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木然地跟着两人到了酒店旁边的餐厅,服务员热情地招呼着两位长相气质俱佳的男士,他们来到靠窗的一个四人位旁边,张仪自然不会和张宁宇坐在一起,所以她和纪明阳一边,张宁宇坐在他们对面,他嘴角一直挂着笑,张仪总觉得那是冷笑。
三人坐定,张宁宇和纪明阳异口同声地问她“想吃什么?”
善于察言观色的服务员立刻殷勤地看着她,张仪哪有什么心情看菜单,胡乱指了两个就放下了菜单
纪明阳问她“再要一个上次我们吃的松鼠桂鱼?”
张仪回道“好啊,都可以”
张宁宇又点了两道菜和一瓶红酒,不知道是不是有意,都是张仪爱吃的。
张宁宇举杯笑说道“纪老师,为我们看女人相同的眼光干一杯?”
“好啊”
两人都是一饮而尽。
张仪无语地看着,真后悔刚刚没有极力阻止纪明阳的不明智行为。看着架势,两人完全是把红酒当白酒喝。
张宁宇又给自己和纪明阳倒上,说道“纪老师这几年一定忍得很辛苦吧?人就在眼皮子底下,却不能轻举妄动”
张仪不等纪明阳说什么,怒斥道“你能不能好好吃饭?!”
张宁宇冲她一笑,又看着纪明阳说道“你有没有发现她就像一只随时会炸毛的刺猬,动不动就毫不留情地刺人”
纪明阳淡淡一笑,看了眼张仪,说道“这倒没有,我觉得她更像一只温顺的兔子,除非被人惹急了,一般不会咬人”
张宁宇哈哈一笑,“兔子?好吧,致温顺的兔子”两人碰杯,完全没有理会旁边被说成刺猬或兔子的人的感受
张宁宇喝完,看着张仪说道“原来,你只在我面前是刺猬啊,有意思”他继续跟纪明阳说道“你不知道她高中那会儿有多能刺我,坐同桌的时候,我就是什么都不做,她都能瞪我两眼,是吧?”可能喝了酒的缘故,他那双勾人的眼睛亮的惊人。
张仪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本来就如坐针毡的她没好气地说道“那还不是你......算了”
“你看,总是这么爱激动”张宁宇不无宠溺地说道。
纪明阳安抚地拍了拍张仪的肩膀,他心中了然,这两人看似火药味十足,但这何尝不是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恐怕张仪永远不会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这一面,纪明阳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好让张仪处在两人中间不用那么尴尬。但是酒却越喝越多,张仪大概清楚纪明阳的酒量,但张宁宇一贯虚虚实实她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喝多了,单从两人的行为看,应该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张仪看着面前两位已经开始称兄道弟,无论说什么都值得一喝的男士,完全不能和进来时衣冠楚楚的两人联系在一起。
唯一的清醒者张仪只能想办法收拾残局,她不认识纪明阳的朋友,更不可能叫其他同事,所以只能她送他回家,她记得之前似乎留过张哲宇和李超的号码,翻找了一会儿,幸亏还在,想了想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不好在叫李超,只能打给张哲宇。
接到张仪的电话,张哲宇开口是是学姐,张仪说明情况和地址,张哲宇说自己马上出发。
张仪交代了服务员几句,结了账,扶着半醉的纪明阳离开。
很顺利就打到了车,纪明阳倒没有吐,车走到半路,他打开车窗,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瞬间清醒了大半,其实刚刚他也没有多醉,只不过有些话只能借着酒劲才有勇气去说。
“冷吗?”他问张仪
“不冷,是不是很难受?”张仪关切地问道
纪明阳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他转头,漆黑深沉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张仪说道“你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张仪不敢置信地看着纪明阳问道“什么?”
纪明阳一笑说道“不要觉得我有多大度,只是感情不能将就的”
张仪沉默。
纪明阳继续说道“喜欢一个人,如果对方也正好喜欢你,那是最好,如果不是,对方也没有必要自责”
张仪从来没听纪明阳说过这么煽情的话,只不过此刻听起来只觉得难过。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纪明阳没有让张仪下车,说自己没有问题,酒已经醒的差不多。张仪明白,今晚,他们每个人都各怀心思,身心俱疲。
张哲宇见到张宁宇的时候,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张仪玩儿了,他哥并没有到了烂醉如泥需要人照顾的地步,只能说他是喝的多了,但并没有多醉,意识还是在的。
“学姐呢?”张哲航看了看周围没见到张仪人
张宁宇没接他的话,反而说“换个地方,再喝两杯”说着站起来,张哲航眼疾手快地要去扶他,张宁宇示意不需要。
张哲宇跟着他往出走,还不死心地问“你俩吵架了?她不会被你气走了吧,才拉我过来”
张宁宇扔给张哲宇车钥匙,房卡,“把房间替我退了,车开过来,我在这里等你”
张哲宇一把接住,纳闷地问“你在这里住?哦....我明白了”
张宁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不赶紧去,你想冻死我?”
张哲宇离开后,夜晚的冷风一吹,张宁宇才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蹲在角落大吐特吐,吐得眼泪都都流了下来,脑中一遍遍浮现的都是张仪扶着纪明阳离开的背影,她丢下了他,孰近孰远傻子都能看明白,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他想,即使两人处在生命危急的时刻,她第一个想救的人也不会是他,或许,如今日般,她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本来也没吃进去多少东西,现在吐的早已什么也不剩,但他还是在不停地干呕,似乎这样,就可以不承认自己刚刚掉的是眼泪。
张哲宇哪见过张宁宇这样,赶紧在车上找来水,折腾了好一会儿,张宁宇也失去了继续喝下去的兴致,任由张哲宇带他回家。
张哲宇看着一路沉默的可怕的张宁宇,也不敢再问什么。
张仪鬼使神差地返回酒店餐厅,一路小跑到吃饭的位置,早已不见了张宁宇的踪影,问过服务员,得知一个年轻男子和他一起离开,张仪也放下心来。她拿出手机本想问一下张哲宇情况,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作罢。
回到酒店,包里手机一震,一条信息赫然显现,只有四个字
“我同意了”
张仪反应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他说的意思,他同意分手,只是还是不肯亲口说话这两个字。张仪默然地删掉短信,冲进卫生间,把水花开到最大,只是她分不清到底是水花太大让她睁不开眼还是眼中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就算她懦弱吧,喜欢又怎样,之前的种种就算作自己抵不住诱惑的冲动之举吧,她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冒险。
张仪也不知道跟谁在较劲,疯了一样的工作,本来半年的工作量,她用四个月的时间教辅编写已经接近尾声。纪明阳撤回总部后,因为要了解各地的中学板块,出差的时间比在总部多,有时回来,也会一起吃个饭,只不过谁都不会再提其他的事情
至于张宁宇,张仪只有一天,听见李颖怪叫道“哎哎,这不是送爱心早餐的帅哥吗?”
“是吗?”
“怎么了?”
几个曾经见过张宁宇的几个人凑到李颖电脑前,李颖兴奋十足的解说道“原来,人家是这么厉害的设计师啊,哎,张仪?他得奖了你知道吗?”
张仪心潮暗涌表面却无波地说道“不知道,没听说”
“你俩关系应该挺好的吧,不然也不会......算了”李颖很快被张宁宇得的奖项吸引。
张仪知道这一定是一个建筑界的大奖,不然也不会在新闻版面出现。只不过这些跟她再没有什么关系。她继续埋头专注完成自己的工作,照这样的进度,暑假前她就可以结束。也就意味着她可以离开这里。
暑假结束前,张仪的教辅书籍顺利出版,本来也是针对初三毕业年级,前期宣传做的也到位,正式售卖后销量还不错,她可以拿到相应的版税和公司的提成,说起来也是不少的一笔收入。
这些都不是她最看中的,做这件事她本身只当是一个新的尝试在完成一件作品而已。并没有在经济上有什么期待。
那边工作一结束,张仪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A市,一年的外调这边的工作她也没拉下,只是正式回来后,她似乎再找不到之前的工作劲头,连晋丽芳都揶揄道“我看你心不在焉,不是因为纪老师离开的原因吧?”
是吗?有可能吧,毕竟工作中不是每一个上司都能和你配合默契,懂你,挺你。但她清楚自己提不起精神的原因并非因为这些,可能因为在一个地方工作的时间太久了,突然就失去了待下去的兴趣。
半年后,原来的周副校长现在的校长看着提出离职的张仪,表情复杂,张仪万万没想到,两人进行了一上午的拉锯战,周校长好言挽留,张仪知道他不是来虚的,是真心希望她留下来,但张仪思考之后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所以最后周校长也只能放弃。张仪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突然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一身轻松,虽然她还没有想好自己下一步要何去何从,但此刻她只想彻底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