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绘从楼梯上走下来，抬头的时候，她几乎撞到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头上戴着黑色的针织帽子，脸上罩着黑色的口罩，像是电视上的大明星微服私访一眼，把自己裹得密密实实，只露出一双狐狸一般魅惑的眼睛。穿着休闲的风衣，很高，身材很好，虽然看不到脸，但颜绘觉得他长得应该不错。
“你是来找姜老师的吗？”那个男人问，颜绘听他的声音觉得熟悉，却不知道在哪里听过。
“是、是的。”颜绘低着头。
“姜老师最近在国外出了些变故还没回来。我是姜老师的亲戚，你来干什么？”男人和颜悦色地问。
颜绘眼睛往男人身后一看，看到他身后的巷口那里，似乎突然间出现了几个男人的身影，第一时间，出于一种小动物对于危险的直觉，颜绘本能地决定演戏。
她抬起头，看着男人的眼睛——那眼睛她也觉得熟悉，诚恳地说，“我……我来看看姜涛。我们是同校同学，他失踪后我……我来看看他回来了没有。”
“哦？”
微微颤抖的少女，神情伤感、惶惑，带着迷惑地问：“我们班级的群里有人传说姜涛死了，但是我不信。你刚才说你是姜老师的亲戚，那你有他们的消息了吗？”
男人叹了一口气，“还没有呢。如果你有他们的信息，可以提供给我。你跟姜老师熟吗？”
“不熟，”少女窘迫地搓着手，脚尖往后退，“姜老师……还有姜涛，他、他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只是……在他失踪后很想念他。”
她说着，眼睛里迅速积攒了水汽，又觉得丢脸一般，慌忙低下头，畏缩地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晶莹的泪珠沾在手臂上，俨然就是一个暗恋的人突然生死不明的暗恋者。
看得男人也起了同情之心，又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那我先走了。”颜绘吸了吸鼻子，转身离开，缩起来的肩膀，背影有些踉跄。
经过巷口的时候，她听到阴影里传来谁的戏虐的嘲讽：“丑女也多情。”
她没有转脸去看，依旧扮演着沉浸在悲伤里的角色，擦着眼泪，身后的男人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身影，颜绘感到如同风芒在背，但她力持镇静，不慌不忙地走着。
像是走了一年的时间，才走到巷子的尽头，颜绘拐过直角的墙面，那个男人才彻底不见了。她不敢跑，照旧是不慌不忙地走着，走过那个糊纸盒的老太太面前，出了幸福里，再漫不经心地在人群里等公交，等到公交来了，她跳上车，确认身后没有人跟着她上车，颜绘看向自己的双手，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抠出了血。
目送着颜绘离开后，角落里的几个男人走到了傅栩的身边。
“四少。”
“这个人在姜涛接触的人里面。”
“四少真是过目不忘，”属下问，“需要找人盯着她吗？”
“不需要，”傅栩说，“她刚才的表现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几个属下都点头称是：“也是，她看起来就只是姜涛的一个普通同学，如果真的是演的，这小小年纪的，那都可以去角逐奥斯卡影后了。”
“并且，听说但凡继承一点南柯訾氏血脉的都是大美人，”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说，“这个小姑娘长得寒碜点。”
立刻引起了一阵恶意的笑，“她的手臂都有小徐的大腿粗了。”
领头的下属小心观察着傅栩的脸色，连忙轻轻地咳嗽了一下，其他人立刻消了笑，看着傅栩。
领头的下属问：“四少，那这里……？”
傅栩点点头，“我看过了，的确是翻不出什么东西了。继续找几个人盯着，其他人撤了吧。”
傅栩转过身，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他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姜家宅屋，握紧了拳头。
