若有如无的脚步声。
几乎同时,背后的刺痛感飞速减弱,恶意快速消退。
“脚步声居然可以震慑黑暗里的怪物!”
王命精神顿时为之一震,不由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只是不管他如何加速,脚步始终保持着和他相同的频率,他快脚步也快,他慢脚步也慢。他和脚步之间始终相隔着一段距离,让他无法追上脚步的主人。
不过他已经意识到脚步声的主人应该没有恶意,因为他脚下的路越来越硬,越来越好走。
脚步似乎有意在把他带向某个地方。
跟随着前方的脚步,王命很快把那一丝微光抛到了身后,他的身影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只是这黑暗无边无际,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踢踏。
……
踢踏。
脚步忽然慢了下来。
“就快到了么?”
王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放缓了脚步。
幸亏他每天坚持锻炼,不然差点就跟不上脚步。
呼……呼……呼……
“这是……风声!”
王命朝着风声传来的方向走了两步,迎面拂来的微风让他心头一喜,在黑暗里行走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变化了!
只是喜悦才维持了几秒就化作了惊愕,几个呼吸间,绵绵细风就变成了铺天盖地的狂风。
“是继续前进,还是后退?”
风声已经完全盖住了脚步声,顶着狂风前行了几步,王命突然脚下一顿,他好像听见呼啸的风声里参杂着其他的响声——像是……有人在风里唱歌?!
王命心头一动,转向歌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他相信脚步不会无缘无故把他带到这里,一定有它的用意。
不管是狂风,还是这听起来就很不正常的歌声,都说明他身处的空间正在发生某种变化。
而变化,就代表着离开的希望!
一步,两步,三步......王命顶着狂风,举步维艰。
他俯下身躯,一步一个脚印,艰难的向着歌声的方向走去。
前方黑暗渐渐消退,他看见一个模糊人影跪坐在地上。
“有人!”
奋力快走了两步,眼前出现的一幕让王命大吃一惊。
前方黑色大地上,背对着他,跪坐着一个双手张开、笔直伸向天空的黑色骷髅雕像。
在雕像张开的双手掌心,两张鲜血组成的大嘴正用一种王命从未听过的语言在高声吟唱。
“什么鬼?”
王命小心翼翼的朝雕像迈了一步。
下一秒,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疑惑,血之嘴中的怪异语言突然转化成了地道的联邦语。
黑色夜空中,无数高亢女声在王命耳边不断尖嚎。
“选择!选择!选择!”
“留下!留下!留下!”
“死亡!死亡!死亡!”
“归宿!归宿!归宿!”
“???”
这是……神经病牌复读机?吵的脑壳疼!
捂着耳朵,王命顶着狂风向前又迈了一步。
四肢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凌厉风中,突然浮现出数柄锋利的黑色小刀,在他的四肢各处来回高速穿插,一瞬间,王命的双手双脚已经千疮百孔,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