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该吃饭了。”翠如用手在慕宫澄眼前晃了晃,眼底有些担忧,姑娘刚才跟变了个人一样,回到家里之后还一直发呆。
慕宫澄总算回到了现实,她环顾四周,发现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这又是哪里?”
“姑娘你怎么了?这是穆宅啊!姑娘您不是最近烧糊涂了吧?我去您请大夫!”
“回来!”慕宫澄恍然,刚才她一直在想事情,索性由着这丫头拉着自己走了,原来是拉着自己回到原主家里了。
主仆二人正拉扯时,穆家的大门骤然被人敲响。
慕宫澄看见翠如的身形抖了一下。
“外面敲门的是谁?”
翠如拧巴着脸,小心翼翼地看着慕宫澄道:“姑娘……别伤心,翠如会把他们都赶走的。”
慕宫澄紧紧盯住了翠如:“回答本尊的问题!”
翠如吞吞吐吐地说出了来龙去脉。
原来之前穆橙澄一直被父母当成宝来娇养着,她人又娇,性子又好,穆父穆母还是有不少家底,殷实的人家都有意结亲,但因着与徐家有婚约,便一直推了一家又一家。后来不知何处走漏的风声,大家都知道穆橙澄将来要嫁给徐家少主。一时间,街坊邻居对穆橙澄甚是羡慕讨好。
如今去了徐家又灰溜溜地折返回来,穆橙澄可就成了十里八乡的大笑话!
慕宫澄听罢脸上却没有半点怒容,反而低声吩咐了翠如几句,然后冲着门口扬了扬下巴:“开门去。”
穆家的大门被打开了。
门外站着两个妇人,为首的那个满脸堆笑,剩下的一个站在几步开外,仿若没看见开门的人似的。
翠如站在门前,看见后面那妇人瞬时有些腿软,但一想起慕宫澄交给她的那些话,又挺直了腰杆,板着一张小脸,尽量使自己神色冷漠:“两位有何贵干?若无要事还请打道回府,莫要扰人清净。”
说罢就要把门关上,满脸堆笑的女人却趁机用力地挤进门来,一拍翠如的肩头:“嗨,翠如姑娘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街坊邻居,听说穆大姑娘回家了,才上门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这女人是附近一带出了名的崔媒婆。媒人明明是个办喜事的活计,但翠如看到崔媒婆就忍不住生气。
因为崔媒婆已经登穆家大门很多次了,尤其是在穆橙澄父母双亡之后,登门更是频繁,无一次不是来保媒拉纤。穆家二老还在的时候倒好,介绍的起码都是人模人样的男子。
但自从穆橙澄变成孤女之后,这崔媒婆每次带来的都是什么货色!
翠如甩掉了崔媒婆的手,本想怒斥她,但一想到穆橙澄刚才的嘱托,只得忍了下去,转而装出一脸不动如山的模样:“我们姑娘说没什么要帮忙的,几位请回。”
“哟,这都灰溜溜的从徐家打道回府了,还当自己是徐家未来的少主夫人呢?”站在后面的妇人突然出声,翠如认得她,这是住在东巷里的王婶子。
“即使不是徐家的少主夫人,也不会是癞蛤蟆能吃到的天鹅肉!”
王婶子家里三个儿子,最宠爱的小儿子小时候摔成了傻子,给找儿子找媳妇的时候,王婶子还看不上一般的姑娘,非得如穆橙澄这般貌美才要。
此时乍一听傻儿子被比做癞蛤蟆,王婶子哪里肯干:“你以为那穆橙澄又是什么好肉,父母双亡,说不定就是被她克死的呢!这种丧门星,我儿子愿意娶都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
翠如再也绷不住脸色,这时一道人影突然挡在了翠如面前。
王婶子一看是慕宫澄,面上不仅没有丝毫尴尬,反而更加尖酸刻薄:“哟,穆家的娇娇女儿舍得出来了呀,来得正好,今日我是来替我家王富儿说亲的,你倒是说说,这门亲事,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慕宫澄看了王婶子一眼,然后伸出了手。
翠如趁机从后面冒出头来:“我家姑娘金尊玉贵,说一个字一两银子!”
王婶子气了个仰倒:“你当她嘴巴是金子镶的呢!我家富儿急着成亲,今天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慕宫澄突然扯住了王婶子的衣袖,轻蔑地冷哼:“蝼蚁。”
空气中突然响起“撕拉”一声。
片刻后,王婶子被自己的破衣裳堵住了嘴巴,捆住了手,直接扔出了穆宅。
临行前还被慕宫澄从身上搜出了二两银子。
慕宫澄转头看向崔媒婆,正要开口。
崔媒婆捂住自己的荷包,脸色煞白,呲溜一下跑得没影了。
翠如高高兴兴地把门关上,崇拜地看着慕宫澄:“姑娘好厉害!”
“你今天的表现有进步,”慕宫澄对自己的手下向来不吝啬夸奖,尤其是能配合她赚钱的属下。但慕宫澄此时显然更加牵挂另外一件事情:“你知道无妄宗吗?”
翠如愣了一下:“好像……好像有点耳熟……”她揪着头发,是很耳熟但是想不起来了。
慕宫澄换了个问题:“那你知道云州白家吗?”
这个知道!翠如眼睛一亮,随即又升起愤怒:“当然知道,那个徐家的狗少主可不就是要和云州白家的嫡女成亲了吗!哼,背信弃义的小人!”
慕宫澄愣了愣,她刚才觉得丑山鸡的声音太难听,压根儿就没有认真地听丑山鸡再讲什么。原来让徐家少主对原主始乱终弃的,就是云州白家的嫡女?
等等!白家明明就老白一个血脉,哪来的嫡女?
翠如对无妄宗的反应也不对,无妄宗乃是天下修道第一宗派,连世俗皇帝都要俯首称臣,连天赋奇差的贩夫走卒,家里都会设上一座无妄宗师祖的神像,日夜供奉。
怎么会有人不知道无妄宗?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无妄宗,那她,慕宫澄,又是谁?
莫不是自己本来就是穆橙澄,只不过是做了一场关于无妄宗的虚幻之梦?
慕宫澄冷着脸,轻轻地抬起一根手指,手指在半空虚虚地比划了一个八卦图的形状,只见丝丝灵气缠上了指教。
虽然灵气十分稀薄,但起码是存在的。
慕宫澄突然便松了一口气。
无妄宗和她曾经的身份,一切都是存在的。
只是好像出了一些差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