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秀却不依不饶,他加重灵力,让火龙更加庞大,火龙甩了甩尾巴,对着马尾藻退去的海面上吐了一口火,火光登时蔓延了一大片海域,船只像停在了一片火海之中。
马尾藻发出一种尖细痛苦的叫声,滚滚黑烟从海上腾腾冒起。
庄秀看着眼前的火海,听着海草的哀嚎,一脸享受。
慕宫澄不管他,由着他去。
她知道,庄秀表面是个明朗顽劣的少年,实际上性格里黑暗阴狠的那一面比一般人还要深重庞大得多。
“打完就跑,”庄秀听着这阵噪音满脸的得意,开心完全藏不住,“哪有那么轻易的事,我让你们葬身火海都算便宜的了,灵力低微的东西。”
“庄夫人,庄公子,”苏显允走上前来,经历了几个时辰的混战,他面露疲惫,眼周起了一圈青灰,一袭白衣也沾上了不少海草的尸体,“多谢二位出手相救,二位可有受伤?”
庄秀摇头。
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当然不能只扫自家门前雪。
但是他没说出来,只是礼貌地行了个拱手礼。
慕宫澄上前一步道:“海草灵力低微,若没有充足时间还不至于杀死一人,只是林夫人她们不知有没有出事。”
林富商比苏显允还要疲惫,他全身基本都瘫软了,此时半个身子都靠在燃尽的火把上。
听到这话,他也没跟两人打招呼就一瘸一拐地去找林夫人了。
船长吩咐水手伙计们打扫战后的甲板和船舱,自己又开始读那张被动过手脚的航海图。
苏显允没有急着回船,反而转身去找了船长,慕宫澄和庄秀也不急着回去看谁,便跟着去了。
“船长,这海藻虽灵力低微但是对船只的影响力还是很大,在下也学过一下船舶知识,只是一直未应用于实践,如若不介意,还请允许我带着大家检查一番。”
船长神情复杂,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他豪迈地拍了拍苏显允的肩,“那就有劳苏公子了。”
苏显允行了一礼后便和两人一起回到客房。
几人一回来,苏央就忍不住上前抱住了自家哥哥,躲在他怀里哭哭啼啼起来,苏显允温柔地抚着她的背,一边安慰她没事。
另一边的林夫人安安静静地替丈夫揉肩捶背。
碧玉还有些神志不清,正喝着有情泡的茶,眼睛里是残留的恐惧。
庄秀突然间也很希望自家娘子很恐惧或者很疲惫,他凑到慕宫澄身边,“娘子,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捶捶背?”
慕宫澄没有转头看他,不咸不淡地道:“不累。”
庄秀闻言又道:“但是夫君累了,你帮夫君锤一下背好不好?”
慕宫澄转脸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无奈,最后还是没有理他。
就在众人休整之时,一声粗犷的喊叫打破了平静。
那是一个男人的喊叫,不尖细也不凄厉,但是在劫后余生的情绪重还是一种代表危险的信号。
碧玉居然还被这一嗓子给喊醒了,她满是惊恐的眼睛澄明了些,握着茶杯的手一晃,抓着身旁有情的袖子,“那是什么?”
刚刚有情的出手相救,让她产生了几分依赖和信任感,而在这种生死攸关不知何时又受到袭击的时刻,依赖和信任往往会成为活下去的动力和依靠。
其他人也是一怔。
苏显允首当其冲,开门探出了头,只见一个水手边叫边沿着几人房前的走廊跑过来,苏显允胳膊一捞,便抓住了他的手臂。
“怎么回事?”
这个水手很年轻,年纪十六岁上下,脸蛋通红但是嘴唇苍白发抖,应该没什么航海经历,不然不至于吓得这么厉害。
水手咽了口口水,声音哆哆嗦嗦,“我……我找船长……”
庄秀从苏显允身后露出个脑袋,不耐烦地道:“我们问你发生了什么事,回答问题。”
水手被两人的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给搞得满脸懵懂,最后终于淡定了些。
“方才船长叫我们收拾船只,水手长说他回房间拿东西,结果半天没有回来,我就去找他,结果……结果……”
说到重点处,他又是一阵惶恐,庄秀忍不住又想劈头盖脸地说他几句,但是苏显允却温言细语地安慰道:“不要怕,你看到什么了说出来就好了。”
小水手像是受到了什么鼓励,终于能将话完完整整地说出来,“我看到水手长死了!”
众人闻言眉头一凛,几个时辰前看见他时,他还精力充沛,海藻袭击之后他还回了房间,说明不是被马尾藻扼死的。
正在疑惑之时,水手又补充道:“他不是正常的死的,就是……就是,变成了一堆灰烬!”
“灰烬?”苏显允狐疑地重复了一遍,“带我们去看看!”
小水手没有办法,便告诉了几人水手长的位置,自己则去通知了船长。
几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水手长的房间。
他的房门虚掩,里面传来一股烧焦的气味。
苏显允试探着伸手推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堆白色的灰烬。
灰烬中躺着众人最后一次见水手长时他穿的的衣服鞋子,桌上放着熄灭的蜡烛,房间中还残留着燃烧后的高温。
苏央和碧玉都失声尖叫起来,声音一个比一个高,最后慌忙躲到了苏显允背后。
苏显允经历了马尾藻的袭击后变得淡定了许多,而且面前的场景也不算血腥恐怖,只是诡异无比。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被烧成灰烬?他怎么不呼救?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烧死?
鬼域海湾的怪力乱神怎会如此古怪。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林夫人突然道:“会不会是那个刀疤干的?方才遇到袭击之时,就没有看见他。”
话音未落,就听刀疤的房间门突然从里面被撞开,刀疤狼狈不堪地跑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大家都在,苏央的胆子大了许多,她一见刀疤就斩钉截铁道:“一定是你害死了水手长!你为何要这么做?”
她太容易受到恐惧的摆布,太容易接受某些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