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我还有婚约在身？”
顾明晞已经数不清这是她今日第几次被“自己”的身世给震惊到了。
无奈地摊摊手，叶萧然看上去显然不是很愿意提起这茬，语气都变得敷衍了许多。
“是啊，这桩婚事是两家在你一出生就定下的，全京城都知道。”
“两家？哪两家？”抽了抽嘴角，顾明晞压下心底的震惊问道。
昨日被砸雪球时发生的事至今仍历历在目，隐约中她仿佛猜到一点，但依旧有些不确定，或者说，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
“还能是哪两家？当然是顾家和薛家。要不是八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青衣一案，说不定现在你都已经和那薛家小子成婚了，没准过两年，孩子都有了。”
前半句话顾明晞听完之后脸色凝重，端起一旁的茶盏想要喝口茶舒缓一下心情，但那后半句，却是害她差点将喝进去的茶全部喷在他脸上。
“你在说什么诨话。”放下茶盏，脸色有些发白地瞪了他一眼，顾明晞有些无奈。
虽然她知道古人成亲一般都很早，但她一个不折不扣的现代不婚主义者，果然还是有些听不得这话。
叶萧然说得没错，这很正常，只是，她不想入乡随俗。
“诶，我错了，我错了，这些话我再也不说了，别生气嘛，好妹妹。”
见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叶萧然很识时务地立马赔罪认错，态度诚恳且恭敬。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确是有优势的，这话若是换作院中那混小子来说她是定然不会原谅的。
经历过最初的震惊之后，顾明晞重又恢复了淡然自若的神态。
事情的轻重缓急，她还是分得清的。
“此事……不提也罢，还是跟我说说那位柳大人吧。”
“柳月初啊，我对他的了解其实也不甚多，只知此人好像本非京城人士，乃是清平二年才进的京，之后就是在皇储司捐了个小官，做一些瓷器生意，没过两年竟然发了财，现如今已经是京城中最大的皇商。”
“啧，刚才听你说关于他的事迹，就感觉此人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果然。”
看来得去好好查查这位柳大人才是。
“喂，你知不知道京都哪里有消息特别灵通的地方？”
既然府下定决心好好调查此人，顾明晞打算趁着今日叶萧然在她府上，好好压榨他一番。
“当然有，还是个年轻的世家小姐们人人趋之若鹜的宝地，怎么样，感不感兴趣？”某人不正经地挑了挑眉，眼里全是促狭之意。
“废话少说，带我去。”顾明晞表示完全没工夫理会他的恶趣味。
就这样，两人在吩咐萧然居中的侍女将院中的小贼看好之后，乔装来到了京都城最大的酒楼之中。
站在天香楼金光闪闪的牌匾之下，望着那装修得一看就是平常百姓来不起的朱漆木琉璃顶，顾明晞一度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
“打听消息不是应该去普通的茶楼酒肆？你带我来这种高档的酒楼干什么？难不成你指望这里面的人会将消息卖给我们？”
“嘿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卖倒不至于，这个面子我还是有的，跟我来就是。”
只见那刚才还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叶大公子这会儿竟然卖起关子来了。
神神秘秘地带着她一直走到这座酒楼的最高一层。
……
映入眼帘的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比起楼下的富丽堂皇来说，顾明晞更喜欢这里的宁静雅致。
至于为什么用古色古香来形容这里，就与这层中摆放的这些古董宝器有着莫大的关联了。
靠近入口处立着一块毓秀怪杰的奇石，其上龙飞凤舞地篆刻着“天宝琉璃阁”四个大字。
只远远地望了一眼，顾明晞就感觉一股狂傲不羁的气息扑面而来，它仿佛能够冲散她周身层层的枷锁，将她带到那白浪滔天的大江大河之畔，在那里，就好像有一个人会持剑劈波斩浪为她而来，带她回家一样。
打破她幻想的是一个清冷高贵的女声：
“欢迎来到天宝琉璃阁，本阁今日不开张，请出示预约令牌。”
预约令牌？什么东东？
她迷茫地望向身边的叶萧然，后者听完不以为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赤色的令牌递给她，嘴里还嘟囔着“……又不开张……酒喝多了没睡醒吧……”之类的话。
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顾明晞突然有些后悔没有跟他讲清楚。
于是悄悄地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附耳道：
“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啊？不靠谱的话咱趁早溜。”
悄悄话还没有说完，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悠扬之音，在幽静雅致的阁楼中，似风过耳，无孔不入，却又缥缈悠远。
“哈哈……小友此言差矣，喝酒乃是人生一大乐事，尽兴即可，何来喝醉之说？”
人未到，声先至。
虽是为自己辩护，说的却不无道理。
此人倒是与楼下那些酒鬼不同，听声音应该是位风雅之士。
颇为期待地转头望去，然这声音的出处实在令人捉摸不透，顾明晞环视了一圈也没见着人。
疑惑地看向叶萧然，却发现他根本毫不在意这奇怪的出场方式，似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懂就问：
“你要带我见的人呢？”
回答她的却并非叶萧然那清朗的少年之音，而是刚才那道缥缈幽远的靡靡之音，只是今次，比之刚才又清晰了不少，也沉稳有力许多，不再有那种虚无之感。
“姑娘要见的人可是在下？”
“没错，小女有一不解之事相询，不知阁下可愿现身一见？”
“现身？哈哈……我就在这里啊，何须现身？”
在那人低沉的轻笑声之中，这一次，顾明晞终于听清了声音的来源。
不是四周，而是，头顶！
仰头望去，这件屋子的上方竟然还有一个小巧玲珑的阁楼，以一扇黑色的屏风作遮挡，难怪刚才没有看见人影。
此刻，那座小阁楼的边缘处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灰色的人影，微微一侧头，朝他们这边遥遥地望过来，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很快，他好像就找到了目标，一脚踩上那价值连城的红木护栏，潇洒地飞身而下，衣袂翻飞间，如仙临尘，转过身时还不忘朝他们回眸一笑，一瞬之间，万千风华似是只为那一人绽放。
顾明晞：……
她突然很想问问叶萧然，是不是你们这些轻功好的就喜欢在她这种不会功夫的人身上找快感。
“终于舍得现身了？”叶萧然似是已经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很快，顾明晞就发现她自作多情了，那人哪里是想回眸一笑啊，明明是对那白玉桌上的酒一见钟情才是。
也不管是否有其他人在场，拿起来就仰头喝了一口，喝完还不忘咂咂嘴，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气味幽香，醇厚不足，清冽有余，极品称不上，拿来当水喝倒是不错，哈哈……”
叶萧然：……
顾明晞：……
“能够吸引江兄你的果然还是只有酒啊。”叶萧然上前一抱拳，而后开口道，意图将全心全意都在酒上的某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这灰衣人却似完全对他不感兴趣，视线直接越过他看向身后的顾明晞。
“非也非也，是这位姑娘将我引下来的。”
“我？”顾明晞迷惑了，她好像什么也没做啊。
“姑娘不是说有事相询么，我刚才替你算了一卦，要破此局，只需谨记八个字。”
“请先生赐教。”
“佳期无期，梦醒时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