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乎于情
夏日的夜晚很闷热,尽管楚一一坐在江边,偶尔有风吹过她的发际,可还是难解她的郁闷。她和哥哥吵了一架,跑出来时没带手机。身上仅有的几元零钱让她买了啤酒和纸巾。
看着被她擦过眼泪鼻涕,丢了一地的纸。楚一一本想捡起来丢到前面的垃圾桶去,可刚一站起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忙又坐了回来。这是她第一次喝酒,没想到自己酒量这么浅,才喝了一口就站不起来了。她看看四周,竟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楚天齐,你这笨蛋!”
她愤愤地又喝了一口。醉了正好,醉了就不怕黑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她看到有人向她跑来,嘴里喊着一一。那人跑近后就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想看的更清楚些,可是视线有点模糊,头也痛的厉害。她捶了下脑袋,还想继续,手却被那人抓住。
“你干什么?”她很不高兴。
“别捶了!我帮你揉揉。”
她想着:这人真好,一定是哥哥吧!
“哥,你不生我气了吗?”她对人撒娇,抓着人家胳膊便不撒手。
哥哥没有回答。
楚一一靠着他委屈地说:“你从来没有这么凶过,我好害怕!”
哥哥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干脆缩到了他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小时候每次她做错事,只要对着哥哥哭,对着哥哥撒娇,哥哥就会原谅她,还会给她买糖吃。
哥哥的怀抱很温暖,她突然很想睡觉,可记挂着买糖吃,就硬撑着听哥哥说话。
今天的哥哥很奇怪,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可她搞不清哥哥究竟在说什么。
于是她腾出一只手,捂住了哥哥的嘴。哥哥张嘴咬了她的手。她吃痛抬起头,却又莫名得到了一颗糖。
这颗特大号的棒棒糖并没有想象中的甜。她想问为什么,却被堵的说不了话。正想抗议,那颗糖却被人夺走。
她被拽离了哥哥的怀抱,又躺进了另一个怀抱。
她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强撑着眼皮去瞧。眼前又多了一个哥哥。一个抱着她,一个拽着她。他们都在喊一一,可她分不清谁是谁。
他们在吵什么呢?
眼皮越来越重,她想算了,他们吵他们的,她睡她的,由他们去吧。
●止乎于礼
楚天齐抱着楚一一走进家门,后面跟着他们的发小司徒豪。
“小姐这是怎么了?”保姆王婶接过楚一一,见是喝醉了,又看到司徒豪被打破的嘴角,很是诧异。
“照顾好一一。”楚天齐说完,拽着司徒豪的衣领,把人带上了二楼。
书房中。司徒豪被摔了个踉跄,他回身握紧了拳头,又慢慢放了下来。
“你打算怎办?”司徒豪问。
楚天齐没理他,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喝了一大口反问:“为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司徒豪不客气的抢过楚天齐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爱她?”楚天齐问的很丧,虽是在问司徒豪,却更像在问自己。他和一一并没有血缘关系,他五岁时来到这个家,那时还没有楚一一。
商场如战场。
当年年轻的楚氏夫妻来A市打拼,在这个没有硝烟却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呕心沥血,身体的底子都亏的厉害。医生告诉他们不太可能会有子嗣,就算怀上多半也会胎死腹中。于是他们在孤儿院领养了才5岁的天齐。没想到第二年楚夫人怀上了孩子,还在第三年顺利产子。大家都说是天齐命好才会给楚家带来好运。可这女娃娃却先天不足患有心疾。原本这种毛病动个手术就能解决,可她又体制特殊。医生拿她没办法,说活不过满月。正当楚夫人哭的肝肠寸断时,楚天齐却说一一可以活到22岁。然后楚一一就真的活了下来,今年刚满二十。
“是。”司徒豪回答的不卑不亢。
楚天齐闭上了眼,良久后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是认真的吗?她只剩两年的寿命。”
“我知道,可那又怎么样!如果可以,我愿意倾尽所有换她两年开怀。”这个问题司徒豪也问过自己,比起自己的答案,他更想知道楚天齐的,“你呢?到底怎么想的?”
楚天齐站在落地窗前,给自己点了根烟。他需要那股子辛辣维持一份清醒,“我,只是他的哥哥。”
“你真把自己当他哥哥吗?”司徒豪咒骂着一拳挥在楚天齐的脸上,“那你还亲她!”
楚天齐没有躲,也没有反击,那一瞬的失魂落魄让书房里变得异常安静。
又过了良久,却听楚天齐说:“给你半年,如果她爱上你,剩下的日子,我不再打扰。”
司徒豪以为自己听错,却听到他又说:“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司徒豪问。
“我要你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不能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他看着司徒豪,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还有,今晚发生的一切以后都不可以再提。”
司徒豪没想到楚天齐的条件会是这些,一时愣神。
“有意见?”
“不是!”司徒豪回神,“我答应!”
“我会离开一段时间,帮我照顾好她。”
●哥哥的借口
第二天楚一一醒来时已近中午,她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出来找水喝。经过楚天齐房间,见门敞着,就探身进去瞧。却瞧见楚天齐正在收拾行李。
还有点迷糊的楚一一问:“哥!我们要去旅行吗?”
楚天齐闻声回头。瞧见一一头发凌乱,朱唇微肿,半敞着衣领下露着一段锁骨,扶着门框还一副站不稳的样子。便不去看她。
楚一一走进房里,抱着楚天齐的一条胳膊撒娇道:“哥!你怎么不理我?”
见哥哥没反应,楚一一又摇了摇楚天齐的胳膊问:“生气了?”
“嗯。”
“谁欺负你了?我去帮你揍他!”
这句话是楚天齐经常拿来哄一一的,由她说出来显得特别逗。
楚天齐伸手刮了下楚一一的鼻子说:“你!”
“可我都道过谦了,你怎么还生气呢?”楚一一继续哄。
“什么时候?”楚天齐问。
“梦里啊!”见楚天齐笑了,一一这才松了一口气,“哈~你笑了,那就是不生我气咯!”
楚天齐只能缴械投降。
“哥!你脸怎么了?眼角这里青了一块。”
楚一一伸手去摸,被楚天齐避开。
“找你的时候撞树上了。”楚天齐说。
他帮一一拉好了衣领,扣上了扣子,又说:“我要离开几天。”
“就你自己吗?那我怎么办?”楚一一问。
“家里有王婶。”楚天齐帮她理了理乱发,“有事找司徒豪。”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不管去哪里!”楚一一拉着楚天齐心里害怕。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超过一天过。就她这怕黑、怕鬼、怕一个人待着的性子,没有哥哥在身边要怎么活!
“听话。”楚天齐哄着,“海外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我得过去帮忙。”
“他……”楚一一欲言又止。爸爸躲她躲了10年,一直借口海外的公司忙,忙的他抽不出身回家。可她知道,爸爸不想见到她。如果不是因为生育她,妈妈不至于变的身体虚弱;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她的病,妈妈不至于耗尽心神。
她回忆起在妈妈的葬礼上,那些叔叔阿姨对她的白眼。还有他们背地里对她的不屑,一时变得沉默。
脑海里的声音不管过去多久,都如同昨日一般:
“女娃儿命里带煞,这回克死了母亲,下回就不知轮到谁了!”
“这丫头小小年纪就长得一副红颜祸水的样子,以后还不知道祸害到谁家!”
“家里有钱有什么用,命不好,什么都百搭!”
……
“一一?”楚天齐察觉到了什么。
“嗯?”楚一一回神,“那边的情况很棘手吗?”
“撑得住。”楚天齐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我不会让爸有事!”
“好!”她挤出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