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魔药即将炼成,周围元素之力的暴动似乎就跟这件事有关,这也是我目前了解的状态。”
乌尔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叙说出来,没有丝毫隐瞒,包括即将跟梁策签订合作契约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杰克斯只是点头,对乌尔说的内容依旧不置可否,他的神情依旧凝重,“我从他的身上闻到了规则的气息,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所获得的那个传承,绝对不简单。”
乌尔自然不是傻子,他早已经被降临的位面意志震慑得不敢乱动了,若非杰克斯撑开了自己半位面的领域,他连大气都喘不出来。
校长和其余六位传奇早已联袂来到研究所前,不过因为这里算是杰克斯的地盘,他们不好直接闯进去,万一杰克斯现在正进行什么重要的实验,很可能会被他们影响到,从而导致失败,这样的责任即便是他们也不愿意去承担,没必要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就是不能做的事。
校长的嘴唇微动,他身上的魔力也在波动着,似乎在跟什么人在交流,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没事了,杰克斯在里面,等他出来再说,我们先帮他警戒。”
其余传奇没有异议,很自然地各自负责一个方向,现在是非常时期,不由得他们不谨慎。
七大传奇魔法师都撑开了自己半位面的领域,将这里封锁得水泄不通,传奇的气息在这不大的区域内震荡着,加上天上降临的位面意志,一时间,这里的气氛变得凝重得让人难以呼吸,但七位传奇都不约而同地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封锁着,在此地之外的区域几乎感受不到这里发生的事情,哪怕是天上聚集着乌云对不了解的人来说也不过是实验室某些实验引过来的正常现象罢了。
跟外界凝重的气氛相比,丹房内的氛围就没那么紧张了,引起这一切的源头就是丹炉中即将出世的百炼心界丹。
梁策有预料过百炼心界丹的出世会让这里风起云涌,却没想过区区一枚仙道宝丹居然会让这位面的意志降临,这就相当于他炼一枚在这世界无比寻常的丹药时,天道意志降临一样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但他很快明白过来,这是这世界第一次出现这样超出常理的炼丹方式,他这一连串的行为似乎触动了未免最底层的规则,位面意志降临就是最好的证明。
此刻箭在弦上,也由不得梁策犹豫,他的精神高度集中,额头青筋凸显,尽着他最大的努力控制着丹炉内的力量,尤其是那股以魔力为本质,靠着丹鼎大阵凝聚出来的元素之火,因为周围暴动的元素之力,导致它变得异常难以控制,他现在就在拼尽全力压制元素之火的异动。
若是这元素之火爆开,这次炼丹可就彻底前功尽弃,他花费了这么多仙级宝药,可不是为了换来这样的结果的,因此他咬紧了牙关,誓死不让那元素之火失控。
但事情非但没有如梁策所祈祷的方向发展,反而变得越来越失控,当位面意志降临后,天上的乌云便开始闪烁淡淡的雷电光芒,那是雷劫即将降临的征兆。
当梁策感觉自己越来越无法掌控丹炉的力量,又察觉到天上的异变时,他从牙缝里迸出了一句话,“乌尔,把你的力量借给我,不是借给大阵,直接传输给我!”
乌尔此时正竭力压制大阵对自己魔力的吸力,听到这话,他有点不明所以,“你疯了?你怎么可能控制得了我的力量,我现在可没有精准操控魔力的精力,光是应付这座魔法阵已经耗光了我的精力!”
梁策正待说什么的时候,只觉得一股浩瀚而精纯的魔力涌入自己的身体,而且这股魔力异常听话,完全不会喧宾夺主,他顾不得再说什么,得到外力的帮助后连忙将注意力集中到丹炉之中,在这浩瀚魔力的镇压下,局面终于好转了起来。
乌尔看到那近似于实体的青色魔力自自己的老师身上流入梁策体内的时候,他没说话,只是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老师来了,否则这次魔药炼制的行动大概率是要以失败告终了。
那暴动的元素之火迅速变得驯服起来,百炼心界丹也逐渐在温和的元素之火中变得越发晶莹剔透,冰蓝色的丹药上的纹络也越发清晰,在它最中心处也呈现出一丝如同蕴藏一个世界的奇异黑点。
那奇异黑点莫名地迅速扩散起来,不到两个呼吸便已经彻底将百炼心界丹晕染开来,它也从晶莹剔透的冰蓝色变成了一枚乌黑发亮的圆润宝丹。
当它再无一丝冰蓝的时候,一股浓郁到已经成为实质的灰色药香冲天而起,直接冲破了丹炉的束缚,带动起滚滚的元素之力朝着周围波动而去。
轰!
天空的乌云自此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雷鸣,一道粗如水桶的雷光自乌云中轰击而下,目标直指那枚成型的百炼心界丹。
梁策紧张地大喝道:“快拦住那道雷光!”
杰克斯眼中闪过一丝青光,只见丹房中窜出无数绿色的植物,一朵奇异的七色花从他脚边迅速成长出来,那花瓣后发先至,在雷光落下的刹那挡在了丹炉上,直接挡下了那充满毁灭力量的雷霆。
但这道雷光只是宣布了本次雷劫的开始,无尽的雷光争先恐后地自乌云上垂落,如浪涛般疯狂砸向丹炉之中的百炼心界丹。
不到一个呼吸,那朵七色花就已经被雷光摧毁,但雷光狂猛,杰克斯也不弱,只见在那朵七色花被摧毁前的一刹那,一棵撑天巨树的虚影已经罩到了丹炉上,那摧毁了七色花的雷光一触碰到这道巨树的虚影就如泥牛入海,再不见声息。
梁策张大了口,见到巨树的虚影将丹炉护下来后,才终于不自觉地喘起气来。
杰克斯原本幽黑的双瞳此时变得绿光大盛,他周身也浮现出仿佛是世界雏形的虚影,那是他的半位面投影,在这其中就有一棵仿若能够撑起天地的巨树存在,看来那巨树的虚影就来源于他半位面内的那棵巨树。
雷劫依旧不停,也依旧狂猛,但却始终无法突破杰克斯那棵巨树的虚影,看得出来他半位面内的那棵树并非凡品,不但不怕雷劫,反而对这雷劫感到欣喜,因为所有轰击在虚影上的雷霆都被它吸收殆尽,绝不浪费一丝一毫。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雷劫终于变弱,天上的乌云也逐渐变得稀薄,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次雷劫即将来到尾声。
这时候紧盯着雷劫的梁策开口了,“放开丹炉,不用再保护它了,现在是属于它自己的劫难,我们不能再插手。”
虽然不太了解梁策的意思,但杰克斯还是照做了,作为一名资深传奇魔法师,现在的他已经学会了听取专家的意见,这是他实事求是的态度,也是紫荆花学院一贯的作风。
当巨树虚影消失后,那原本躲在丹炉内瑟瑟发抖的百炼心界丹,似是有所觉悟般,脱离了丹炉,飘上半空,直面那凝成一团的雷云,这将是让它脱胎换骨的最后一道雷劫,也是它注定要经历的雷劫。
如果它能在这道毁灭中蕴含生机的最终雷劫中觉醒,那么梁策会给它一个机会,给它做这世界第一个丹仙的机会。若是它觉醒不了,那就怪不得梁策了。
当凝成了一团的乌云上的黑色逐渐散去的时候,蕴含在其中的湛蓝色雷霆开始泛起了淡淡的血红之色,这就是最后的劫雷,创生之雷。
在创生之雷前,那些雷霆只有一个目的,毁灭这不应存世的仙道宝丹,但这道创生之雷出现后,就证明天道愿意给它一个机会,给它一线生机。
但在梁策的预想里,这创生之雷应该是不会出现,甚至这雷劫都不应该出现的才对,因为这世界的传奇根本无需面对天劫。
现在这创生之雷出现,就证明了两件事,一是克诺斯位面意志出现了天道的秩序之威,二是梁策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会引起连锁反应,就如同蝴蝶效应一般,为这世界带来不可预知的变化。
梁策定定地看着百炼心界丹迎向创生之雷的画面,心中生出一丝快慰,也闪过一丝茫然。
他的快慰来源于炼丹师的成就感,而茫然则来自于对命运的敬畏。
作为一个信命的人,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迟早有一天会作用到自己身上,但作为一个不认命的人,他心中对命运其实有一种不以为然的感觉,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就是他前世的信条,否则他也不可能挥出那一剑。
但是在某一方面,他也会有属于他自己的妇人之仁,他也曾因此吃过不少亏,但却死性不改,或者说改不掉,他内心固执地认为,这缺点就是他自身的一部分,改掉了,他也就变了。
不等他适应内心的变化,百炼心界丹已经与那创生之雷碰撞到了一起,刹那间,天地为之失色,同时一股令所有人迷失的药香悄然出现,即便是八大传奇也无法挣脱这股药香的奇异力量,陷入到迷蒙的幻境之中。
作为炼出百炼心界丹的药师,梁策清晰地感受到,这枚百炼心界丹失败了,它并未能于无限的毁灭中迎来新生,只是化作纯粹的仙丹,失去了觉醒意识的可能。
梁策对此感到一丝可惜,但又觉得正常,若是丹仙这么容易出现,也不会让那么多仙人为之疯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