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我要是真那样做了，岂不成了真正的怪物。
心底残存的一丝人性提醒着庄作闲，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把脖子转了过去。
抬起脚，跨过房门，庄作闲进入了小胡子男人的家中。
门后的客厅，摆着一张大方桌，桌子上是未吃完的酒菜。
有酒有肉，有荤有素。
一群强盗，小日子过得不错。
庄作闲坐在桌边，用手抓起一块水煮大肋排，放进嘴里，腮帮鼓动，锋利的长牙就如同破碎机一样，将大肋排连肉带骨绞成碎末。
一股腥臭无比的味道在他口腔中弥漫开来。
“呸——”
庄作闲一张嘴，把口腔里的肉末全都吐了出来，尤觉得没吐干净，伸手抓起酒壶，仰起脖子，倒了一口酒，咕嘟咕嘟的漱了漱口，喷出来。
如此反复几次，他才感觉嘴巴里的臭味稍淡了一些。
桌子上的菜，全都是坏掉的，闻着挺香，但是吃进嘴巴里，却是臭的。
庄作闲无比失望的离开餐桌，在客厅四下翻找。
他可是记得，在刚开始偷听到，这几人手里总共有八条黄金鱼，
一条黄金鱼八十两，八条就是六百四十两。
有了八百四十两，我可以带着妈妈和妹妹离开村子，到镇子上买一处房子住了。
不知不觉间，庄作闲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过了半个小时，当他把一层客厅的所有角落找了一遍，仍是没有找到黄金鱼，
藏在哪里了？
难道是楼上？
带着心中的猜测，庄作闲的脚迈在了通往楼上的扶梯。
啪嚓。
一个人头大的坛子，从扶梯上方的开口落下，正正的砸在庄作闲的头顶，坛子登时碎裂开来，一种浑浊厚重的油膏飞溅出来。
事发突然，庄作闲来不及躲闪，只是眼前一花，脑袋便遭受了重击。
不过以他此时的身体，让一个坛子砸中脑袋，不过是微微一痛，除了眼睛被从坛子里飞溅的油膏糊住，一时间视线模糊外，连轻伤也不算。
庄作闲抹了一把脸，看向扶梯上方开口。
一个半大的男孩子蹲坐着，紧抿着嘴唇，一双眸子里，满是刻骨的仇恨，和隐藏着的，些许恐惧，
“怪······怪物，你杀了我爸爸，我和你拼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张开手掌，掌心是一点微弱如萤火的光芒。
淦！
庄作闲一看到半大的男孩子手中的萤火，低头一扫身上沾染的油膏，电光火石之间，心中马上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我怕不是要火了！
风紧，扯呼。
他一脚蹬在扶梯上，靠着反作用力，飞身离开原本位置。
扶梯上方开口，半大的男孩子，鼓起腮帮子，对着手心的萤火，用力一吹，
呼。
微弱的萤火顿时光芒大盛，从一个小点，瞬息之间扩大成一团金黄色的火焰。
然后，半大的男孩子，挥手一撒，这团金黄色的火焰便飘落下来，似缓实急，连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便落到地上的一处油膏上。
轰隆一声，那团油膏以爆炸般的速度燃烧起来。
一声巨响后，客厅一层陷入熊熊的火海中。
半大的男孩子从二层的一个窗户里跳出来，沿着房前的走廊一路向岸上跑，直到被一块凸起的乱石绊倒后，才停下来，转过身，回望着火光冲天的家，眼角淌出泪花，
“爸爸······”
他深吸了一口气，擦干净眼角的泪珠，低头一扫，看向自己胸腹捆绑着的八个水囊，面上浮现与年龄不相称的坚毅，
“八条黄金鱼全在我身上，这就是我日后闯荡世界的本钱。”
这时，远处火海中的房子内传来一声嚎叫，
“嗷——”
半大的男孩子身体一抖，抬头看向嚎叫声传来的方向。
一个火焰缭绕的，全身漆黑的人，从火海中走出来，每走一步，会有一块沾染着油膏的碎肉从身上掉下，落在地上滋滋作响，泛着碳烤的焦香，
“把黄金鱼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庄作闲说着话，身上的火焰渐渐熄灭，一些烧焦的地方，开始生长出新的血肉。
尤其是脸上，两个眼眶里，被烧成黑枣核的两个眼球，往外一鼓，纷纷掉落，露出其后的两颗新生的绿豆大的眼球，滴溜溜一转，吹气球般涨大，填满了空洞的眼眶空间，
两颗新生的眼球，更大，更圆，更绿。
半大的男孩子一句话也没说，转头便逃。
“你逃不掉的。”
庄作闲慢悠悠的在身后追着。
半大的男孩子昏头昏脑之下，选择的路径，乃是一条绝路，通往的重点，是一处高约几十丈的笔直悬崖。
悬崖之下，是一片在海中时隐时现的乱石滩。
不消一刻钟，两人一追一逃，到了终点的悬崖。
半大的男孩子，站在悬崖边沿，对庄作闲喊道：
“你不要过来，要不然我从这里跳下去，你一条黄金鱼也别想得到。”
“你在威胁我？”
庄作闲皱眉。
半大的男孩子摇摇头，壮着胆子说道：
“不敢，我只是想活下去，你慢慢走过来，我把黄金鱼交给你，你放我离开。”
庄作闲不耐烦的说道：
“你真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懂得怪物了，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等我到你身边，你会趁我接过黄金鱼的时候，拉着我一起跳崖。”
为什么这个怪物，既强大又狡猾，我好不甘心！
随着最后同归于尽的计策被识破，半大的男孩子面露绝望。
接着，他眸光一狠，
“想要黄金鱼，做梦去吧你。”
说完，脚步后退，一下踩空，半大的男孩子一头栽下悬崖。
庄作闲紧跑几步，站在悬崖边沿，向下眺望，只能看到海浪翻腾，携带着万钧巨力拍打着黑色的乱石，轰隆炸响，
这个高度，这种落点，除非是奇迹发生，否则那个半大的男孩子一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一想到此处，心中阵痛，
我的八条黄金鱼也回不来了。
······
深夜，庄作闲家中，妈妈被一阵带着喘息的吞咽声吵醒。
吭哧，
吭哧。
声音是从儿子的房间内传出来的。
“作闲。”
妈妈掌着一盏油灯，站在庄作闲房间外，关心的问道。
她刚死了丈夫，全部的心思，集中到了小儿子身上，对于小儿子房间内传出的异常动静，分外的上心。
“妈妈，你怎么还不睡？”
房门开启，庄作闲打着哈欠出现在门口。
妈妈向屋内张望了一下，小声道：
“我听到你房子的声音，怕你有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也许是你听到的，是我在打呼噜。”
庄作闲把妈妈送走，关上房门，回到房间。
房间的中心，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木盆，盆子里是满满的鲜活海鱼。
看着海鱼，庄作闲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起来，他刚刚已经吃了三大盆海鱼了，可是肠胃的饥饿丝毫不见减少，
也许，这就是我变身的代价。
他捏起一条手臂长的海鱼尾巴，提至头顶，然后仰起脖子，张开嘴巴，
吸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