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全非
楚一一开始吐血，一口接一口像是要吐尽身体里所有的血液。她感觉体内的骨头正在一根一根的被折断，一根一根的被碾碎。她哀嚎着，挣扎着，再也抓不住苏小雪。
当疼痛到达极致，耳边只剩下嗡嗡声。恍惚间她发现自己从那具破碎的身体里挣脱了出来。
她飘飘荡荡升到了半空，俯视下方。
苏小雪正对着百里墨哭喊，“你不是说最坏结果是变成行尸吗？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百里墨回答。
楚一一很迷茫。那真的是自己吗？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
眼前的“自己”像一块坏掉的破布，已经面目全非。她虽然没有百里墨倾国倾城，可也算得上是个美女。如今这般渗人的模样着实刺激到了她。
“我哪有这么丑！”
如果灵魂有脚，此时她一定狠狠跺上一脚。可惜她只是一缕魂。她越想越不甘，这幅模样要哥哥如何还能认得出她！
作为一缕有脾气的魂，楚一一努力寻找着自己的双手，她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慢慢的自她两侧凝结出一双透明的手。她试着活动了一下，指关节根根灵活，她这才带着满意的笑容向“自己”飘了下去。
那双透明的手像捏泥塑一样，修整着自己的躯壳。慢慢的“破布”终于有了人样。她的笑容也更深了几分。当“手下”的“自己”终于有了昔日的模样，她的视线突然旋转。眼前的景致竟然从自己变成了苏小雪和百里墨！
“一一！”
他们看的到我？她从两人震惊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
“你活过来了！”苏小雪紧紧地抱住了她。
活了吗？她摊开自己的双手看了看。那双手不再透明，白皙的皮肤衬着十根纤细的手指煞是好看。只是细看之下，那指甲盖的色泽却异常诡异。在烛火的折射下，它们泛着微微的蓝光。
“你！把我变成了什么？”她的声音哑的厉害，几乎辨不出人声。
苏小雪没有作声，微微低头不敢看她。
“放开我！”楚一一愤怒地挣开苏小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却被苏小雪拽了个踉跄，又跌了回去。
“你还不能走！”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楚一一吼着。
“她想救你。”不同于苏小雪的躲闪，百里墨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你体质特殊，心功能衰竭，又不能做移植，你觉得你能活多久？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们假慈悲。”回想之前非人的经历，这哪里是救人，分明是杀人。她再次挣扎着起身。
“你以为是什么让你重新站在这里。”百里墨直视着楚一一，说：“雪儿来求我，因为只有我魔族的血才能救你。”
魔！楚一一的脑中一片空白。
“你现在已经是半个魔，你可以选择。”百里墨淡定而冷酷，“魔血要连喝七天才能让你完成蜕变，或者你可以不喝，但你体内的魔血和残留的人血会互相排斥，你会像那只老鼠一样爆体。”
想起那只老鼠，楚一一不寒而栗。这叫选择！她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一一！”苏小雪轻轻地拉着楚一一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唤着。
看着地上那滩触目惊心的血，和自己身上这件被血染红的白衣，楚一一茫然的问：“成魔会怎么样？”
百里墨说：“这七天我会给你我的血，七天后你会得到永生，作为交换，你须奉我为主，永不背叛。”
“背叛你又会怎么样？”她说。
百里墨摊开他的左手，用右手指尖在左手掌心上划出一道血口，楚一一的掌心也随之出现一道口子。百里墨的血是透明的，而楚一一的是淡淡的粉色。他的伤口很快就愈合，消失。而楚一一的只是结痂。
楚一一看看苏小雪，她的左手和自己一样。
“你做不到。”百里墨说。
●疯魔
楚一一托着腮帮子对着四面墙发呆。这里太安静了，除了她的叹息声，就只有墙上的火的噼啪声。她在这个昏暗的石室里已经待了四天，他们缴了她的手机不让她和外界联系，她便只能靠数着喝魔血的次数来估计时间。
为了让她乖乖喝下魔血，苏小雪曾拎着一只老鼠威胁她。百里墨知道后把地宫所有的老鼠都驱逐了出去。楚一一以为他怜悯她，给她“选择”的权利。可她错了。百里墨只是想让她知道，她这个半魔如果没有魔血的加持会如何。
当人族血液和魔族血液在她体内咆哮着开战。生与死不再是道简单的选择题。它们是两个逆转的旋涡，碾压她的神经，撕扯她的灵魂。那场浩劫带给她的苦难不比第一次好多少。她被折磨的无路可逃，无处可藏。最后，百里墨摁着她的头，把魔血强灌了下去。
那是百里墨最后一次强迫她。而现在的她就像一个吸毒成瘾的废人，再无需他动手。
“一一，你再忍几天，等完成“洗礼”你就会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不会老，不会死，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苏小雪殷勤的为她端茶递水。
“走开！”楚一一推了苏小雪一把。
“啪！”杯子碎了。
“你不想见我我就先出去，有事你就喊我。啊！”苏小雪边捡杯子，边说话，不小心被碎片划伤了手。
“何事？”百里墨从门外闪入，眼睛一花已经握住了苏小雪受伤的手。
“没事，不小心被划了一下。”苏小雪看到百里墨的手上一晃而过的伤口，“对不起，我该更小心的。”
楚一一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睛为之一亮：你们不让我死，那就陪我痛！
不带一丝一毫犹豫，她猛地一掌拍在碎片上，粉红色的血流了下来。
她猜对了！她受伤，百里墨也会流血。只要碎片不拔出，百里墨的伤口也不会愈合。
只见百里墨眸光一紧，那只未受伤的手已然横在半空。掌中握着一团蓝光。
“墨！你别生气，一一她还小。”苏小雪一把抱住了百里墨正要动作的手。
蓝光消散。百里墨温和的对苏小雪点了下头，苏小雪这才松开了他。
百里墨看着楚一一，问：“你觉得我们两谁会先倒下？”
楚一一咬着牙撇开头去。她自然知道这自残的方式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讨不来什么好。可能让他们头痛也是好的。
百里墨粗鲁地抓过她的手。在灵力作用下，那块碎片很快被逼了出来。待他松手，那伤已经自行结痂。
那之后，楚一一就把自己的身体当作了发泄的工具。今天划一道，明天刺一记。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