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沈非颜来江家已经有半个月了。这天上午,是甄珍去三院复查的日子。原本江柏林是不同意她去的,也是,她现在身体情况不好,整天吃着药,为什么还想着生孩子的事呢?沈非颜的观点和他一致,也认为现在不是考虑生孩子的时机。然而甄珍不同意,因为上次的检查并没有完全结束,有两项检查因为没处于好的检查周期而没有做。后来因为她身体不好便耽搁了下来。而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又记了起来,坚持着一定要去。
张婶心里为甄珍担心,她虽然也赞成他们的观点,认为现在不是想着生孩子的时候,但又担心如果这样僵持下去只怕对甄珍更没有好处。毕竟甄珍现在的精神情况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她对自身的状况也是不完全自知的。
“太太这两天夜里一直睡不着,昨儿半夜里口渴,要吃西瓜,我说我拿上来让她在床上吃,她也不肯,一定要去小餐厅,一坐就坐到天蒙蒙亮才回卧房的。沈小姐,您能不能劝劝先生,就让太太去一趟医院,这一次我保证寸步不离太太。”
见她沉默着不说话,张婶又说:“沈小姐,太太能记起来有事情没有做其实是好现象,但如果这件事老是做不成,太太就会因为这件事而每天睡不好觉,我担心反而会加重病情。您说呢?”
沈非颜正在准备甄珍等会儿要吃的药,此刻直起身看着张婶,后者正一脸期待地望着她,不由心下笑道:“这个张婶明里是江柏林的人,暗里却着实在为甄珍着想,不知道江柏林知道了会如何想?”
“你说得有道理,我这两天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只是去检查一下,我们多加小心,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她说。
江柏林那两天人不在北元,沈非颜晚上打电话给他说了一下情况。
“你难道不知道她的病就是从那家医院回来后才那发作的?”江柏林说。
“知道,只是你不许她出门,她这些天一直睡不好,我听张婶说江太太昨天一宿都没睡,这样子反而更不利于她的恢复。”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才道:“你倒是尽心,只是不知道她好了你有什么好处!再说了,照顾她不是你的工作吗?你这个医生是怎么做的,让她一宿都没睡觉?”
她怒了:“我有什么好处?我能有什么好处?她可是你老婆,和我可没有半分关系。”
“你是精神科医生,你都不知道怎么让人能睡觉吗?”
她忍着气,“江先生,我只是认为让江太太做她想做的事对她的病是有好处的,我们会跟着她,好好照看她,不会让她一个人落单。而且,江太太现在吃的药里面本身就有镇静的成份,如果再额外增添安眠药对病人是不利的。”说完不待他回答便挂掉了电话。
她挂了电话便哼着歌洗澡去了,生气?她为什么要为了他生气?生气的样子只是做给他看的,现在,她要去浴室冲澡,然后睡个好觉。
然而第二天,江柏林却又打电话给甄珍和沈非颜,说已经约好了张教授,时间安排在周三上午。
两天后便是周三,这天上午九点不到,沈非颜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三院五楼的VIP诊室。张教授显然不知道上次在医院发
生的事情,见到张婶旁边又多了一个沈非颜,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便恢复了正常,许是早就习惯了
这些豪门世家的作派。
张教授和甄珍交谈了几句,便拉起帘子为她检查身体。几分钟后,张教授先出来,开门叫进来一位小护士,那小护士戴着口罩,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露在外面挺好看的。张教授吩咐她带着甄珍去另外一层楼采血和做宫内检查。
她们跟着她去到一个类似试验室的地方,小护士在门口停下了,示意只能甄珍一个人跟她进去,沈非颜等都要在门口等待。张婶不同意,表示一定要跟着自家太太,但是那小护士态度很好说话也很客气,但是却一再强调这是实验室规定,外人不得进入,甄珍能进去实验重地也是因为她既是江太太也是患者的原因。
二人僵持不下,而甄珍也已有些不耐烦,沈非颜见状,便劝张婶说:“算了,试验室里不会有外人的,我们大可以放心。”
“可是,江先生……”张婶还是有些犹豫。
“如果江先生怪罪,你就说是我坚持的。”
更衣室里,小护士帮甄珍换上检查要穿的衣服。“江太太,有人让我告诉您一些事情。”
对面的人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
“太太这条项链真漂亮,是甄部长当年在瑞士公干特意驱车几百里去买来给江太太您的吧?”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但江太太今天来医院要见的人就是我。”
“她约我来见面,自己却为什么不来?”
“太太想知道的事,有人告诉您就行了,又何必非得是谁呢?”
“哼,神神虚虚,藏头露尾,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哈,”那小护士竟笑了,说:“好人坏人您现在就能下定义了?不过江太太如果对事情的真相不感兴趣,我们也不是非要告诉您。”
晚上江柏林是在外面吃过饭回来的。他进了卧室却没有看见甄珍,刚想出来,却发现临阳台的窗帘被风刮得乱飞,缝隙处隐约能看见一角裙角。
他走到阳台上,发现甄珍正躺在躺椅中,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她没有感觉到有人接近。
他轻推她,“睡了吗?怎么让你一个人睡在这里,张婶也是越来越不小心了。”
她睁开眼,一时间象是不认识他似的,只是盯着他看。
“怎么了?”他问,“哪里不舒服?”
她慢慢摇头,“你回来了?还是我还在做梦。”
“哦?梦到我没有?”他笑。
“梦到了。”她也笑,“可是,你却变了个样子。”
“哦?难道比现在还要英俊帅气?”
“就是呢,”她眼里满是爱恋,抬起手摸他的脸,他下巴上有很短的胡茬,“我就想啊,怎么会有这么帅气的男人呢?”
“进去睡吧,虽然是夏天,但还是容易着凉的。”他扶她起来。
“我是真有点困了,你呢?睡不睡?”她问。
“我先洗个澡,然后还有点事忙,你先睡。”他低头吻在她额上。
沈非颜的房间在二楼的最东边,是个颇大的卧室,连着衣帽间和起居室。她晚饭时多吃了几个芋头团子,胃里不消化,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去楼下餐厅喝水。经过楼梯口的小客厅时,却发现江柏林正坐在沙发里。
“这么晚了,他不在三楼卧室睡觉却坐在这里做什么?”她暗自思忖,她自从如愿来到了“半山别墅”以后便听了依依的话,性子放慢,做事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徐徐图之。她放缓事情进度也是有些迫不得已,因为江柏林戒心很重,自幼习武的他身手也不错,想下手暗算他很难。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一死百了这个惩罚对他来说太轻了,她要让他尝够众叛亲离、生离死别的滋味。
眼下,她不愿意和他搭话,只想下楼去喝水。她放轻了脚步,可是脚还没踏上第一级台阶,便被他给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