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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时贡

当时透过“心脏”的天井可以看到高空之上绚烂的彩光,那是天兵与灭世者交战的波动。有一个身影自云端降下,另有一个人紧随着追了下来。

“真以为我斗不过你吗?”浩浩声音在天地间回荡,“没了封天印的你,还有什么资本和我正面对抗?给我留下吧!”

一枚紫金大印骤然出现,迎风便涨,正面迎上了追下来那人。那人连挣扎也来不及,竟瞬间被吞没,而后便失去了所有声息。那枚印的能量波动,比昊天印只强不弱。

“哈哈哈!没想到吧?有一天你会被镇在自己的封天印下。”

原来这就是封天印。封天印曾用于镇压时贡,后来时贡破了封印,脱身而出。如此说来,这个放出封天印的,极有可能就是时贡。

时贡如一颗天外陨石般带着一条尾焰快速降落。他穿过那个天井,悬停在了大厅之中。他有着英挺的面容与火红的铠甲,全身笼罩着炙热的气息。他看了看我与之宇,左边的嘴角略略勾起,道:“枉我授她一身本领,她竟然在我背后搞这些手脚!不过,这心脏的阵法可不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说着,他的右手手心朝上缓缓抬起。在他的掌心之中,有一团火红的能量快速凝聚。而后他将那团能量朝地上一掷,能量团没入地面,激活了心脏的阵法脉络。

那条条脉络在大厅中延展开来,布满了地面,爬满了墙体。这栋建筑好像有了生命,我可以感觉到巨大的能量在建筑中涌动起来。在点亮的脉络在天井边缘时,只听“轰隆!”一声,震碎了这一层的墙体,将我们完全暴露于高空中。随之周围的景象大变,竟变成了流淌着岩浆的绝地。

这是,时贡的领域?

七巧来到了领域中,她操着那口中年男子的声音道:“在‘流浆之地’,真主是不败的。加入我们吧,不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那灭世者的大军也大批地在时贡的身边落下,仿佛时贡展开的巨大羽翼。有一人将一张宽大的石椅放到了时贡身后。

时贡在石椅上坐下,一双肃穆的眼睛盯着我道:“这只饕餮对我很重要。放下它。我们可以是朋友。”

在时贡启动了阵法之后,那股熟悉的压制力量又一次笼罩了这片大地。处在阵眼处的我,更是受到了极大的牵制。我向时贡身后的无边人海望了望,又看了看那远在高天的天兵,感觉到了极大的不祥。

之宇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我的衣服,眼中满是惶惑与迷茫。我抱着他放到了我身后,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慌张害怕。

他挠了下头问我:“他为什么指名要我啊?还看起来有点凶。”

我轻笑道:“可能你现在太珍贵了吧。你知道,好东西总是会被抢来抢去的。”

他眼睛一亮,开心道:“我现在很珍贵!”

“是的,你现在很珍贵!所以,我也不舍得放手呢。”

他展颜一笑,上来给了我一个熊抱,“那我就跟着你吧。”

这个拥抱来得太突然,太温暖。暖得让我猝不及防。我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只要有我在,没人抢得走你。”

“嗯!”他嘻嘻笑着,又道:“我现在也可以打架!要打架的话,叫我一起?”

我被他逗笑了,道:“好,一起!”

他开心地点着头,仿佛一切的危险与他无关。像是在狼群里撒欢的梅花鹿,又像是狮群里冲撞的小马驹。我多么希望,他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我站了起来,遥遥地望着时贡问道:“你为什么要引起战争?”

“为了创建一个更好的国度。”他道。

“战争难道比和平更好吗?”

“不破不立,长痛不如短痛。”

“可是在恶战中建立的国度,终将毁于恶战。”

“哪一个国度不建于战争?”

“有些战争,是为了维护正义。”

“正义?”他哼笑着,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战士,朗声道,“问问我的子民吧!在这个肮脏的世界里,他们可被正义地对待过?他们所经历的,是无休无止的歧视与压迫!如果说这个世界需要正义的话,那我们现在做的,就是正义!我们发起的战争,就是正义之战!我们要带来的,就是一个正义的世界!一个充满了和谐与平等的美好国度!”

时贡的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瞬间点燃了他身后那浩浩荡荡大军的义愤。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向我抛来一大串的指责。

“我们都是人,凭什么有些人生下来就要我们跪着伺候?”

“生得丑是我的错吗?我难道愿意这样吗?你们为什么还要嘲笑我?”

“我从小就没了父母,流浪街头。这个世界除了欺骗与冷漠还给过我什么?”

…………

我看着他们的每一张面孔,听着他们一言一语的抱怨,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怜悯与悲哀。我抬手释放出安抚人心的力量,镇定了他们的情绪。待场中静下来后,我对他们道:

“我看到了你们的痛苦与挣扎,也理解你们的艰难处境。漫长的岁月里,我们众神也曾多次努力撮合你们中,那些所谓仇敌之间关系。可是你们知道吗?造成你们痛苦的,不是那些生下来就比你们条件要好的少爷小姐,也不是那些给你们带去痛苦的人本性凶恶;而是人与人之间良性交流的缺失,是人们拿着自己设立的种种标准,反过来将标准外的人视为异类。

“然而你们所做的,只不过是将你们自己的感受,强行施加到了世人身上,报复性地让他人去体会你们受的苦。这不是良好的沟通方式。用不了多少年,他们会像你们此刻仇恨他们一样恨着你们。也用不了多少年,你们的国度中会再次出现新的标准,到时候又会有新的压迫与歧视。那时候,你们说你们的真主又要为谁撑腰呢?

“正如你们说的,你们都是人,有着同样的一颗心,自己不想要的抛给了别人,难道别人就不会抛回来吗?正义之战是什么?在我看来,它应该是友善博爱,是点到即止,是彰显了自己的力量之后却不会欺压他人,反而会成为一个尊者,去带领大家走上更好的道路!这样,难道不是更好吗?”

在我讲完之后,这偌大的承载着百万师的流浆之地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不过,随后便有人大喊:“不要和我说这么废话!漂亮话谁都会说,可是凭什么我们受到了迫害,却还要反过来帮助他们?如果他们这么伟大,那就让我揍了他们,再让他们原谅我吧!”

一时之间,人群再次陷入仇恨中,种种凶言恶语一股脑地抛了出来。

其实我也没有希望凭这些话说动他们,我说这番话的真正用意,其实是天上那群“无首”的天兵。他们就算不再认我这个天尊,难道也不认“道”了吗?就算不认道,也应该知道我与灭世者没有关系了吧?

我硬着脸面朝向漫天天兵,高声道:“你们对我最大的芥蒂,是我对这饕餮的袒护,是玉帝与佛祖的态度。你们可知,他杨之宇,是太上老君他亲自指定的徒弟,是我这个天尊未来的师弟,是这个三界未来的大能之一?玉帝与佛祖威望固然高,可他们能比老君看得更加长远吗?前事暂且不论,而今灭世者便在面前,你们,可愿与我一战?”

众天兵被我说得起了骚乱。他们你瞅瞅我,我看看你,最后李天王站了出来道:“愿随天尊一战!”随之其他众将也纷纷站了出来,承诺与我同战。

于是,这满天的天兵缓缓落下,试探着落到了阵法的边缘处,与对面的灭世者形成正面对垒的阵势。有他们在,便可以牵制住时贡的大军了。

我对时贡道:“如果非要一战的话,就你我二人来一场一对一的战争吧!若是我……”一个“输”字还是说不出口,“若是我胜了你,你便不可以再打杨之宇的主意!”

我的提议明明可以大大减少双方的人员伤亡,可是时贡身后的兵们却嚷了起来,他们非说要参与战斗。

时贡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话,摸着下巴道:“那如果是我胜了你,这饕餮就是我的了?”

“我……”我咬着牙道,“你若可以胜我,我便不再拦你。”

“那,我有点亏。”他狡猾地看着我,“除非你答应我,如果我们平手时,你以及你身后的天兵也不再阻拦才行。”

“那我再加一个条件。”我取出射日神弓与金刚镯对他道:“你我二人,移步到虚空之中战斗。”

“哈哈哈哈哈!”时贡笑了起来,“难怪你有这么大的自信。原来是太上那家伙将自己的得意之作给了你!不过,就连太上本人拿着这些东西都打不过我,你还是直接认输吧!”

“打不打得过,我试过才知道!”

“好!那便随你到虚空之中又何妨?”

说着他便伸手撕裂了一片虚空,率先冲了进去。随后眼前的景象恢复成了心脏的废墟,而在遥远的星空中出现了一块红班。我知道,那块红斑便是时贡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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