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宫澄走在前面,庄秀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一路上跟她开开玩笑,或是停下来捉虫子。
果然是个毛头小子。
慕宫澄在庄秀停下来认真观察一只五颜六色的虫子时心里如是评价。
树林里还算是阳光充裕,因为和妖界靠得较近,这里清气也充裕得多,四季的花草树木野果都在同一时间在这里生长。
野草也几乎是连了天际,深的地方能没过人头。
庄秀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和慕宫澄拉开了距离,转眼之际她就深入了一片野草丛中。
庄秀连忙追赶上去,“娘子!”
慕宫澄听到声音停下了步伐,回头却并没有看见庄秀一袭红衣的身影,只见野草萋萋,如同一张巨大的绿色幕布,阻挡了前方后方,也遮盖了天空,抬眼望去,只见一线天色。
“庄秀!”慕宫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似乎觉得这片草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蠢蠢欲动。
“娘子!”庄秀的声音传来,但是更小声了一点,似乎距离更远了。
两人彼此看不见,慕宫澄知道这么瞎找不是办法,便掐了一个诀,往天上放了一朵红色的烟花。
庄秀运起灵气,踩着草尖飞了起来,正好看见慕宫澄放的红色烟花,便一路飞去。
距离不算远,他很快就抵达了此处,但是当他停下时却没有看见慕宫澄的身影。
慕宫澄在原地等了一会,没有见他来,心中有些疑惑,便又放了一朵烟花。
庄秀在草尖停了一会,突然看见远处冒出的烟花,只是那距离更远了,从他这里看去,烟花变得只有拇指般大。
他立刻意识到不对,草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把两人越推越远。
他停下来,落回了草丛中,他不敢使用火系灵力,这里周围都是树木草丛,若是引起大火,小则树林成焦炭,大则慕宫澄被烧伤。
庄秀伸手掐了一个诀,一束蓝色的灵力便缠绕上他的衣袖,幻化成一把剑刃,他虚空一推,那把水剑便刺破空气一路向前,将一大批野草拦腰斩断。
但是几乎是眨眼只见,那草丛便又蹭蹭直冒,瞬间又掩盖了天空。
“果然有古怪。”
庄秀甩手收了灵力,不过是普通的草从,应是受了什么灵力影响才会半开灵智,开始吞没行人。
这里灵力虽不甚强,但是恰好帮助草丛开了灵智,让它颇会耍些鬼把戏。
慕宫澄在另一边听到了庄秀使用灵力的声音,猜测他离自己不远,便运起灵力,飞身踩上草尖。
与此同时,庄秀也飞到了草尖之上,两人看见了对方无事,心里安心了不少。
然而,庄秀看见的慕宫澄离自己遥远无比,几乎就在草丛边际,而慕宫澄却见他离自己不过数丈之远。
“你别动,我过来找你。”慕宫澄吩咐。
说罢便足尖一点,轻盈地向着庄秀飞过去。
而庄秀却完全没有听自己的话,也向着自己飞来。
“庄秀!”慕宫澄有些生气,此人怎么在这个时候也不听劝告?
眼看着两人越飞越近,庄秀却突然发力,慕宫澄来不及收力,直直地和他撞在一起。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二人都如同气体一般穿过了对方的身子。
慕宫澄当下心中一惊,回头望去,本应在自己身后的庄秀却突然到了野草的边际。
她立即反应过来。
这野草从,将自己身边的空间弯曲折叠了起来,二人在错乱的空间里来回走动,却一直无法走到彼此身边。
庄秀也意识到了这片野草丛具体使了什么鬼把戏,如果不知道这片野草丛具体怎样折叠了空间,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连根拔起,彻底毁了它!
庄秀眼底闪过一丝冷漠的杀意,和一阵紧张的快意。
他喜欢破坏这种阻碍自己的东西,破坏得越彻底越好,要不是慕宫澄也在此处,他会迫不及待地放一把火。
庄秀向来是想到便做到。
他有些兴奋地搓搓手,自从上次扰乱白家和徐家的婚事,他依旧太久没有做过这种事了。
他将双手轻覆在地面上,运起丹田,靠着混沌之体的优势,他的丹田如同一个黑色漩涡一般,顷刻之间将周围的灵力一并吸入,而草丛中似乎也隐隐传来一阵嘶嘶声。
慕宫澄陡然发现周围的灵气变弱,并且愈来愈微弱,随着灵气逐渐稀薄,草丛中的嘶嘶声越来越大,最后逐渐变成一种愤怒的喊叫,陌生而尖细的声音刺痛了她的耳膜。
她知道这是庄秀在吸收周围的灵力,也是在向她传达一个信号——你不必动手了。
声音越来越强,草丛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仿佛为了做最后一搏,野草突然疯长起来,企图缠绕撕扯庄秀的四肢。
此时的野草丛自然无暇顾及空间折叠之事,于是慕宫澄很快便突破了这个花招,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庄秀面前,将企图将他拉入地底的草叶都尽数斩断。
庄秀吸足了灵力,将其全部转化为土系灵力,然后全部注入地面。
霎时间,地面痉挛一般剧烈地震动起来,整个地面似乎都在冒泡、融化,逐渐分崩离析。
最后,地面猛地升起,草根全部被绷断,发出一阵毕毕剥剥的脆响,那种愤怒的鸣叫全部转化为一声绝望的哀号。
刚刚还绿草如茵的草丛,转眼之间便成了一片枯萎荒草。
庄秀站起来,开心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区区草丛,不过是长了点灵智,花招倒是挺聪明。”
说罢他又将手往慕宫澄眼前送了送,“娘子,你看我为了保护你手都被草叶割伤了,你怎么感谢我?”
慕宫澄瞥了一眼他手上那道微乎其微的伤口,也学着他油腔滑调的样子道:“那我刚刚也帮了你,你又怎么感谢我?”
“你也开始打趣我了?”
庄秀看起来更加欢喜,黑眸倒映着阳光,像是破开黑夜的第一缕曙光。
他将手反背在身后,脸凑到慕宫澄眼前,“我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