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林有一丝恍惚,他觉得那可能是他的一种错觉,仿佛他早就认识沈非颜,仿佛他早就熟悉身下的这个人,因为那感觉是如此相似,他喃喃地说着什么,她听不清......
沈非颜闭着眼睛,也不动,也不说话,只盼着这个人能自己起身离开。然而,已过了有十分钟了,他就这么趴着,丝毫没有动静。她伸手推他。他闭着眼睛,嘴角微微向上扬,又亲了她一下才睡到旁边去。
她去浴室洗澡,水很热,她洗了一遍又一遍,她的皮肤红得象只虾子,却仍然遮盖不住她身上明显的痕迹。他推门而入,见她还在洗,便上来拥住她,“别洗了,皮肤都皱了。”她嫌恶地看他一眼,一声不吭,向左跨了两步脱离了他的怀抱。
他似乎是真的关心她的,她洗澡的时间太长了,可现在他的一腔温柔被她的敌视冰冻了,他冷笑着,站到另一边的莲蓬头下,一边洗一边嘲讽她:“洗到明天又有什么用呢?你再怎么洗也已经有了我的味道,你是我的。”
沈非颜咬紧了嘴唇不开口,背对着他。
“装什么烈女?”
她终于转过脸来,“你想多了,不过没关系,因为本来就不是我情愿的,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这简直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侮辱了,江柏林眼看就要暴怒,却又忽地冷笑道:“原来是这样......”说着便要来拽她,她怒极,想也不想地举手便甩了他一耳光,他以为她真是好欺负的吗?
这一巴掌下手挺重,她的手好疼,而他的半边脸一下子就红了,他万万想不到她会扇他耳光,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打过脸,他愣了足有好几秒,回过神来就不客气地回打过去,他下手也真没留情,她半边脸火辣辣的烫起来。然而,在他收回手的同时,她毫不犹豫地又打回去一耳光。
江柏林真是惊呆了,这女人是疯了吗?竟然还敢打他?他抓住她的手,把她抵在冰冷的墙壁上,咬牙切齿地吼:“你够了啊!我可不是什么绅士,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别不知好歹。”
“你的容忍?你的容忍是强暴我?还是打我?”她昂头看着他。
他接不了她的话,只紧紧钳着她的手。
她挣了一下没挣开,“放手!”
“就不放!”他挑衅地看着她。
她曲腿,膝盖一下顶在他的两腿间,他没提防,痛得弯下了腰,半晌说不出话来。她从容地关了水龙头,裹上浴巾走了出去。
陈诺早上来了后就一直低头喝咖啡,就算江柏林和他说话他也努力保持目不斜视。
“怎么?很明显吗?”江柏林摸摸自己的脸。他右边脸上有两道细细长长的划印,他昨晚上没注意,今天早晨看镜子才发现的,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被她的指甲划伤的。这女人还真是狠,不光狠还会发疯,竟然踢他那里,和他在北元大学遇见时完全不同,虽然早就知道她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良家妇女,但她昨晚的表现还是让他吃惊,她哪里象个职业人士?就是个泼妇嘛!
陈诺不敢糊弄江柏林,便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问:“今天还去公司吗?”
江柏林默了足有十几秒才说:“去!”量也没有人敢嚼他的舌根。
“太太醒了吗?”他问立在身后的小李。
“醒了,张婶已经上去了。”
他喝了一口牛奶,又问:“沈小姐呢?没见她下来吃早饭。”
“沈小姐一早就下来拿了一杯茶上去了,说昨儿似受了凉,伤风了,可能不下来吃早饭了。”
他眉头微蹙,低头吃一口花卷,吃得很认真,陈诺在旁默默数了一下,那一小口花卷在他嘴里嚼了有二十多下,然后,又听见他对何姨说:“你等下去楼上看看,若是她醒着,就问问她有什么想吃的,送上去也行。”
听了这话,正打算吃个三明治的陈诺眉头也微不可见的蹙了一蹙。
江柏林来到三楼卧室的时候甄珍已经起床了,张婶正在帮她梳头。她今天似乎又精神不好,他和她说话她也无动于衷,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忽然,她象发现了什么似的,转头和张婶说:“你看,他脸上怎么红红的?好难看呀!”
张婶不敢接甄珍的话,更不敢往江柏林脸上瞧,只一声不吭的继续帮她弄头发。江柏林笑笑,也不生气,说:“你昨天睡得早我就后来就没进来打扰你,隔壁房间里不知怎么钻进来蚊子了,可能我睡梦里赶蚊子时把自己给抓了。张婶,你记得让人把隔壁灭一灭蚊虫。”
没等到小李上来问,沈非颜在二楼看见江柏林的车子开走之后便下楼来吃东西。此刻,她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她仔细考虑了一下她现在需要做的事情:一是去药房买事后药,她可不想冒怀孕的风险,二是利用这个时间给汉斯打个电话。
正思考间,甄珍从楼上下来了。沈非颜站起来和她打招呼,其实甄珍性格温婉,待人客气,生病后更加不计较这些礼节,但沈非颜一直严格地遵从着雇佣者和被雇佣者的礼节,因为她从决定进来江家起就已决心收起一切不利于事情推进的情绪,对这个家而言,她就是一个局外人,无论之前有多少的恩恩怨怨,她如果想比较顺利地达成目标的话,她就一定要表现得象个真的家庭医生一样,只有这样,她才能不被仇恨和愤怒左右,才能更冷静客观地看待一切人和事,从而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定和行动。
“张小姐已经吃好了?你坐嘛,再陪我坐一会儿。”甄珍笑着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今天有些迷糊,又叫错了她的名字。张婶有些抱歉地看着沈非颜,但后者丝毫不以为意,正笑着和甄珍说话,她一边为甄珍递上小李刚端来的牛奶一边问:“太太昨天休息得如何?看上去精神还不错的。”
“睡得好不好有什么……咦?你的指甲怎么了?”她惊讶着。
沈非颜面不改色,笑:“我指甲没怎么啊?你看,这不是好好的?”
“不对,我记得你小指上的指甲长长的,是什么颜色来着?挺好看的,怎么今天没了?”她歪着头问,象个孩子。
“哦,那个呀,昨晚上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弄断了,索性就剪啦!”
“可惜了,那么漂亮的指甲,我还说要照着你那个做的。”她嘟一嘟嘴,一脸惋惜的神情,接着往餐桌上扫了一眼,忽然叹气说:“海鲜粥,蟹黄小笼包,紫米小烧卖,牛角包、蛋挞……这许多好吃的,我如果还说没胃口是不是很过分?”
张婶听了忙说:“怎么会呢?太太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厨房让他们做去。”
“我不想吃家里做的,我想吃‘善食轩’的肘子肉包和炖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