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何年叫住koya：“koya，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说罢从包包里掏出祖马龙香水。
koya推辞：“何经理太客气了，分内之事。”
“koya您这就太见外了。这瓶香水是今年的新品，您试一下。”何年自然的递过去。
koya这次不再退让：“叫何经理破费了。”
“您客气，上次耽误您下班真是不好意思，还让您男朋友久等了。”何年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我在对面拉面店吃饭看到了，您跟男朋友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哈哈，不敢当。他什么都挺好，就是工作太忙。”koya假意抱怨。
“男人忙点好，忙着赚钱总好过出去拈花惹草。”何年面不改色。
“何年，走了。”张总叫她。
“抱歉，我领导叫我，先走了，下次聊。”何年礼貌告别，双手攥出青筋。
“何年，这周辛苦了。下午不用去公司了，明天见。”领导善解人意放了何年半天假。
“谢谢领导。”
何年回家倒头便睡。不知睡了多久，被电话铃声吵醒，是张嘉琪：“何小年，晚上出来吃饭呀。”
“不去。”她哪有吃饭的心情。
“何小年你来吧，求你了。李经理明天就走了，我们打算不带领导请他吃个饭，但他死活不答应。你来的话他肯定就答应了。你来嘛来嘛。”张嘉琪撒娇。
“不去。”
“何小年，上周你们提的调整考核口径利润的事我还没报呢。”见软的不行，张嘉琪拿出杀手锏。
“张嘉琪，你这是要挟我。”何年苦笑。
“1500万的利润调整，你说万一，万一要是沟通不畅被拒了可怎么办？”
“在哪儿？”何年无奈。
“得咧，地址发你，晚上6点不见不散。”
何年坐在床上发呆，想到上午跟koya的对话，又气又恨。梁冬嫁给张启新五年，两人看起来一直恩爱有加。何年还以为张启新是富二代中的清流，工作努力、感情专一，对梁冬的朋友们也是礼貌客气。结果，还他妈是个大人渣。何年头痛不知道怎么跟梁冬开口，正想着，张嘉琪的电话又进来：“何小年你出发了吗？五点半啦！”
何年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赶忙起来洗了把脸。她实在无心打扮，擦了点护肤品，长发扎成高马尾，随便套了白T牛仔裤就出门了。
到了饭店，人已经都到齐就等她一个。何年不好意思的拱手：“对不起对不起，有点堵车路上晚了一会儿。”
张嘉琪使了个眼色：“没事没事，大家都熟。你坐那儿去。”
何年懒得矫情，挨着李经西坐下：“抱歉各位，我自罚三杯。”说完，一口气喝了三杯啤酒。
旁边荆菁忍不住出声：“何年姐您酒量可以呀，这又抽烟又喝酒，果然是新时代独立女性。”
何年本就心情不好，想也不想怼回去：“可不是？我要再加个烫头，就是新时代独立于谦了。”说完转头问李经西，“你是新时代独立郭德纲不？”
李经西一本正经点头：“你是于谦，那我就是郭德纲。”
荆菁气的翻白眼，张嘉琪赶紧招呼：“何小年你吃点菜，别光顾着聊天。”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何年已然进入微醺状态。李经西小声问她：“你今天怎么了？不太对头。”
还没等何年回答，就见荆菁皮笑肉不笑的说：“何年姐，您跟经西哥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说给我们听听啊？”
何年正要发作。李经西一把拉住她：“我问年年什么时候回去，我跟她一起。”
“何年姐有男朋友呢，不用您送。是吧？”荆菁笑意盈盈，话锋一转，“何年姐您也快结婚了吧？都30好几了，再不结婚家里人是该着急了呢。”
这话说的就过分了，在场所有人呼吸一滞，张嘉琪眼神哀求何年别掀桌子。
“着什么急呢，不过才30，还能乘风破浪。再说，年龄算什么事儿，女人只要长得美有脑子，想要什么男人没有，没必要在这儿拈酸吃醋阴阳怪气。”何年抚摸着自己新做的美甲，瞥了一眼李经西，“是吧，郭德纲？”
李经西宠溺的看她：“年年说的是。”
张嘉琪松了一口气，悄悄抚摸胸口。其他人赶忙打哈哈，说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家吧，酒局就散了。
李经西拉住何年：“这儿离家不远，咱们走回去吧。你喝了不少，吹吹风醒醒酒。”
何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荆菁还想凑上来，被张嘉琪一把拉住：“荆菁，姐顺路送你回家。”
李经西和何年沿着人行道慢慢走，李经西问她：“你今晚有心事？”
“我上午见到koya了。”何年低头，神情悲伤。
“确认了？”李经西伸手想拉住她的手，但最终还是把手插进口袋。
“是，真是人渣。”何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打算什么时候跟梁冬说？”
“还没想好，尽快吧。”
“好，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嗯。”
两人无话，长时间沉默却也并不尴尬。这城市晚风习习的初夏，空气里充斥着复杂气味。不似他们生长的那个海边小城，夏天的味道是萦绕在鼻腔中久久不散的合欢花香。何年看了一眼李经西，今天他穿了粉蓝色衬衫，干净清爽彷佛海边夏天的风，让人不由的想靠他近一些。感觉到何年在看他，李经西侧过脸询问的看着何年。
“突然想起合欢花了。”何年扭过头看前方。
“是啊，这个时候合欢花开的正好。”李经西粲然一笑。
“李经西，你想家吗？”
“想，也不想。”
轮到何年询问的看着李经西。
“想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时光一去不复回。”李经西嘴角扬起，望向远方。
“不想呢？”
“不想是因为，这里有你在。”
何年有点难受，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说出口：“李经西，我们没什么事就不要联系了。我有男朋友，这样不好。”
“何年。”李经西唤她的名字，何年不敢看他，只低着头等他继续说。过了很久，久到何年以为不会听到他的回答。
“好。”
又是无话。回家的路这么短又这么长，何年想，彷佛一下就到了，彷佛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中午十一点，马凯旋估摸着午的号还有十个上就能看完了。他晚上没班，准备约何年吃晚饭，回来再写论文。正想着，下一个病人进来了。马凯旋伸手接过病历本翻页，等病人陈述病情。
”医生我，嗯，膝盖疼。”马凯旋抬头，熟悉的声音，明媚的笑容。
“没事，一看你就是在长身体，我找找儿童钙片开两瓶。”马凯旋作势要开单子。
“中午一起吃饭吧？”
“抱歉这位病人，我们不能吃请。”
何年仔细看了一眼旁边大夫的名牌，冲他眨眨眼：“王医生，中午有空一起吃饭吗？”
这位王医生显然很会顺杆爬：“没问题，中午想吃什么哥请客。”
马凯旋笑骂：“滚一边去。年年我还有十个人就看完了，你等我一会儿。”
“好，不着急你慢慢看，我在外面等你。”何年起身飞快的亲了马凯旋一口，转身出门。关门时候听到王医生的叫声：“你们这是杀狗啊！”
等到十一点半，马凯旋换便装出门，一路紧紧牵着手。何年不好意思：“在你们医院里呢，注意点。”
“这有什么，让我同事都看看，我媳妇儿多漂亮。”马凯旋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对了年年，叫着刘望之一起吗？”
“不叫。”
“得咧，那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你决定。”
“那咱去吃饺子。有家饺子馆茴香馅儿的特别好吃，我带你去尝尝。”马凯旋兴奋的拉着何年一路走，碰到同事还主动打招呼。同事们也很懂事，纷纷夸赞：“马凯旋你女朋友？配你浪费了。”
何年哈哈大笑。
一进饺子馆还没坐定，马凯旋熟门熟路的点餐：“老板，来半斤茴香，半斤三鲜。”
何年拉他：“太多了吃不完。”
“没事，吃不完打包。”
不一会儿，老板端上饺子，看了一眼何年笑着说：“马医生，女朋友？”
“是啊。”马凯旋倍儿骄傲。
“行啊你小子，”老板笑笑，对着厨房喊，“给5桌上一个拍黄瓜。”
“谢谢老板。”
“还客气上了，你们慢吃。”
老板走后，马凯旋问道：“年年你怎么突然来了？来看病还是探病？”
“什么也不是，我就是来看看你，我想你了。”何年温柔说道。
“这是你第一次专门来看我，年年。”马凯旋收起嬉皮笑脸，眼睛闪闪亮亮。
“那以后，我尽量多多专门来看你。”何年有点愧疚。
“好，吃饭吧。”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马凯旋夹了几个茴香馅儿的放进何年碗里。
“嗯，等会儿给我转10块钱。”何年低头咬饺子皮。
“嗯？”
“挂号费给我报了。”
“……何年你敢不敢再抠一点？”
“来回的打车费给我报了。”
“……吃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