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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重识,第三人称

那晚黄新醉酒之后,就再也没有单独找过程新,也没有再让程新舍友发过任何情报。可能是自己折腾累了,也可能是想给程新空间,比起错过,现在的黄新更害怕失去。

地点:广金大学2号饭堂

黄新正与舍友们吃饭

“说起来,你和我们班那个女生怎么样了,你没再去找她吗。”舍友1号开始八卦。

还没等黄新把口里的饭咽下,舍友2号就抢说了。

“哎哟,我们家黄新不要面子的吗,都已经那样说了,还要主动去找她干嘛。”说一半还一手揽住黄新的肩:“兄弟,听哥一句劝,再怎么喜欢,男人的面子还是要的。这段时间你的努力和付出兄弟们都看在眼里呢。既然是块石头,咱就找颗水晶,反正你又不差也不缺,何必呢是吧。”

黄新被调侃得很无奈,但也只能苦笑收场。

这时,黄新手机弹出了来自好兄弟姜康的信息。

——今晚喝点吗,你俩爹回来了。

——地点,时间

——定好发给你

对于国经贸二班的每位同学来说,每周三下午第五节的下课铃无疑是世上最美妙的铃声。这个铃声象征着每周最难熬的满课星期三的终结,亦预示着欢乐悠闲周四的到来。周四,才是国经贸二班真正意义上的周末,而周末通常是他们奋战作业或奔波于各个考场,兼职地点的日子。

时间:下午课后

地点:教学楼一楼架空层

课后的天突变,原本晴空万里瞬间下起了绵绵细雨,这场雨就像是今年秋天的报到仪式。不过赶着要去赴约的黄新可没闲暇赏雨,为了防止路上堵车,他得尽快出校门。没带伞的他也等不及舍友上完洗手间再下楼,自己打算直接跑一趟宿舍取伞,刚一撒腿就被一个声音喊了回来,低头一看还发现自己袖口被拽住了。

“这把伞先借给你吧,我舍友有伞,我跟舍友走就好。”——啊,是程新,是那夜之后两人的第一次接触。

还没等黄新反应,程新已经将伞塞在黄新的手里准备离开了。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

“我要回宿舍,同路的话一起走吧。”

程新听后轻轻一笑:“不用了,我和舍友走。”

黄新也无法勉强,只好各走各的。

地点:校外餐吧

姜黄章三人坐在吧台边,章伟霖只顾着打游戏和看妹子,也就姜康和黄新有在说说心里话了。

“最近和程新怎么样了,怎么看你一脸愁容。”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看到我带来的伞了吗。”

“嗯?”

“程新给的。”

“那不是挺好,还给你递伞了,说明担心你了。”

“可是我觉得之前的我在她心里住了太长时间了,要拔出来不容易。虽然她面对着我总是笑笑的,但是正是这种客气,给了我强烈的距离感。不止对我,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就连我有话语刺激她,她都异常平静。”

“也许她觉得只有这样做才能守护自己吧。”

“唉,现在想想黄颖建真不是东西!”

“你也不能全怪自己,不可能单单是因为你就如此性情大变的,也可能这才是真实的她,以前那个开朗的她是她拼命营造出来的假象。你以前和她在一起不会发现偶尔有什么反差吗?”

“在我的印象里,她真的很爱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会直接抱怨出来,有时候也会崩溃,但只要发泄一下,睡一觉隔天起来就会过去。通常都是她劝我和治愈我,既然有缘重逢,那现在该换我来治愈她了吧。也算是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对她带来的伤害的一点补偿。”

“虽然这条路听着比上西天还难,但作为兄弟,我还是无条件支持你。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坦白你的真实身份?”

“现在还不行,现在说的话,会是我不可控的后果,她一定会直接在我生活里消失,还是等我两关系稳定了,她愿意敞开心房听我说的时候再说吧。”

地点:广金大学女生宿舍芙蓉苑楼下

黄新与姜康章伟霖小聚完后就返回学校了。想起要将雨伞归还给程新,就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当还在犹豫要如何发消息给程新之时,程新刚好从图书馆回来。

程新轻轻地走到黄新身边,想跟他开个玩笑,没想到黄新刚好抬头看到了,反而把程新自己吓了一跳。

刚刚那一瞬间,黄新差点以为以前的程新回来了,因为他看见她眼里的光了。

可是也就一瞬间,程新很快又恢复原样——毫无感情的微笑机器。

“我是来还你伞的,又不知道怎么叫你下来,就……”

“没事,我明白。”

“今天谢谢你的伞。”说完黄新把伞递了过去,像是在举行着一场小型的告别仪式。

敏感的程新也察觉到了,本想着接过雨伞后假装不知道就这样结束走掉,但就在接雨伞的那一下程新想起好友高霆的话,于是一念之间,她决定主动一次。

“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和我说。”

“其实,我.......今天是我给我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你再不回心转意,可能我就放弃了。”说完苦笑了一下,而这一笑竟让程新感到些许心疼。

“对不起,我太会折磨人了。”程新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主动向人道歉过了,就算知道自己的问题也只会选择默默走开的人,这次竟然将对不起脱口而出。

“不,没事,我知道你也不好过,我只是想帮帮你,可是看你这样我觉得我应该是帮了倒忙。”

“你愿意听我说几句话吗?”程新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想来想去还是不忍心伤害一个用心在对自己好的人,所以她想敞开心扉,给自己与黄新一个机会。

“如果听完之后你还是执意要喜欢我,不怕被我伤害的话,那我也会努力试试接受你的喜欢,你的帮助。”

黄新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他实在经不起程新的再次拒绝了。

程新与黄新来到足球场的看台上,毕竟在学校这种地方,能不被人误会夜晚一男一女在约会的地方也就只有足球场,而且这里的灯光比较明亮,不会给人营造暧昧的气氛。

“你要做好准备,因为接下来要给你看的东西可能会有点残忍...”

“没事,你要给我看什么?”

只见程新缓缓卷起右手袖,露出她满是伤痕的小臂。那些疤痕整齐有序,一划接着一划,一共有六划,虽不密集,但却很深,早已经愈合许久的伤口上面覆盖着一层深深的褐色,与旁边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看到这里,黄新瞬间明白了,此时的程新就如当初的自己一般,正在鬼门关徘徊,可能一念之差就进去了,而他就是把程新推进去的那只手。

程新见黄新半天没开口,还是率先开口想打破这个尴尬局面。她也忍不住了,她想把一切都披露给黄新听,好让黄新知难而退。

“是不是有点恐怖...其实不止这些,还有我自己家里的房间一切的易碎物品都消失了。我真的,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对自己动手的。我总不能跟个神经病一样去大街上乱咬人吧。其实我很怕死也很怕疼的,你看我都是划在那个动脉上面那些皮肉比较厚的地方,好像也只有这样才能把我拉回来,才能叫醒我,才能提醒我不能再犯错。你看,今年夏天我都不能穿短袖和辣妹背心了,穿长袖属实有点热,我真的...真的不想这样的...”程新说着说着语速急促,语无伦次,一下抽泣又一下笑的,此时疯疯癫癫,各种不安的她与平时那个安静优雅,有着清冷气质的她完全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黄新突然将程新拥入怀中,他愧疚,心疼,他看到的不止是程新手上的伤疤,还有程新心里那个还在淌血的伤口。他多想帮程新承担这一切,好让她不再痛不再伤害自己不再否认自己,可事实是,他连当面承认自己身份的勇气都没有。他只能紧紧抱着程新,嘴里说着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和我来晚了。“对不起”是黄颖建的“对不起”,“我来晚了”是黄新的“我来晚了”。

黄新的拥抱让程新有种说不上来的模糊熟悉感,也打破了程新搭建了许久的心理防线,程新摘下她理性的面具,开始失声哭泣,但是她依然没有跟在独处时一样大喊大叫,因为她明白眼前这个人并不欠她什么,还是要有所收敛,不能把全部不好情绪都宣泄在黄新身上。

“如果可以我愿意与你一同分担这份痛苦,以及修复伤口过程的辛苦,无论你把我当成是走出黑洞的工具也好,当作一时消遣的对象也好,我只求你不要再伤害你自己,如果实在忍不住,你可以找我发泄,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伪装成任何样子,我接受不理智的你,遍体鳞伤的你,就算你现在不相信我的话,你也要给我时间,给我机会去证明!”

程新擦了擦眼泪,尽管半信半疑,尽管觉得不碰感情才是最好保护自己的方法,但她还是不想丧失对这个世界的希望,想给自己以及在她心里是十分善良的黄新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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