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焕随师父走入洞中,师父指着孟焕平日睡觉的那块干草,示意孟焕坐下。
“隐脉可助你生死关头脱困、修炼瓶颈之时突破。”师父难得严肃起来,“但要我帮你打开隐脉,你需答应我三件事。”
“师父要求,徒儿不敢不从。”难得师父正经,孟焕也自觉认真起来。
“第一,非到关键时刻,不可善用隐脉。”
孟焕点点头,隐脉的好处和害处师父已经讲明,孟焕清楚师父这是为了自己。
“第二,不得与任何人说起你我之事,更不可以提及我的名字。”
想来师父铁了心要避世一生,孟焕尊重师父的决定,当下点点头。
“第三,存住你心中善念,切莫为了一己私欲铸成大错。”
孟焕听了一愣,这第三条委实来得有些突兀。自己能铸成什么大错?不过转念一想,师父定是以己度人,怕自己走上他的老路。当下感念师父对自己用心至深。
孟焕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师父放心,徒儿定不负师父所托。”
“好,为师信你。”师父单手压在孟焕肩上,“要开始了!”
不等孟焕回应,一股真气便由肩膀钻入体内。与师父以往和煦微风的气息不同,此刻真气霸道之极。在孟焕体内横冲直撞仿佛在不抑制就要破体而出一般。
“忍得住吗?”师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孟焕咬紧牙关重重点头。
“好!”
师父一个好字出口,压在肩上的左手未卸下,右手中指、食指并指为锋刺向孟焕脖后。
孟焕顿觉一把尖锐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脖子,匕首尖锐寒凉,让人心惊胆颤。然而一起还没完,匕首刺入体内稍作停顿便刀锋一斜,顺着孟焕脊椎向下划去。
师父这是要废了自己吗?脊椎那人行动的命脉,无论哪个时代的人对此都有明确的认知。师父的匕首虽然不疼,但若毁了自己的脊椎,开出多少条隐脉也没用了!
孟焕想到这立刻想转身向师父言明,然而师父放在左肩的手死死地摁住了孟焕,令孟焕一时间动弹不得。
“别动,也别说话。”师父清楚孟焕想要干什么,当下手上加力稳住孟焕身形。
师父的手中当然没有真的进入孟焕体内。师父并指为锋,以真气为刃刺入孟焕体内,所以孟焕才会觉得寒凉而不疼痛。
“忍住,会疼!”师父说话也是越发简短,若是孟焕此刻可以回头,能看见师父早已汗流浃背,全身上下早已湿透。
师父白天经历了金翅迦楼罗重创,晚上又耗费大量真气为孟焕打开隐脉,无论是体力还是真气,都是非常大的负担。
然而孟焕此刻看不到这些,他能感受到的只有忽然而来地钻心疼痛。他感觉整条脊椎都被人扒开了,一把匕首精确地在自己脊椎上切割,仿佛要在自己的脊椎上生生开出一条路来。周身的气息已经紊乱,若不是先前师父强行灌注了自己的真气在孟焕体内,孟焕此刻光是体内气息乱窜就会让自己走火入魔性命不保。
忽然,疼痛加剧到孟焕难以忍受的地步。那钻心的痛楚令孟焕张开大嘴却发不出声。孟焕想要大喊,想要告诉师父自己快不行了,然而巨大的疼痛令他发不出声音。原来疼到极致,连喊出疼都做不到。
孟焕背后,师父的头发紧贴着脸,身上的衣衫因为湿透紧紧裹扎身上,脚边地上已经湿了一大片。更多的汗水正顺着衣衫滴到地上,逐渐形成一片水洼。师父早已顾不上这些,为孟焕开通隐脉已经到了最关键的地方。真气化作的剑锋已经强行开出一条若隐若现的经脉,然而整个过程还未完成,剑锋稍有差池就会损伤脊椎,到时候那真是神仙难救。
被真气打开的经脉逐渐形成,师父适时地将自己的真气导入,让这条经脉成型。
“啊!”孟焕发出一声大喊,晕了过去。
师父看着栽倒在草上孟焕,自己也虚弱地瘫坐在一旁,说道:“想不到,竟是这么难。还好你小子命大,差点就失败了。”
孟焕当然听不到师父最后说的话,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翌日清晨。
唤醒孟焕的其实是零星的鸟叫声,大自然就是这么神奇,昨天的创伤今天就开始愈合。不知何处而来的鸟儿开始在为数不多的几棵树上筑巢搭窝,被烧得焦黄的土地上开始长出青青嫩芽。
孟焕醒来,习惯性地活动筋骨,忽然想到昨夜发生的事,猛地摸向后背,才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没有伤口,也没有疤痕。
孟焕开始调整内息,真气在体内流转,忽地,他感受到脊椎附近有一条新的气脉。这条气脉像血管一样,只不过流动其中的是源源不断的真气。孟焕能感受到这条气脉每时每刻都在从自然中吸收能量,然后将这些能量化作自己的真气。这就是隐脉,简直是无穷无尽的真气!
“师父,师父,我感受到隐脉了!”孟焕大喜,恨不得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师父。
然而,山洞里只有孟焕的声音,空荡荡没有人回应。
孟焕赶紧站起身,向洞外望去。刚踏出一步,感觉脚边有个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个包袱。孟焕直觉感到,这与师父有关。
孟焕打开包袱,最上面的是一封信。信奉上写着,傻小子收。孟焕拆开信,第一次看到师父的字。信上写着:
傻小子,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我师徒已经分别了。这段时日与你相处,为我山间野人般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趣味。你虽不懂尊师重道,却是个可造之才。为师大度,不与你计较这许多。我传你武艺,不仅因你是故人之子,还因你秉性纯良,有慈悲之心。我曾因信错一人铸成大错,今希望你不会令为师失望。
小子,你要记住。如今你隐脉已开,为人更需懂得收敛,要懂得韬光养晦积攒实力,不可处处与人争斗,更不可恃强凌弱。特别是要记住师父最后的三点嘱托,既然答应了师父,就一定要做到。
对了,这包裹里还有三样东西。一样是那块牛皮,为师将它托付给你。另一样是为师多年游走山林尝百草所著医经,我知你没有学医的天赋,所以也懒得教你。不过你要是有时间不妨看看,说不定哪天就又救你小子一命。最后啊还有件衣衫,为师前些日子给你去天衣布庄定做的,可要好好穿,里面有惊喜哦。
好了,话也交代的差不多了,师父该走了,傻徒弟找不到师父可别哭鼻子。山高水长,有缘你我师徒定能相见!
“师父!”孟焕手里攥着信狂奔出山洞,空荡荡的山谷里只有师父、师父的回声。
眼泪不听话的从眼眶里流出,孟焕一边抹着泪一遍骂道:“臭老头,我没有哭,休想看我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