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颜在“天之翼”唱歌已经有了些时日了。这一天,她大姨妈来了,肚子隐隐作痛,她忍着疼勉强唱了两首歌,就感觉很心慌,气也接不上来了。Nick本在台下和人聊天,见她下台休息,便走过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刚听你声音也破了。”
她点点头,“姨妈痛。”
Nick无奈地撇嘴,说:“那你先回去吧,我来替你的钟。”
她也没客气,说:“谢了,下次你有事时我替你。”
她卸了妆,收拾好东西从员工通道离开,却不想在要出院子大门时遇见了江柏林一行人。
此时大门附近连她共有五六人,她今天不想和他碰面,且中间又隔着几人,料想他也不一定看得见她,便只管低头向前走,余光却瞥见左前方的人影站定了,又听见有声音说:“怎么?这就下班了?”
沈非颜目不斜视,脚下不停,只管装傻朝前走,但斜拉里却伸出一只手臂拦下了她。
“哟,江总!怎么是您啊?”她抬头,笑得像朵花儿。
“还装?”江柏林讥讽道,他个子高,看着她时不想居高临下也得居高临下。
沈非颜看他这样心里就不爽,但面上还是极乖巧的,开始吹起彩虹屁,“哪能呢?能遇见您是我三生有幸啊!这么久都没见您来,今天还真是巧呢。”
“说巧也不巧,说巧呢,是刚好在这看见你,再晚一步你就走了。说不巧呢,因为我今天原本就是过来找你的。”
“没事没事,就算我走了,只要您一个电话我就又回来了,不过,”她转转眼珠子。
“不过什么?”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大名鼎鼎的江总竟然亲自来找我这个无名小卒?您让我很忐忑呢,我应该没什么地方得罪您吧?”
“跟我来,难道要站在这里说话?”他一边说一边向里边走。他人高腿长步子大,沈非颜只能小跑着跟上去。
她跟着他从前院来到后院,这是沈非颜第一次来后面的小别墅。江柏林进屋后直接带她进了一间茶室,陈诺让人送了茶和点心进来后便退出去了,不太大的茶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喜欢碧螺春吗?如果不喜欢我让人换。”他示意她喝茶。
“没事,我都可以。”
“这个藕粉圆子是我们这里独有的,沈小姐尝过没有?”
“哦?那我尝尝,我喜欢甜食。”她用汤匙盛起一个放入嘴里,“嗯,真不错呢,好吃。”她赞道,又塞了一个嘴里,嚼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象个小松鼠。
“迄今为止,还没有人不喜欢的。”许是看她吃得香,江柏林也吃了一个,“这是用老家平园种的藕,用上官家桂花园的桂花和花田农场冬天出的甘蔗熬的糖做成的馅。”
“材料简单却都出处不凡,怪不得这么好吃。”她笑着,问到:“江总老家是?”
“上京。”他答。
“天子脚下啊,您为什么又会想来北元的?”
“因为……”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那个人影在他脑海中迅速闪过,他迟疑了一下笑道:“因为我认为北元更好。”
她笑笑,转移话题:”那刚刚提到的上官又是谁呀?”
“上官是我家的一门世交,两家人从爷爷辈上就有了很深的交情了。他们家的园子在上京城是赫赫有名的。”
“呀,真是令人向往呢!”
他看她一眼,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
“呀,”她忽然想起什么大事的样子,“您今天找我什么事呀?”
他不答,问她:“你今天怎么了?这么早下班?”
“没什么,有点累而已。”
他抬了抬眉毛,一付我不信的样子。
“真的,女人每个月都有的毛病。”
“哦,”他有些窘,忙道:“那别喝这碧螺春了,我让人煮红枣玫瑰茶来。”
“没事,这热热的茶我喝着挺舒服的。”
但他到底还是让人另煮了茶来,不一会儿,陈诺领着一个年轻男子进来了,那人手捧着一个小养生壶,深红的红枣和玫瑰已经被煮得发开来,好闻的玫瑰香和红枣的香甜气弥漫在小小的空间里。那年轻的服务生先将养生壶接通电源,再给她倒了一小杯茶后才出去了。
“江先生真是个体贴人,江太太真有福气呢。”她羡慕地说。
他不置可否,又问她:“你还在这里唱歌,是困难还没解决吗?”其实,陈诺早就将她的情况汇报给他了。
据外调的人传回的资料上说,沈非颜是个孤儿,父母不详,三岁时在上京市静里区福利院被一对英国夫妇收养,此后在英国长大,从小学习成绩不错,顺利在英国读了大学,而后在伦敦一家精神病院做过一年临床医生。后因养父母双双病重而辞职,待他们去世后,便应聘来了北元市第六人民医院。来北元市不久,她便买了一辆小车,两个月前,她贷款买了一套精装修的小房子,然后没几天,因为她收治的一名患者家属丢下病人跑路了,她不忍心看着那位才二十出头的姑娘被病痛折磨的同时又被人遗弃,便自己给她垫付了一笔不菲的住院费。可是这样一来,她的生活就一下子变得捉襟见肘起来。在那一个星期后,她便来到“天之翼”唱歌了。
“嗯,暂时还没有。为什么问这个?”她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她知道他明知故问,但她有把握他查不出什么,因为有关沈非颜的履历,都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是李代桃疆而已。
“若是有人想请沈小姐做家庭医生,沈小姐会拒绝吗?”
沈非颜的心激动得“砰砰”直跳,她等了这么多天,中间还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如今,终于等来了这个能长期接近他的机会,他虽然还没有明说是为甄珍请的,但她知道一定是的。她紧紧握住茶杯,控制住自己恨不得要发抖的手。屋里很静,可她的心跳得那样急,她都疑心他会听见她急促地心跳,所以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个沉默,奈何嘴里发干,想端起茶杯喝口茶,却又担心暴露颤抖的手。
见她面色不豫,他不禁问道:“沈小姐是不愿意?”
“不是,只是刚刚又有点肚子疼。是谁家要请家庭医生?”她连忙接着他的话说。
“你身体不舒服我就长话短说了,其实是我太太最近身体不好,所以我想请沈小姐帮忙照顾。”
她看着他,甄珍的情况她当然知道,然而他是真的要请她帮忙?还是他疑心什么而拿这件事来试探她?
她想了想,说:“江先生,您也知道我是精神科医生,江太太需要我?”
他面色肃了肃,“是的,她最近精神情况很不好。”见她还有些犹豫,他又说:“其实,平时你只要陪着她,用你的专业知识照顾好她就行了,一切也急不来。你帮了我,我必定不会亏待你,你的经济困难我现在就可以帮你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