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雪儿抱着农叔大腿哭着不停，“爹，都是女儿不好，让你丢脸了，若是爹不成全我跟阿泽，女儿也不会让你们难做，大不了我们可以在地狱做一对苦命鸳鸯！”
农叔板着脸，严肃至极，“你这是恐吓我？”
农婶立马道，“孩子她爹，我就雪儿这么一个孩子，你不能！你不能啊！”
农叔瞪着她，“都是你平时惯出来的，你看看那家的女儿做成她这般，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也就罢了，越惯着的性子只会胆大包天。”
农雪儿跪下来，大声道，“爹，你若是不同意，便打死女儿吧，反正女儿是你们生出来的，打死了你们就当没生过女儿。”
陆迎泽搀扶着农雪儿的手，好一对苦命鸳鸯啊！
步娇娇是身外人，没有资格发表言论，即使是站着看戏，她还觉得不够精彩！
倒是农婶是个疼女儿的，毕竟清楚十月怀胎的疼的，怎么会舍得让农叔打死。
就跟着女儿跪下来，认真道，“孩子她爹，你要死打死雪儿，我也不活了，我……我让你当鳏夫，让你一个人孤独终老。”
农叔叹了口气，声音虚弱无力，“孩子她娘啊！商家给我们的聘礼我们可以如数还回去，可唯独……商员外另给的那笔钱，我已经拿去修祖坟了！”
话一出，农婶差点晕过去，说话上气不接下去，扶着胸口声音低弱，“孩子她爹，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作主张？眼下那笔钱可不是小数目，卖了雪儿也没法偿还啊！”
听到这话，农雪儿眼中泪水闪烁，失望的说，“爹，娘，你们从小对我疼爱有加，我不喜欢读书写字，你便也没逼着我，我不喜欢耕田种地你让闲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竟不知，你为了那点钱，居然要把女儿卖给商家，你们好狠好歹毒的心肠。”
望着女儿伤心欲绝的神情，农婶扑过去抱住了，手捧着她脸擦眼泪，跟她讲道理，“不，雪儿，你是娘的心头宝，娘如何舍得卖你？只是那商家祖祖辈辈都是娶妻不纳妾，且个个都是出了名的痴情种，又是家财万贯，何况那商二公子还备受家中宠爱，你嫁过去，必定吃穿不愁，这辈子都是享福的命。”
“你骗人！”农雪儿使出全身的力气推来农婶，失望的说，“娘，你耳边难道一点都没有听到过关于商二公子的耳闻吗？他有病，又是个瘸子，这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你要怎么嫁给一个废物？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农婶大声道，“不会的不会的，商老爷很疼爱商二公子，这些年都在四处寻医，会治好的！”
农雪儿情绪高涨，发了疯的嘶吼，“我不想听，爹，娘，我就问一句，如果你还要我嫁过去，除非我死，你们就抬着一具尸体过去**吧。”
农雪儿放下狠话，农叔和农婶急忙阻止，双双道，“你娘十月怀胎生你不是让你寻死觅活的。”
见事有转机，农雪儿紧紧的握住陆迎泽的手。
农叔扶着额头，有气无力的说，“罢了罢了，商老爷那边，我自会处理。”
话一出，农雪儿和陆迎泽相看一眼，双双磕头。
“给我滚出去。”农叔眼下看见陆迎泽就烦，将他，轰出去，锁着门外，咬牙切齿的说，“若不是看你还有个眼瞎的姐姐，我早就一棒子打死仍旧不解气。”
陆迎泽清楚自己犯了大错，双膝下跪跪在门前，“迎泽确实罪该万死，不敢奢求伯父原谅，只求伯父看在雪儿有孕在身，原谅她，一切都是迎泽的错，迎泽愿意承担一切后果，直到伯父消气为止。”
农叔走进了大厅，见农雪儿还在哭哭啼啼的，就摆摆手让步娇娇送她回房。
原地，只剩下了农叔和农婶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沉默。
农婶坐立不安了，先开口，“孩子她爹，眼下可如何是好？雪儿有孕在身，若是嫁过去穿帮，到时候商家人发现她不洁之身，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农叔叹了口气，沉声道，“我如何不知？眼下还是想办法将钱还给商员外。”
农婶叹气道，“那可是一笔不少的数目，怎么还？”
思来想去，农婶将主意打到了步娇娇身上，她轻声道，“老爷，要不，让娇娇嫁过去，我们在她死的时候救了她一命，让她代替雪儿嫁过去你看怎么样？”
“不可！”农叔一口否决，“看她通身的气质就看出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若是家中有人来寻，我们又如何交代？”
农婶冷笑道，“我们救了她一命，让她代替雪儿嫁过去怎么了？这样我们也能多跟商家讨要一些钱。”
农叔厉声道，“你怎么如此黑心肝！”
农婶叹气道，“孩子她爹，现在也别无他法了，只能如此，就当做是报答我们的恩情了。”
农叔还在犹豫不决，低声道，“你且让我想想！”
农婶觉得还可以在添一把火，继续道，“孩子她爹，也就只有这个法子了，何况嫁过去就是少奶奶，换做我都会动心，娇娇又怎会不肯？”
农叔沉声道，“我就是担心她不肯，何况我们也不是她父母，擅作主张，违背良心啊！”
“孩子她爹，你别去那么多顾及了，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掂量，到底是自己家的孩子重要，还是你的良心重要。”
农叔说道，“孩子她娘，怕是娇娇已经知道商家的二公子是个瘸子，她一个健健康康的姑娘又怎么会委曲求全？”
农婶放下狠话，“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她住我们家这么些天，吃了多少米，我们给她垫付的医药费又是多少我自己都还记得，若是不嫁，我就让她还钱。”
夜凉如水，秋风萧瑟。
步娇娇刚脱下外衣，脑子就昏昏沉沉的。
熏香一点，门打开了。
月光下，是一个身材消瘦的女人。
此人正是农婶，她脸上没有了平时的平易近人，反倒是满脸的恶毒。
农婶将她困住，望着她精致的脸，愧疚道，“姑娘，要怪就怪你碰上我们家这档破事，我农秀莲对不住你，来生给你做牛做马来还。”
这件事，农叔也被瞒了。
镇上巷子，落玉坊后门。
“凤姑，来验货。”
打扮打花枝招展妆容精致的女人脸上皆是期待的神情，直到农婶打开麻袋，露出来了一张娇妍明媚的脸蛋。
凤姑眼睛都直了，直勾勾的盯着步娇娇的小脸挪不开眼，巧笑道，“这小美人可真是夺人眼球，连我一个女的见了都喜欢得紧，男人见了，岂不是丢了魂魄了。”
农婶以前没有注意，眼下多看步娇娇几眼，反倒是真的觉得她姿容昳丽，冰肌玉骨。
“凤姑，若是觉得可以，你开个价吧。”
凤姑捏着绣帕巧笑道，“我怎么敢定价格，还是你开价吧，我唯独怕自己给少了，你把人卖给那花月楼了。”
提到花月楼，农婶坚决道，“花月楼那脏地方不如你这，凤姑，这小姑娘还小，你若是好好栽培，怕是日后无可限量。”
农婶的意思已经够明确了，步娇娇不能卖身。
凤姑巧笑道，“如果容貌，我又怎么舍得让她去伺候那些糟老头子呢！”
在看到步娇娇容貌之后，她已经给步娇娇做了安排。
“如此甚好。”
两人在巷子里面达成交易，农婶怀揣着钱离开。
走了几步路，又回头看了一眼，亲眼目睹着，步娇娇被人抬进去了落玉坊。
直到后门被关上了许久，农婶还迟迟不走，月光打在她身上，格外的寒冷……
第二日，农婶被农叔数落了一番。
农婶怀揣着银子哭的有气无力，“我能怎么办？我也没去办法了，为了雪儿，别说是把她卖入歌舞坊，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农雪儿半信半疑，问，“娘，你真的把步娇娇卖入歌舞坊了？”
农婶冷了她一眼，发狠道，“还不都是你这个孽障惹下的祸端，我也不至于这样对她。”
“眼下已经多说无益了。”农叔打断了两母女的争吵，想着上去抢农婶的钱，可农婶不给。
农婶清楚他要做什么，满脸戒备，“你想干什么？人都卖进去了，你不会还想着将她赎出来吧？我告诉你，不可能，除非我死。”
农叔叹气，“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你良心怎么过得去？在你想到雪儿是我们家的闺女，怎么就想不到娇娇也是别人家捧着手心上的宝？”
“我不管！”农婶倔强道，“我们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就是她的再生父母，我做什么，天经地义，她要是没钱还我们的医药费，只能将她卖入歌舞坊。”
农叔气得吐血，“你可知道那落玉坊说得好听是歌舞坊，难听点跟花月楼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伺候人的婊子？人家正正经经的姑娘，本可以寻个好人家相夫教子，结果却葬送在你手上了。”
“你少在这里装好人。”农婶大声道，“如果你心疼她，大可以将她换出来，送雪儿进去，我也不管了，钱给你，随你怎么折腾。”
说完，农婶使了个眼色，农雪儿立马跪下抱住农叔大腿，泪汪汪的说，“爹，我才是你的亲生骨肉，我肚子里面可是你亲外孙，你舍得我们在外面受苦吗？”
农叔进退两难，忧思道，“罢了罢了，此事便这样吧。”
两母女对视一眼，相互笑了……
落玉坊。
步娇娇醒来后，脑子混混沌沌的。
自己被绳子捆锁着，动弹不得，嘴巴也被塞了布包，而旁边，是跟自己一样被绳子绑着，嘴上塞了麻布且年龄相仿的女孩。
到底是失策了……
步娇娇本以为农家人会让自己代替农雪儿嫁过去，没想到结果居然是将自己卖了筹钱还给商家人。
刚想着，旁边的女孩用肩膀推了她一下，脸上是楚楚可怜不情愿的表情。
随后，门打开了。
走进来两个小厮和一个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女人。
她边走边说，脸上带着笑容，“估摸着时辰，你也该醒了。”
步娇娇望着陌生的她，她走到步娇娇面前，拿走她塞在嘴里的麻布，连带着旁边的女孩。
“想的怎么样了？楚楚？”
步娇娇想着，那个女人是在跟旁边的女孩说话。
叫楚楚的女孩摇摇头，满眼坚定的神色，“我死也不。”
“你倒是倔强。”凤姑将目光移到步娇娇脸上，对她说，“小丫头，我想你应该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你看看你旁边的女孩，跟你一样不幸，但是你们也是幸运的，因为你们来到了我落玉坊，而不是去了旁边的花月楼，我落玉坊可别花月楼干净多了，你若是好好学习歌舞，有朝一日，能够伺候的可是一些达官贵人，而不是被花月楼的那些乡野村夫骑在身上。”
言语中，都是透露出竞争者的嫉妒和不甘。
农婶还算是有点良心，没有把自己卖入青楼。
下一刻，一声急呼吓了步娇娇一跳。
“你还敢咬舌自尽？”凤姑一声令下，两个小厮擒住了楚楚的肩膀两侧，凤姑拿手捏着她双颊，捏的泛红，牙齿都快要捏碎了。
“看来给你安排的地方太舒服了，把她给我关进柴房，什么时候肯点头，就什么时候给她饭吃，给她水喝。”
两个小厮把人带走，凤姑锐利的目光转移到了步娇娇身上，问她，“你想学她吗？”
步娇娇摇摇头，耸肩道，“我为什么要学她，是嫌自己命太长？”
凤姑诧异，笑了，“你倒是个识趣的。”
步娇娇问她，“你做的是歌舞坊的生意？”
凤姑看见她异样的目光，立马蹙眉，急忙说出自己跟花月楼的区别，“可别拿那种肮脏的眼神看着我，我们落玉坊干净得很，这个招牌是我们江南一带小有名气的歌舞坊，连先帝都几次下江南就为了一睹风采，我们可跟那些青楼妓院不一样。”
步娇娇小声的嘀咕，“怪不得，生意如此落魄，敢情人都跑去花月楼那看美人了。”
凤姑蹙眉，靠近她脸，眉宇肃穆，“你说什么？”
步娇娇假笑着，很虚伪的说，“夸你美。”
其实凤姑不美，反倒是长了一张很严肃让人觉得很有气势的御姐脸，一脸凶相谁敢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