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兄,顾兄,你怎么了?!”
……
叶朔拖着顾渊行进去的时候,顾明晞刚刚在几人的帮助下下地来,就看见顾渊行一副人事不省的模样被叶大人拖进屋来。
几人刚从方才的事中缓过神来,又再次手忙脚乱地把顾渊行搬到榻上。
“叶……伯伯,这是怎么了?”
顾明晞现在看见叶朔还是有些怕怕的,出于无奈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叶朔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她,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顾渊行,眼神示意她往旁边挪了挪。
直到确定不会打扰到屋中人的休息之后,才缓缓开口道:
“明晞,你可还记得你的母亲?”
“嗯?母……亲?”
一字一顿地念出那两个字,那种感觉,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嗐,怪我多问,你那时还那么小,怎么可能会记得。”
“我的母……亲,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顾明晞疑惑地歪了歪头,回身望见叶萧然一脸凝重地跟在她身后。
他们父子二人的表现此刻竟是出奇的一致,不由得让她心生什么不好的预感。
“南家南姒月,天启二年春,以和硕公主的身份入我朝,后嫁与你的父亲,传为当时的一段佳话。可惜好景不长,嫁入顾府的三年后,就不幸因为身染恶疾仙去了,那时,你还只有一岁半……”
叶朔低沉的声音回荡在顾明晞的耳边,低声絮语地讲述着当年的故事,仿佛把顾明晞也带到了那个时候。
她好像亲眼看见一名绝色倾城的女子骑马游街而来,在街边的酒肆中遇到了那时年纪尚轻,风华正茂,成熟稳重之气虽不足却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子,男子拦在马前好像说了什么话,那绝色倾城的女子听完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四目相对,爱意涌生。
再然后,场景一转,就到了他们成亲的日子,整座天启皇城的街道上全都张灯结彩着,入目皆是喜气洋洋,几乎整座城的百姓全都涌到街上,观看两国陛下共同赐婚的盛况。
她看着两人相互扶持着走完十里红妆,在全程百姓的见证下紧紧握着彼此的手一同步入祖祠,婚后更是恩爱无比,羡煞一城之人。
娶妻之后,他的官运一路亨通,平步青云直到坐上被誉为文官之首的丞相之位时,噩耗突然传来,他的夫人过世了……
……
“……顾兄本已将那个孩子写入族谱,却没想南家的人霸道至此,竟是不想承认那个孩子半身的顾氏血脉,要将她带回南朝去……”
叶朔的话一顿,顾明晞也同时跟着清醒过来。
此时此刻,她已经大致知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没想到她的身世竟然如此“坎坷”。
“叶伯伯,他们现在在哪儿?”
“南朝来使全都住在城南的驿馆中,嗯……你问这个做什么?”
“啊……没什么,我就问问,嘿嘿……”
想法被人戳破,顾明晞连忙扯出一抹微笑以作掩饰。
她才不会告诉他们她是对那个所谓的南朝来使升起了好奇心。
改日一定要去拜访一番。
心中想着,门外再度传来骚乱声。
“又怎么了?”顾明晞算是被这个声音整怕了,每次一有动乱准没好事。
“回小姐,祁王……来了。”这次是燕儿进来禀报,看她的样子,并没有什么慌乱的神色,她就以为没什么大事。
听完下半句才知道是自己天真了:
“祁王带着圣旨来了。”
顾明晞:圣旨?!
……
诸暨园的前院中,人群虽然早些时候已经见过叶大帅和南朝使者这样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人物,但在听到门口的侍卫喊出祁王名号的时候依旧震惊无比。
有人发出质疑: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些人莫非都是来赴宴的不成?”
也有人不以为然:
“这算什么?说不定是祁王他老人家游街经过这里,好奇才进来看看,没什么大不了的。”
……
面对着众人褒贬不一的言论,柳如沁在人群中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扔下从刚才起就一直陪着她说话的陆夫人王夫人,主动走向门口,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到了诸暨园唯一的正门前,挺胸抬头,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傲然之色。
不管你们怎么酸,祁王殿下不还是来的我们顾府,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至于他来做什么,柳如沁也大概猜到那么一些。
……
“你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顾明晞望着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俊颜,话都说不利索了。
退后三步的同时,将身后的叶萧然拉过来垫在背后,以防磕到桌角。
“哈哈哈……当然是走进来的了?难不成是飞进来的?”
同时没好气地瞪了某人的背影一眼,解释就解释,作何要笑她?
江墨砚原本气定神闲地特意绕了个圈从后门进来,想给这些人一个惊喜,如今见到她这番动作,又觉得好笑。
“江兄!”
“参见祁王殿下。”
同时旁边也有两道声音传来。
风轻云淡地摆摆手,江墨砚抬脚绕过顾明晞就往里走,好像根本没见到门口站着她这么一个大活人一样。
“叶将军,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你知道的,我最讨厌那些一见到我就点头哈腰的人。”
“是,殿下。”
缓缓踱步到塌边,居高临下地望着顾渊行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孔,江墨砚的声音仿佛没有感情一般:
“听说今日顾府里很热闹啊,先有叶氏三父子齐出,后有南国使者上门要人,没想到屋里头的戏码竟是比外面还要精彩几分,看来我还是来迟一步。”
“殿下,难道今日你来这里也是为了那些南国使者?”
叶朔虽然看起来四肢发达的样子,头脑却并不简单,三两句话就推测出了江墨砚来此的目的。
“难道你能阻止他们?”
听闻此言,顾明晞顿时来了兴趣,也不计较之前他笑她的事了,双眸晶亮地看着他。
只见江墨砚神秘地笑了笑,走到顾渊行平日里常用来批示公文的桌上,取出一卷金黄色的卷轴,平铺其上,同时,波澜不惊的声音传入了在场其他三人的耳中:
“能否阻止,决定权并不在我,而是在,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